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总算过去了,先生所讲孙策丁点儿未听进去,诸葛青云见孙策心不在焉,待到学堂放学,竹舍空荡下来,便将孙策独自留了下来,喋喋不休地教导个不停。孙策黑着一张小脸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无奈诸葛青云口若悬河,没有半个时辰是别想离开了。
诸葛青云心中舒坦至极,看着小脸涨红的孙策,会心一笑,似是计划得逞一般,终于内心空洞拿地底后人填补。
不知疲倦地教导了半个时辰,教书先生吩咐孙策晚间至后山寻他,便径自离开了。
诸葛青云离开没多久,几个小脑袋从窗外谨慎地探了出来,确定先生已走远,才肆无忌惮地笑闹起来。“嘿嘿,老大,您受苦了!”
“走,都别废话了,再耽误就晚了!”孙策见人到齐,急匆匆地带着众人而去。按照他的计划,由孙子将钱豪引到孙家镇,夺回卯卯的项坠,顺带好好地教训一下钱豪,谁知诸葛青云放学后来这么一出,所以时间有些紧迫了。
“噢噢!”几人欢呼,每次跟着这位老大行动都异常兴奋。
“孙猛没来?”路上,孙策问道。
“他说他有事,一放学就没影了!”
“哼,不用理他!”孙策一脸不忿。
钱家庄大门外,孙猛摆弄着地上的几枚石子,玩的不亦乐乎,时不时抬头关注着今晚钱家出没的家丁。
同是在孙家大院出生,孙猛比孙策只早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其父亲孙武又深得孙山器重,所以自小孙家待孙猛也是关心备至。孙策自小便喜欢与人交往,入学两年与这许多镇上孩童皆成了铁杆兄弟,与这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孙猛更是交情莫逆,孙策心中所想都毫不保留地与孙猛诉说。可自打察觉到孙猛告密,便渐渐与其疏远,镇上孩童凡知其中缘由者也不主动与孙猛搭讪。一年来,孙猛经常感到内心空虚的紧,但他并不埋怨什么。孙家大院待他父子二人如至亲,他从记事起便知道自己的一生必然要忠于孙家。所以,无论自己有多么苦闷,他都要完全服从孙老爷子,漂漂亮亮地完成孙家交代的每一项任务。然而这一次,孙猛并没有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禀报,他认为孙策的行为是伸张正义,就连一向老实的他都觉得钱二胖子应该狠狠地被修理一顿。
决定将事情隐瞒,孙猛自然要优先考虑孙策的安全,虽然知道孙策自幼武艺精湛,对付钱豪和几个家丁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怕只怕钱通干预,派出更多人来,何况钱家庄说不定和孙家大院一样,也有练家子。
钱豪带着几名家丁跟在卖鼠小伙儿身后进入了碎石林,钱豪急不可耐地命家丁包围了小伙儿。小伙儿倒是淡定,若非早就知晓会是如此,那便是真正见过大世面的人才会如此洒脱,几名家丁自然认为是后者,内心更加担忧起来。若真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最后拿来顶罪的可是他们。虽然看似主动,几人也不敢进一步行动,显得畏首畏尾,即便是钱豪命令几人抢夺,他们也是迟迟不敢有所动作,一时陷入了僵局,场面多少有些滑稽。
“几位这是何故?”小伙儿强作镇定,此地并非先前约定的地点,好在也不太远了。目前前路被阻,只好拖延时间,等待孙策等人到来。
“先生莫怪,我家小少爷实在喜爱先生所售白鼠,希望先生体谅,卖与我家少爷,我已派人回庄,少时便会将黄金奉上!”管事家丁半真半假地说道,此刻他只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伙儿知不宜闹得太僵,需先稳住局面,能拖一时算一时。“唉,此地非闹市,我倒不介意通融一回,不过众位需答应在下,以后若有人问起请一定说是在闹市购得。”小伙儿抱拳道。
“那是自然,我等定不教小友为难!”管事家丁总算是松了口气,就是这小伙儿不提,他也定不会承认今日抢夺行径。
