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说她心寒,说莫铭浅瞒了她好久,说她不该做的事,说她不清醒,说她太笨,说她……
莫铭浅只是看着笑了,再笑到哭了,哭到头脑发昏,发昏的眼花。她想了好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清醒的,又或者说,自己什么时候没糊涂过,她不知道,心里想着一种,表面做的一种,是不是哪种都不是自己最想的,那被暗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始终被厚厚的门关押着,释放不了。
一个人的时候,需要坚强给谁看,一个人的时候,软弱一下又能怎样,一个人的时候,淡定那么多能怎样,一个人的时候,胡思乱想一下会怎样,一个人的时候,忍耐那么多给谁看,一个人的时候,放肆给自己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是他离开她的第七天,她的坚强有点溃败,她的淡定有点慌乱,她的思维有点跳跃,她的忍耐变的无奈多了一些。
幸福曾经从遥远的地方随着海浪的拍打来到了莫铭浅的面前,她一步步靠近,幸福也一点点累积。幸福曾经在离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握到了感受到了,越简单越容易得到,而当她开始想要持续这场幸福的时候,幸福它又开始若即若离与你保持距离。这就是,幸福离你最近的位置,触手可及却又不能握紧。
这一天,一月十二号。莫铭浅记住了。
一天又一天,习惯了习惯的去想念再随着习惯去忘记,就这样,一天还是又过了一天。
莫铭浅抽屉的一圈毛线放了许久,每次触摸上去都想织下去,只是每次都停下了,只因为疑惑,疑惑着这样一条小小的围巾能怎样。
坐在电脑桌前关掉台灯房间有些灰暗,脚有些发麻有些凉,看看脚下的拖鞋忽然想起了那双她留给他的拖鞋,比自己脚下的大上许多,也漂亮许多,她笑了。
她笑着记起她总是盘坐在床上,那双属于他的鞋子就正对着她,那上面的图案正对着她笑,她想那是温暖的,至少那一刻,心里是暖的。
也许只是因为想要他暖暖的,又或者是想到他就会暖暖的,莫铭浅终究还是拿起了书柜里的针套上了毛线,她忽然找到了做一件事的理由,于是欣然一笑的下手。
有些东西不是隔得越久才会淡忘,而是隔得越久只要一触碰依旧能找回那感觉,自然而然的织下去,她以为她真的是愚不可及,可是当她能一针又一针的续下去,她看到了那错乱的色彩规律的一排又一排的呈现,原来,不是所有事都要会,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惯性,原来,只要实践过再过多少年再重来依旧会上手。
莫铭浅只是想,织一针就代表她想贝壳一次,每一针都是她给他的想念,每一针里都是她给他的温暖,每一针都会成为一个网,网住了她对他的心。
做一件事,一件想为他做的事,理由都只有一个,坚持也只有一个,只为了想念他。想念就是最好的理由,也是最好的动力。
早晨醒来的时候摸摸枕头旁边未织完的围巾,她对着笑了,就像看见了一个人,而开心。大脑突然空白的瞬间握握手上的毛线,软软的暖暖的,就像握住了一个人的手,想起就温暖。夜晚入睡时,偏头望着它,就像在对一个人说晚安,闭眼继而袭来一阵梦境。
他在红地毯的那一端,身边有着一个陌生的她笑脸盈盈的挽着他,慢慢的走向了婚礼台,他们站在那里陪笑任由司仪胡编乱造着曾经,仍由旁人的笑眼打量着行礼,仍由唾沫星子纷飞着说感言,感动就是这么制造出来的,各自想起最难过的事然后眼眶红红让人赞叹,一对佳人就此缔结良缘。
莫铭浅从梦里惊醒时,窗外还是黑黑的夜,那所谓的红地毯没有在她的脚下,那所谓的佳人没有在她的眼前,那所谓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假象。究竟是梦里的人太现实还是梦外的人太梦幻,她知道,那个梦,总归是要实现的,总归是在潜意识里存在的,也许她不能亲眼看到,但却也比亲眼看到所得到的感受不分彼此。
脚底的冰凉让莫铭浅意识到自己光着脚丫子在地板上,她双手抱臂却再也感觉不到会有个人会从背后将她抱起,再也感觉不到有那么一个人会让她乖乖睡觉。冰凉迅速从脚底延伸到心底,刺骨的凉不在是身躯,而是刺进了心。
这一天,一月十五号,她又记住了。
除夕之夜在所有人的期盼之中到来,如同期盼着新生。
莫铭浅看着电脑桌面的时钟一分一秒的划过去,冬季原本不明显的明亮渐渐变得灰暗,直到彻底漆黑,礼炮声在寒冷的夜里断断续续的响起乐章,绚烂的烟花在寂寞的夜空里若隐若现着。
她不爱看电视,只是习惯坐在电脑前看,一边看一边按快进,习惯着跳跃。撩开窗帘观看着天空,朵朵绽放着又凋谢了,支离破碎着拼凑成她心里那一个人的模样。
莫铭浅开始大片大片的叹息,她又开始了疑惑,平静的太久终究还是会想要接受狂风暴雨的袭击,她等待着,自己内心刮起的一阵台风,如果可以,把她吹垮多好,那就不用再折腾自己的心。她只是这样的想,想到了凌晨十二点,想着想着,时间就卡在了岁末与新年的那一刻。
在桌前点燃一支玫瑰熏香,对着天空久久许下一个愿望,一个新年的愿望,一个关于自己关于他的愿望。如果只是如果,那该多好,如果一定会实现。
当你热烈期盼一件事的到来往往会狂躁不安,当它在不经间到来时往往令你安静的仿佛能听见蚊子的嗡叫。
莫铭浅侧身准备在新年的第一天早些入睡,手机在那一刻亮起灯来,他的名字在手机上跳动,她整整停顿了三秒,秉着的呼吸有些颤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有些犹豫放不开声。
小小的应了声让对方知道这边的人还活着,他似笑非笑的喂了两声,问她是不是睡着了。莫铭浅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这个人不像那个人,他的声音不像以往的那般柔情,听的越久才发觉那越来越多的只是清脆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