五年前,古家。
“学豪,我们离婚吧?”女人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冷冷的说道。
男人被岁月刻画出来的脸流露出浓浓的疲惫,对于女人的要求,好似并不意外,平静地问道,“因为司徒浩龙吗?”
“是又如何?”女人的神情冷冷的,径直在单人沙发落座。
门外的古涵淇屏息不语,她虽然才十七岁,可父母亲的谈话她并不是完全不懂,然而,她第一次在母亲脸上看到了那样的表情,厌恶、鄙夷,对于自己最爱的父亲,母亲的态度深深地伤害了古涵淇清灵的心。
“静雅,难道你就忍心破坏人家的家庭。”
“哼,当年若不是那个女人,我和浩龙也不至于成今天这个样子。”女人似乎有些气愤,声音不免高亢几分。
古学豪闭上眼,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在下最后一个决定,沉声说道,“淇儿——你带着吧,好好照顾她。”
女人一愣,良久,她应了声“当然”,随即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开了又被关上,古涵淇追着母亲,想要努力争取最后一丝机会。
她不要做单亲小孩,她不要父母离婚。
即使她也很清楚,多年来,父母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但她更清楚,父亲爱着母亲,很爱,很爱。
然而,当古涵淇看到那张离婚协议书时,她的眼,被上面妖艳的血迹染红了。
她的世界彻底崩溃。
次日,新闻上斗大的头条全是报道着昔日的商界英才古学豪的消息——
“天妒英才,商界巨子英年早逝。”
“商界名人古学豪死因蹊跷,为事业?为爱情?”
古涵淇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臂。
父亲自杀了。
身体在颤抖,心更是。
她不想哭,但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下。
从那一刻起,古涵淇终于相信,先爱上的人注定要输。
——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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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妈妈身边的陌生男人走到她面前,清了清嗓子,笑道,“涵淇,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古涵淇还没有反应,便听到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哈哈,司徒浩龙,你真当我死了吗?”
半晌,她看到一个长相高贵,气质也不凡的女人,相较于妈妈的傲慢冷漠,她是那般的温婉清丽,只是,她坐在轮椅上,被一个佣人推着出来。
“司徒浩龙,我还没死呢。”女人轻轻的笑着,她的脸很瘦很瘦,神情中带着被病魔摧残的沧桑与疲倦,她的目光,轻轻的从她的母亲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她身上。
那一瞬,她在她清澈的目光中看到有淡淡的忧伤划过。
那种神情,是不舍。她知道,她曾经在父亲的眼中见到。
“文倩,我们已经离婚了。”男人沉声说道,口吻中是被压抑的愤怒,“你别不知好歹。”
“浩龙,我愿意跟你离婚,但,允得跟我。”女人痛苦的低头,她的双手轻轻的摩挲着,过一会儿,掌心中陡然多了一枚戒指,古涵淇这才看清她的手,虽然有些清瘦,那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纤长白皙,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淡淡的红痕,那是长年戴着戒指留下的痕迹。
她很爱眼前的男人,但从她痛苦的神情看来,她更爱她口中的“允”,如果古涵淇没猜错,那一定是他们爱的结晶。
“不行。”男人终于爆发了,那强势的神采又回来了,“允是我们司徒家的骨肉,我绝不同意他离开我。”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允就够了,难道你连这小小的愿望也不让我达成吗?”女人说得有些激动,轻轻的咳了几声,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男人,不,正确来说是一个大男孩,二十出头的年龄,身形依稀可见司徒浩龙的影子,他侧背着古涵淇,所以她看不到他的长相。
“妈,您放心吧,我是您生下来的,理所当然得跟着您。”男孩轻轻的抚着女人的手,口吻中有些不容置疑的坚定,“至于——”
他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从古涵淇的角度,刚好看到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只听见,他冷冷的说道,“想要儿子,那个女人自然会帮他生。”
司徒浩龙一听,浑身一震,这句话,竟是从他儿子口中说出来,他恨他,他知道,可他从没想过,这样恶毒的话会从自己的亲生儿子口中听到。
十年前,他背着文倩与静雅交往,为了避人耳目,他带着她出国旅行,却不料出了车祸,同时被判定丧失生育能力,倘若不是这样,他不会强迫自己跟文倩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
他以为,她病入膏肓,终于要死了,才坚决与她离婚,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到死都不愿意将儿子给他。
“文倩,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们就只好法庭上见了。”
“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律师。”
“文——倩——”男人在她身后急切的喊着,口吻中带着几分乞求。
“浩龙,别这样,或许,我们还有其他机会。”一直没有说话的静雅突然出声道,推着母亲走在前头的司徒允回过头来。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剑眉星眼,眉目之间有着不可一世的霸气,他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她,唇角勾起,那一抹傲慢,那一抹鄙夷,那一抹——恨意。
古涵淇毫不畏惧的回视他,眼神淡淡的。这两个人争吵的过程交代了她多年来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她潸然,原来如此。
客厅里回复寂静,只有古老的钟摆滴滴答答的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