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东坐在了他的对面,男人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喝酒。张向东的伤口撕裂疼的他呲牙叫了一声。
男人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张向东木然的问:“受伤了?”张向东嗯了一声。
男人递过来半瓶酒说:“来,把酒浇在伤口上消消毒。”
张向东接过说了声谢把酒浇到伤口上,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齿牙咧嘴。“这里是哪里?”张向东问了一句。
“燕郊。”男人说。
张向东愕然道:“快到北京了?”
“嗯。”男人木木道。
张向东想和男人聊会儿天,男人却不愿多说。收回身子开了一瓶酒继续喝。喝着喝着男人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凄惨,因为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喃喃道:“生又何欢,死亦何苦。”
张向东纳闷起来,“这哥们儿是不有病?”
男人喝完最后一瓶酒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张向东面前凄然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一堆零钱来,塞给张向东,“这些给你。”张向东更加确定这人是有病。“大哥,你给我钱做甚?”
“反正也带不走,不如留给你。”男人喃喃道,接着他又脱下了腕子上的手表递过来,“这块表也送给你。”张向东没敢接。男人盯着手表自言自语起来,“这是我老婆送我的生日礼物,对我来说很珍贵。你就收下吧。”
张向东不知所措,“大哥你别这样,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硬是把手表和钞票塞给张向东后摇摇晃晃的走出涵洞。张向东追上去搀扶却被他一把甩开。
张向东有些不悦,暗骂,“酒鬼,活该你,老子才懒得管你。”他转身回了涵洞。围着火堆抽烟。
把玩着手表张向东忽然想起男人刚才说的那句“反正也带不走,不如留给你”“坏了,这是要寻死。”张向东猛然起身追了出去。
追出了涵洞那还有男人的踪影,张向东爬上铁道桥,不远处铁轨上果然躺着一个人,他加快步伐跑过去。远远的传来刺耳的汽笛声,一列火车“逛吃逛吃……”的开来,气势磅礴,气浪逼人。
张向东的脚卡在了枕木里,眼看火车越来越近,他使劲抽脚,波的一声,鞋子没出来脚出来了,他赤着一只脚,向前扑去,揪住男人的双腿往回猛的一拉,几乎就在同一瞬间火车飞驰而过。声音震得耳朵发疼。
男人的酒吓醒七分,茫然看着张向东,良久他回复了平静,“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张向东累的呼呼喘气,“大哥你为啥要寻死?好死不如赖活的。”男人双目空洞喃喃道:“活着比死痛苦,活着比死痛苦……”
“你要死我也管不着,晚死一会儿行不?”张向东丢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了支,“你能告诉我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嘛?我倒看看你到底有多惨。”
问到这里男人一阵痛苦,那张沧桑的脸开始扭曲变形,“我老婆死了,我孩子也死了,她,她只有三岁……”男人再也说不下去抱头痛哭起来。
说服一个失意之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说到他的痛处。张向东接着问:“他们咋死的?”男人奇怪的看了张向东一眼,说不出愤怒还是不解,“被撞死的。”
“被谁撞死的?”紧接着张向东逼问。
“一个畜生。”男人答道。
“那应该去找畜生算账而不是去寻死。”张向东的言辞更激烈了。
男人愣了愣长叹一口气,“我无能为力。”
张向东猛的推了他一把骂道:“操,是不是男人,老婆孩子被人撞死就认了?我要是你就去杀了他。”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恍然一怔,“对啊,反正也是死,为什么不杀了那畜生再死?”
张向东知道自己的激将法起作用了,安慰道:“这就对了。”
想到残酷的现实男人的脸色很快暗淡下来,“对方势力太大了,报仇谈何容易。”
“你先给我说说经过,或许我能帮到你。”张向东进一步开导。
想到往事男人不禁流下了泪,“那天我老婆接孩子放学,被一个酒驾的人撞死了,但那人是市长的儿子,被抓起来没几天就保外释放了可怜了我那老婆孩子。就这样白白死了。他们还在网上诋毁她,让她死了还没个好名声,我几次上京上访都被他们派人打了回来,还威胁我再上访就杀了我,祸不单行,我的老母亲得了尿毒症,每个月要都要高额的医疗费,我花完了所有积蓄也无济于事。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奔头?”
