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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十月初十

“本儿,天气转凉了,你去我房里给我拿件大衣来,我去后花园转转。”从东院出来,游璇心里郁结难抒,只想一个人静静。

后花园的角落里,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你这是要做什么?好好的糟蹋自己!”那个男人抓住了女人的肩,气急败坏的低声吼道,“我没想干嘛!我只想给爹娘报仇!我要莫家为我们夏家付出代价!”“你疯了吗?报仇这种事情,我自然会做,你一个姑娘家的操什么心?”“够了,哥,我已经受够了!我脑子里每天浮现的都是爹娘死前的模样,我每晚都梦到爹娘来找我,叫我报仇,叫我报仇,我真的受不了了!现在多好,我是莫家的三姨太太,我有的是机会可以去接近他们,我可以替爹娘报仇了!”这话让游璇心底一紧,隐蔽了身子,走进点一看,这女人分明是三姨太夏雪雁,而这个男人,是他,是那个刚进府的家丁,阿诚!这个场面,这番话,让游璇心里莫名的害怕了起来,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这种麻烦,还是少招惹的好,正待离开,却见本儿拿着衣服朝自己走来,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四姨太太,您的衣服。”这句话,把后院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游璇,阿诚护着雪雁火速离开了。这篓子,可把游璇懊恼得很,也顾不得冷,顾不得本儿一脸的无辜,径直回了房。

吩咐厨房炖了些补品,可馨端着来到了西院,最近弟弟连受打击,身体实在虚弱,虽然这个弟弟跟自己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她却是由心的宠着弟弟,莫家家大业大,只有这么一个男丁,虽说母亲想为自己找个入赘女婿,接下这个产业,但是毕竟不是姓莫的。莫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且不说弟弟能不能接受,就是自己,也烦躁不已。“啊!”思绪还没回来的可馨,刚要推开房门,就与人撞了个满怀,刚要开口训斥,却见眼前人脸色发青,一头冷汗,“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阿诚见惹了祸,赶忙道歉,今儿真是见鬼,刚在后花园被人捉了正着,又在这里冲撞了大小姐。“没事,没事,下次小心点。”可馨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看到阿诚一脸的紧张,还以为是被自己吓的,忙宽了人心。立轩还是坐在窗前,两眼无神的看着北院,北院那边房门紧锁,只怕还没回来吧,她去哪里了,天气转凉了,不会冻着了吧,可馨看着这个场面,不知道是该心疼这个弟弟的痴情,还是该埋怨造化弄人,每日来,都是这般光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轻轻放下炖品,可馨推了推立轩,这三魂七魄,只怕不在他身上了吧,叹了口气,吩咐了下人记得及时喂食少爷,就离开了。

明儿是十月初十,母亲每年的这天都会在佛堂祈福,自己也是要陪伴在侧的,对于这天,更多的是疑问和好奇吧,只知道从懂事开始,年年如此,却不敢问母亲缘由,只怕又会惹来一顿骂。

十月初十,今天是大家都避讳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大太太的情绪总是特别不稳,稍有不慎,轻则扣工钱,重则惹来一顿板子。

跟往年一样,丫头们早早起了来,按照惯例准备好上神的祭品,也不过是些元宝、蜡烛、水果、糕点,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却是小心再小心的检查几番,一切妥当之后,丫头们都退出了佛堂。

可馨来得特别早,推开佛堂的门,看母亲还没来,正待离去,却见三姨太带着她的丫头铃儿迎面走来,免不了要打招呼,“三姨娘,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看到可馨,雪雁并不为奇,也没理会,径直进了佛堂,留下一脸懊恼的可馨。过一会儿,二姨太太来了,四姨太太也来了,看着这么多的人,可馨心里不禁嘀咕,往年的今天,都是自己陪母亲度过的,今儿人来的这么齐,显然不是凑巧,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直到母亲姗姗来迟,可馨也不敢多问。

祭祀的仪式也是相当的简单,平凡无奇,不过是敬杯薄酒,上三炷香,大家跪拜下,正待要散了,游璇的婢女本儿却一不小心碰落了果品,这一落,大太太的脸色瞬间铁青,扬起手,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身上。本儿本是一清白人家的闺女,不过是因为家里贫苦,才会卖身到莫府成了奴婢,在家里,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再苦再累,也没打的时候,嘴角隐隐渗着血丝,满脸的泪花,吓得她倒在地上不知所措。大家也没有敢求情的,大太太怒气未消,扬起手,打算再打下去,“姐姐这是做啥啊?跟一个奴婢有啥好过不去的?”倒是雪雁惹不住了,替本儿求起了情,“你闭嘴,我教训一个奴婢,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听到这句话,雪雁也不犟嘴了,嘟着嘴就回房了。二姨太看着雪雁这吃力不讨好的,横竖不是自己的人,也不关自己的事情,也就行了礼,拉着可馨离开了。

只剩下大太太、四太太,本儿的佛堂,气氛变得更加怪异,游璇不是不肯给本儿求情,只是明白即使求了,也是没用的,何必去讨这个没趣?眼看着大太太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的打着,游璇终于忍不住了,跪下,“大太太,我求您了,您别打了,再打就打死她了呀!”这一开口,慧然倒是停手了,冷笑了下,“你也不管管你的丫头,这么不体面的事情也做的出来!”“大太太,本儿也不是有心的,您就饶了她吧!”本儿好歹跟了自己一场,平时也知冷知热,总不能这么被打死了吧,“好,我今天就饶了她,只是你记住了,别说是一个丫头,就是你这个主子犯了错,我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的!奴婢犯错,主子也有责任,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这一下,游璇是明白了,这一出不是为着一个丫头,明摆着是冲着自己来的,也是杀鸡给猴看,警告着她呢!

带着本儿回了房,敷了药,看着丫头梨花带雨的脸面,心里不禁一阵的心疼,眼泪也止不住的掉了下来,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会送闺女来受这个罪啊!没想到,本儿一下的给她跪下了,这一下可把她吓着了,“本儿,你干什么?”想扶起她,没想到这丫头力气还真不小,“四姨太太,四姨太太,我对不起你!”“没事,没事,不过是一个月的月钱,不打紧的。”游璇以为她是介意着这点罚钱呢,没想到本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的,是大太太叫我这么做的……”这一句话,可惊到了游璇心里,“她。她……她叫你做什么?”“其实我在拨过来伺候四姨太太之前,早见过大太太了,大太太叫我监视着你,有什么事情都跟她汇报……”这一下,游璇全明白了,为啥自己的一举一动,大太太都知道,好几次想去找二少爷的路上,都是“偶然”的遇到了大太太,“四姨太太,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面对眼前人的苦苦哀求,还能相信吗?游璇抬起头,想把眼里打转的泪装回到心里去,可是已经回不去了,一低头,眼泪一泻而下。不明白自己在为了什么而难过,只觉得好压抑,喘不过气来,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上次在后花园的事情,你没告诉大太太吧?”这一问,倒把本儿给弄糊涂了,依稀记得后花园的事情,可是她只看到了三姨太太和那个新来的阿诚在吵架,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见她摇头,游璇松了一口气,看着本儿无邪的脸庞,忙出手扶起了她,“你今儿肯把这些告诉我,以后也再也无法去跟大太太交待了,我认你做妹妹,你以后就听着我的话吧!”这些话,游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连自己都不信的话,难道要求别人去相信?自己是怎么了,她不明白,她只想尽快解决自己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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