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情形弄得我很是狼狈,成全杨谌与花解语吧,心里挺别扭的。道不是对杨谌有什么情什么义的,只是我不大喜欢这种生活,整日里与一个女子姐姐妹妹假言假语,让外面那些好事的人评说,搞不好还出个什么杂记来回传阅。尔后,说不定还会再多出几个姐姐妹妹的。不成全吧,又是凭什么呢?而且也犹不得我自己。最后想了个两全齐美的法子,在杨谌和花解语大婚之前溜之大吉!这样自己自由了,他们也逍遥了,功得无量啊!既然眼前这么豁然一亮,这一觉下去也睡得安心,一夜无梦!
第二日午时,我悠闲的斜躺在窗前的贵妃椅上打盹儿,白珠轻轻将我摇起,神情格外欣喜,说话格外神神密密。
“今日是王爷二十一岁生辰,王妃该表示表示才是。”
我微微抬起眼皮,懒懒晃着手中的宫扇:“生辰?”想着前厅此时是不是该要忙翻了天,让我去招呼,淡淡道,“摆了多少桌,请了姐姐没有?”
白珠愣了一下,既而笑了笑解释道:“咱家王爷做事低调,十岁前摆过宴。之后,生辰之日多不在家中。两年前从军营回来即使是在家里也不摆宴,不通知任何人。皇上和慈妃娘娘也由着他,只送来些赏赐。”
我翻了翻眼看着屋顶,想着,既然如此,省的忙活,那还来找我做甚?而我的生辰是哪日来着?姐姐上次说是秋天还是冬天来着,下次定要问一下,不能做个糊涂人。
白珠观望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更把来意说的直白一些:“王妃您是不是该送王爷……或者……要么做碗寿面也是好的!”
我缓缓翻身坐起,呆呆的看着她:“做……面?”真是苦笑不得,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哪会呀?”这丫头真会给主子找罪受!在院子里拨根养得好的毒草送他道是可行,可不知他会不会直接用那毒草泡杯茶来赐给我!
白珠弯下身伺候我穿上鞋,慢条斯理的说:“王爷总是救过王妃一命的,王妃总该……”她没有说下去,我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是想说让本王妃应该知恩图报,不该忘恩负义!我遂咬了遂牙跟着白珠奔向厨房。想着我是迟早要走的人,又是个不愿欠他人人情的人。一碗面吗?虽报恩的有些微薄可也能让我走后觉得少些拖欠!
我站在一旁望着白珠和面,只见她手中的粉末东西不一会用细细水流和成了个大团子,再揉来揉去,还不时侧过一个笑脸来宽慰我:“没事的王妃,您一会儿只用下锅也是一样尽了心意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也好。
那软软的团子在白珠的手底下变成了长条的,又被抹上了什么滑滑的东西,她手指一拈,用力一拉,拉长后再折起来再拉……如此反复,不一会儿,手中的团子成了细细的面条一把。
“我给您生火。”她拉完面又蹲到锅头。
锅中水浪成泡,白珠说可以下面了。我拿起面条就往锅里扔,那水花噗的溅了出来。我与白珠嗖的退后。幸好,我俩身手敏捷,衣带无损。彼此望着笑了笑,相互宽慰!
最后由于我不知道面到锅中后该怎么办,只得低下身子烧火。待白珠捞出面条放进碗里后,我深深松了一口气,在额上抹了一把汗水,这真真是比练丹费事多了!站起,想去看看那面,忽觉脚跟一热,低头去看时,立马心惊肉跳:“着火了!”撒腿便往外跑。
白珠跟着我跑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盆子,追在我后面:“王妃,停下,停下!”
我穿的是云裳华纱,极易燃,火焰已到了腰间,吓得我只知大喊救命,脚下一个劲的跑。院门关着,我就绕着院子里跑。
“王妃……”
唰的一声响,周围安静了,我也安静了。水流缓缓从额头流下来,到下巴,到发梢,到全身……
白珠松了一口气,扔了手中的铜盆,过来在我身上来回查看。半晌后,舒了口气:“还好只是烧了衣服。”又忍不住笑了,“没想到您竟可以跑的如此快!”
我依旧胆战心惊,久久不能动。这回这碗面真是值钱了,报恩不算鸿毛那般了吧!
后来白珠告诉我,其实当时我只要躺下身打几个滚,火就会灭的。我摇了摇头,那太有失形象了!可是后来又听巧儿说,那天听到喊声的几个小丫头跑着冲到门口时,正好看到我半身是火的乱喊乱跑,几乎无形象可言……
换了衣裙后,洗了一把脸,白珠又非得给我把头发重新梳上一梳,还特意挑了一只最鲜丽的海棠花钗插到我的发间,精精致致将我打理一番。我照着镜子有些蹙眉,本给他做碗面也没什么,现在把自己收拾的这般隆重,总觉得有些不妥,一时又想不到是哪块不妥。
由于刚才那碗面,此时泡得不成面样了,白珠又重新做了一面。看着香喷喷、热腾的汤面出锅,我远远的立在门口不敢靠近,仿佛只要一进厨房的门,就能再让身上着一次火。
为了做到白珠说的尽上心意,我亲手撒上了白珠切好的葱花、熟牛肉片、酒酿丸子……这次的心意,差点儿搭上老娘的性命!想想有点不值!
我走在前,白珠走在后用木盘托着面。临出西临苑时遇到宫里驻守的那两个麽麽,她们见我要给王爷送面,甚为欣慰的嘲着我笑。是那种家长觉得孩子长大了的那种眼神,看得我有些心虚,呵呵的干笑两声。
白珠却很高兴,她说,麽麽定会在慈妃娘娘面前提起,对我是件好事!我不以为然,翻了翻眼看天。
进了东临居。家丁说杨谌在书房,我们遂又转了一道弯走向书房。我一路想着,怎么对他开口说第一句话。必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总得有个说法。
“寿辰安康,上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特献上一碗面,以报大恩!”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虽然我的确是只想用一碗面便报了恩,可这么直白说的话,我的命岂不太轻贱了,只抵得上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