张向东恍然大悟,原来被撞死的那对母女是他的老婆孩子,这雷克华父子真他妈是畜生。他恨得牙痒痒,“大哥,你先活着,咱们慢慢找他报仇。”
男人叹了口气说:“大兄弟,谢谢你的好意。这事和你没关系,对方得罪不起啊。”张向东啐了一口骂道:“鸡毛,他追杀了我几次都没成功,实不相瞒,这次我也是被他们追杀逃到这里的……”俩个人聊了起来,张向东得知这个可怜的男人是一位软件工程师叫王治国。
海滨花园,独栋洋房里,郭露露揉揉眼睛,脑袋有些胀痛,她揭起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不禁发起呆来,“昨晚他对我什么也没做?”她有些怅然,本打算是喝了酒期望能发生些什么,可张向东太不解风情了,放下人就跑了。
郭露露想着想着噗嗤笑了,“傻帽。”不过他对张向东更喜欢了,他是个真男人。
想入非非之际房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男人把西装脱掉扔到沙发上。郭露露听见动静从床上爬起来,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走到客厅迎上去笑道:“亲爱的你来了。”
雷克华的老脸黑沉沉的,一言不发。郭露露搂住他的脖子亲昵的说:“怎么了亲爱的,什么事不高兴?”雷克华突然一把将她推开骂道:“滚。”
郭露露吓了一跳,她虽然不喜欢雷克华,但雷克华平时对她极好,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今天是怎么了?一进门就发火。郭露露笑盈盈的再一次迎上来,没想到雷克华给了她重重的一个耳刮子。
郭露露捂着脸眼泪簌簌的掉下来,“你为什么打我?”
雷克华嘴角抽动着,一对鱼泡子眼瞪得老大,掏出一沓照片甩到郭露露的脸上,“婊子,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雷克华虽然视女人如衣服但也不愿意别人穿自己的衣服。
郭露露茫然的捡起地上的照片怔了怔,这不是自己和张向东一起的照片嘛。她心里虽然喜欢张向东但毕竟没有出轨。
“你听我解释,这是我的司机,我喝醉了他帮忙送我。我们什么事也没有。”郭露露极力解释道。
“操,你以为老子是傻子吗?司机?我看是你保养的男人,麻痹的,拿着老子的钱养着别的男人。”雷克华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郭露露痛苦的呻吟着,眼泪决堤般流出。此时他不恨任何人只狠自己,路是自己选得,现在怨不得别人。她抹了一把眼泪说:“既然你不相信,我离开这里便是。”
“臭婊子,你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老子老实呆着。”雷克华又补了一脚拿起衣服摔门而去,离开时把房门从外面锁住。
郭露露爬起来去开门怎么也打不开。
雷克华下了楼坐进自己的奥迪A6车里,给吴傲天打了个电话,“喂,事情办妥没?”
吴傲天支支吾吾起来,“让他跑了,不过您放心,再给我两天时间一定把他抓住。”雷克华愤怒骂道:“废物,连一个乡下瘪三都对付不了。”
“是,您教训的对,那小子身手很好,我多派人就是了。”吴傲天唯唯诺诺的说。
“把他俩给我一块做了,要干净。”雷克华阴测测的说。
“您放心……”
雷克华对张向东恨之入骨,他偷拿了自己的巨款掌握着自己的把柄,万一捅了出去自己这个市长就保不住了,还有郭露露同样知道自己的很多事情。现在他俩搞到一块去极其危险,无论如何雷克华都不能留他俩在世上。
张向东和王治国搭乘一辆长途班车回了Z市,他拿出一部分现金送给王治国给老母亲治病,王治国感恩戴德,对生活有了一丝希望。
回到家,上楼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张向东抬头一看是李亚男。李亚男也看到了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混蛋,你这俩天去哪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我找了你俩天……”
张向东叫苦不堪,“姐姐,你能温柔些不,刚见面就骂我。”
“哼,我好不容易给你找了工作,你看看自己做的什么事情,招呼不打就不干了。”李亚男冷哼一声。
张向东苦笑,“我把那白玉郎揍了你说我还能干吗?”
李亚男剜了他一眼,“就你那样去哪都惹祸,我看去哪都干不下去。”
张向东嘿嘿一笑,“麻烦你了,我就这臭脾气,只适合开黑的。”
李亚男其实是出于关心发脾气。张向东见她消了火暗忖,“小娘们儿火气倒不小。”他谄笑着,“要不我请你吃个饭什么的,就当赔礼道歉加感谢?”
李亚男白了他一眼,“起码请我吃三顿,赔礼,道歉,感谢,要分开。”
“没问题,美女!”张向东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