钱豪一听,也懒得理会是抢是买,身在大家族,对于金钱概念理解并不是很深刻,只要能得到此鼠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公子上前,在下这就为你讲解此鼠的来历与神奇!”小伙儿招手道。
钱豪闻言上前,就欲提笼把玩儿,小伙儿却先一步阻止道,“一手钱,一手货,之所以提前为你讲解,是我信得过钱家庄园定不会欺瞒于我!”钱豪只得耐着性子听着。管事家丁趁着小伙儿讲解赶紧再派一人回庄请示。
“此鼠来自何方即便是我也无从知晓,不过如果家师所料不差,其祖应为天妖,有望成为圣兽也!”小伙儿满口胡诌着。这小鼠本就是他与孙策几年前所擒,擒获地点就在孙家镇后山上。这种事实是万万不能说的,一句“无可奉告”对方只会认为小鼠神秘,绝不会多想。至于其祖为天妖,也只是个笼统的概念。史书记载,太古年间有七圣,天妖子便是这万禽万兽之主,说任何飞禽走兽之祖为天妖皆不为过,如此一说,也不至于触及任何神兽的高傲。这小鼠能不能成为神兽圣兽,那就无所谓了,反正只要活得够久远,任何生物都有成圣的机会,就算小鼠没几天就死了,他也只是说有可能,何况他可没有打算真的将小鼠卖掉。岂料这小伙儿胡诌几句,笼中小鼠竟人立而起,“骄傲”地用前爪拍了拍胸脯,鼠目眨动间竟隐约有几点金光闪过,真是神异非凡。令得钱豪拍手叫好,谁知小鼠见此,再次鄙夷,卧地而睡。
小伙儿当即楞了一下,他知此鼠略通人性,岂料此刻竟能配合他的说辞,心道这些年总算没有白白对它好。
之后,小伙儿又“一五一十”地介绍,从头到尾,从毛到肺,说到后来,直接背诵起了史书原文,《圣兽进化论》、《神兽起源》,这一拖就拖了近一个时辰。反观钱豪竟是听得津津有味儿,难得有人对这个二世祖科普一下。
“孙子,你任务完成了,赶紧回去吧!”小伙儿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似是无穷无尽,至此,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每每说到太古七圣,他都会跟着骄傲一把,以为他之所以以“子”为名便是由这太古七圣的称谓而来。此刻听到孙策喊话,竟有种意犹未尽之感。不过,身为仆从,还是听孙策之言,拎起铁笼,径自而去。
“你是孙家镇人?”管事家丁震惊。
“不错,再会!”孙子提着笼子得意地吹着口哨离开。
“二胖子,卯卯的项坠还来!”孙策直接来到钱豪身前,伸手讨要项坠。钱家家丁哪敢阻拦,且不说以他们之力奈何不了孙策,单是孙家镇孙少爷的身份就不是他们小小的家丁可以触犯的。
“孙少爷,项坠在此!”管事家丁从怀里掏出那枚石刻佛像,深弯下腰恭恭敬敬地递到孙策手上。那日,钱豪抢到项坠,起初还爱不释手,可戴在胸前总觉得石刻沉重,并不舒适,顿生厌恶,随手弃之于地。管事家丁无奈,想着以后抽出时间物归原主,便将项坠收了起来,还好石刻未损,不致惹来眼前孙家少爷的怒火。
孙策接过项坠,收入怀中,突然右拳紧握,胳膊抡起半圆弧度,狠狠地打在钱豪的左脸之上。钱豪趔趄后退几步,终是脚底不稳,栽倒于地。刚欲怒骂,不禁口吐一物,虽带着鲜血,亦知是一颗牙齿脱落。见此,钱豪胆怯,竟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动手!”几个孩童闻言,一拥而上,也不怜悯钱豪惨状,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钱家家丁有心阻拦,奈何孙策望着众人,大有人阻杀人,佛阻杀佛之威。
“住手!”几名孩童正打得起劲儿,一美妇带着一干家丁急匆匆得跑来,正是钱豪之母,白莹。
“继续打!”孙策看清钱家家丁数量,并不以为意,冷冰冰地吩咐孩童们继续。
一众孩童闻言刚要继续之前的野蛮行为,只见一名中年汉子飞奔而出,几个起落间已奔至钱豪跟前,迅速将其双手托起,退后几步。
孙策见汉子身手,知是遇到了对手,眼下对己方不利,小手一挥,命令道,“撤!”几名孩童甚是听话,头也不回地朝孙家镇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