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儿子来到大厅,族里的长辈们都已经到齐了,茹雪知道,这一关,儿子跟她都要过,必须过。这是这里的乡俗,凡是妻妾进门,三日后,召集所有的长辈们举行认祖仪式,所谓的认祖仪式,就是请有名望的长辈们做个见证,新入门的媳妇给老爷,太太们敬茶,表明自己已是莫家的人了,以后相夫教子,恪守妇纲,接受下一代子女们的敬茶,这么一来,就表示正式入门,定了名分了。具体仪式细节,前段日子,三姨太太进门的时候,游璇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了然于心。先给老爷和大太太敬了茶,又给二姨太太和三姨太太敬了茶,然后搬了跟凳子,坐在大厅中间,接受晚辈们敬茶,可馨明显不开心,一个好姐妹,本来成为自己弟媳的人,突然之间变成了自己的姨娘,这样的转变,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草草了事,她就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立轩拿着手中的茶,这一杯敬下去,就是自己承认了跟璇儿的关系,这一杯敬下去,以后辈份隔着天了,手在抖,脚不听使唤,杯中的茶已经抖落了少许,滴在手里,却丝毫没有感觉,她就在前面,再一步,茶就递到了她的手上,父亲庄严的坐在堂上,长辈们都在看着自己,不容许自己出半点差错,“喝。喝。喝茶……”话一出口,心如刀绞。“呦,都在啊,人还蛮齐全的嘛,今儿什么日子?”游璇刚要接过茶,却被这突兀的声音给打断了,不约而同的往门口看去,原来是季家大少爷,季子骞,“子骞,过来,到姑妈这里来!”看见自己的宝贝侄子,大太太慧然忙招手。巡视了下周遭环境,子骞已然于心,“今儿可来巧了,姑姑,姑父最近身体安好?哎呀,我咋这么健忘的呢,姑父前两天才那了三姨太,这一晃,四姨太又进了门,您老,老当益壮啊,佩服,佩服。”子骞丝毫不顾及在场长辈们的感受,也刻意忽略着堂上人铁青的脸色,甚至于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情,还有几分的不甘心,好好的一个个美人,怎么都被姑父收了房,真是糟蹋了,糟蹋了。一时之间,本就不融洽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慧然站起身,顺手打了下子骞,“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一点都不学好,赶紧的下去休息休息,等会吃了饭再回去。”子骞也不想多留,就顺势去了后院。游璇还是接过了那杯茶,只是还没喝,就听到茹雪大喊了一声,立轩晕倒了!
慧然一身疲惫的回到东院,这个家,难当啊,大大小小事情,都不让人省心,却见房门紧闭,银儿这丫头去哪偷懒去了?刚在大厅也没见着,推开房门,这一幕可把她吓得够呛,自己的宝贝侄子跟贴身丫头正一丝不挂的在床上瞎折腾着,赶紧进门,把房门一关,顾不得脸面,怒斥他们大白天的这么不要脸,做出这种事情来,万一传出去,且不说季家蒙羞,这让她这个掌家人如何向整个莫家交代?伤风败俗啊!银儿穿上衣物,哭着跑了出去,而是子骞,不紧不慢,丝毫不把这些当回事,“姑姑,你进来前,怎么也不敲敲门的?”慧然扬起了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不争气的,却又下不了手,自己只有这么一个侄子,他是季家唯一的血脉,也是哥哥嫂子太宠着他了,造成他现在无法无天的性子,按捺住心里的怒火,她咬着牙说,“银儿是我的贴身侍女,连她你都不放过?”“她是姑姑你从季家陪嫁来的妈子生的,也是我季家的人,我就是得了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子骞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腰间的佩玉,捡起了地上的扇子,“哦,对了,我饿了,姑姑,可以吃饭了吗?我先去了,您可赶紧来啊!”慧然看着子骞离去的背影,又恨又气,这样下去,只怕害人害己。
今天的事情,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幸亏已经过去了,游璇琢磨着,还是得去找下她,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事已至此,至少她这个当事人得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吧!
这日,莫府又进了一批仆人、丫头,按照惯例,是各房根据所需添置人丁,剩下的全部留在外房伺候,大太太房里的银儿前儿配了小厮,已是不适合继续在内房里伺候了,慧然打量着眼前这几个小丫头片子,也不乏机灵,聪慧的,“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雪儿……”“我看你人也还算本分,就是这名字,跟咱们的二姨太太冲到了,以后改了吧,就叫本儿,记得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剩下的不需要你管的,你也不要去瞎掺和,以后就跟着四姨太太吧!”慧然转过头来,看了看游璇,“四妹,你还满意吧?”“大太太做主就是了。”各房都分了人,便散了。
立轩看着刚分到自己房里的这个叫阿诚的人,却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人绝非一般奴仆,进莫家,肯定是有缘由的,只恨他口风太紧,只说家里贫困,卖身养家,如此这般不说,也只好作罢,以后出入带着他,总比带着管家方便自由都多了。
“大太太,我有话跟你说。”慧然刚踏进房门,游璇就跟了进来,见这阵势,慧然早已了然于心,屏退了左右,点起水烟,等着眼前人开口。游璇这几日闷坏了,事情的发展都不如计划般的顺利,是出了意外,还是……“大太太,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要嫁给二少爷的吗?怎么会成了四姨太太?”“你这么多的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一个?”慧然抬头看了看游璇,不紧不慢的换了个姿势,“你是很奇怪,新婚的晚上,为什么在新床上的不是立轩,而是老爷吧?”尽管这个是事实,可是再次被人提起,游璇还是觉得异常刺耳和心痛,“你别忘了,我安排你进莫家的目的,这才几个月呀,真把自己当作莫家的二少奶奶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二少爷,可是这个也是经过您允许的啊!”游璇有点耐不住性子了,这一说,慧然放下手中水烟,顿然起身,直视着游璇,那眼神似乎要把游璇看穿了不可,“让你嫁给立轩,然后看着你们双宿双栖继承莫家的产业?我怎么办?可馨怎么办?季家怎么办?”这一连串的发问终于让游璇清醒过来了,她这颗棋子,原来是这么使用的,原本只以为大太太不过利用她来控制二少爷,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她这是要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啊!“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你要是命好,就给老爷再生个儿子,莫家的财产,我自然会分你一份。”慧然的这句话,并没有给游璇安心,反而让游璇心里更加七上八下了,那个晚上,她知道,她跟老爷压根没圆房,再加上事后,老爷或多或少为了面子、礼节,再也没进她的房门,想怀上孩子,根本是痴人做梦,再说,她的心里,只有那个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给了她无限希望的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