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宁夫人刚才跟我提到暗牢,暗牢是什么地方?”
对于刚进将军府的柳如烟来说,芙蓉对暗牢的印象却是是知道的足够多,但是她不敢说,只是在脸色难看的变了变之后,扬起笑容:“夫人还是快点把燕窝喝掉好了,炉子上烧的阿胶红枣补血很好,我去看看给夫人端来。”
芙蓉不敢多说话,马上就找借口推下,但是喜鹊才刚刚端着糕点进来,完全就没有想到芙蓉急匆匆的出去很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事情。
“喜鹊姐姐,刚才芙蓉姐姐提起的暗牢是什么地方?”
柳如烟按耐不住性子的将满心的疑问撒了一个小谎就这么大大方方的问出来。
喜鹊本来听见柳如烟提起暗牢还觉得很奇怪,现在听见是芙蓉说起的,连心里仅有的哪一点戒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随口回答:“暗牢是将军所建造的牢房,里面关着的人都是触犯了大忌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多半会死在暗牢里面。”
果然是这样,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柳如烟失去了喝汤的耐心,在喜鹊看见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燕窝时忙端了过去,递给柳如烟嘱咐:“夫人趁热快喝了,对身体好。”
柳如烟现在的胃口不好,根本就吃不下什么东西,倒是看见着燕窝有了主意。
“喜鹊姐姐,有没有蜜糖?”
“夫人喝汤还喜欢放蜜糖吗?”喜鹊觉得有趣的捂住嘴笑笑,之后看看柳如烟的眼睛才开口,“夫人既然喜欢,女婢就去厨房取来给夫人。”
柳如烟松了一口气,却还未来得及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喜鹊就又回过头:“对了夫人,以后不要称我们为姐姐了,这将军府里等级分明我们做女婢的只管一心为了主子,夫人尽管使唤我们的名字就好。”
柳如烟点点头,喜鹊才微微笑着转身离开。
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宇文烈是在什么地方,他会在暗牢里面吗?
再也等不及,柳如烟看旁边的人已经被自己尽数都打发走了,回想着宁夫人的话忍着手上的疼痛披上了那件白色狐皮所制的大麾,拉上大麾的风帽将披散的头发悉数撩进风帽里,趁着人少柳如烟快步走出了落叶阁的院子。
宇文烈到达暗牢的时候。里面那些被常年幽禁在里面的人都露出绝望而胆怯的眼神看着宇文烈,他的身体旁边所跨带的是那把随他征战多年的寒铁长剑,在这暗牢里面的囚犯有不少是被这把剑架着脖子走近这个暗牢里面的。
“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绵延不绝的求救声跟哀求声不断传入耳蜗,这些声音出现在这本就阴森的暗牢里面竟然是显得极其的可怖。
只是这个提剑而立的男人却没有丝毫其他的情绪暴露出来,只是因为这样阴森的环境让人忍不住就会想起这么多的日夜以来被幽禁在这里的不幸跟难过。
不少的囚犯开始冲着这个难得会出现在暗牢里面的男人出现仇视的眼神,眼睛里面的的情绪绝望而暴躁。
“宇文烈我要杀了你。”
不同于其他的声音那么疯狂而激动,这个声音是一个女子的清冷音调。
宇文烈缓缓扭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这个女子,她的脸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而出现一种死人一样的白色,惨白的如同幽灵一样的神色。
但是这个女子的眼睛却出奇的明亮,好像世间的所有污秽在这样的一双眼睛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你能出的去再说吧。”
宇文烈冷冷的扯开薄薄的唇角,嗜血的笑意冰冷的没有一点笑意闪现出来。
而就是这样的笑容却让面前的坐在木栅栏前的女人大笑起来,她长得漂亮但是长眉间的殷洪美人痣却闪现着妖媚的光芒,修长的细眉浓黑如黛,微微上挑的眼角却隐隐出现有别于女子的英气,带着少年的无畏跟邪魅。
混沌了阴阳的存在,美得雌雄莫辩,这样的女子因为太过特别而被幽禁在这暗牢十七年。
但是十七年后的今天已有三十二岁之龄的女子却一如当年十五岁大的容貌跟恶毒。
被这样的笑声所蛊惑,本已将头看向前方的宇文烈微微侧脸居高临下的看向这个女人:“笑什么?”
“为了一个女人而破坏了你将军的威名真的好吗?”女人看着宇文烈的脸,眼睛疲惫的半眯起来,美得如若仙人下凡一样蛊惑。
“边塞蛮军而已,少罗嗦。”
“我会回去的。”女子不再说话,从鼻孔里面嗤笑一声不再理会这个自大的男子。
“不要做梦了。”宇文烈不认为有人能够从自己的暗牢里面出去,当然他今天就要杀了的孟俊泽也一个样。
女子只是邪邪的眯着眼睛笑笑,却并不在理会他。
孟俊泽的伤势已经非常严重,表面上并未出现太大的伤害,但是却是非常严重的箭伤。
长剑在他跳过宇文烈的时候从他的胸前划过去,在腹部之上留下长长的一道伤口,里面的出血量起先不是非常大,所以孟俊泽起初也没有在意,直到后来的时候出现了剧烈的疼痛,然后伤口开始大量的出血,连青色的前襟都浸透了。
宇文烈并没有打算让孟俊泽活下来,当日将他关进暗牢的时候已经因为他的刺杀而刻意的下手加重了些,到后来的时候看他出血很多就打算让他在暗牢里面自生自灭,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孟俊泽的命大出人意料,竟然就这么活了下来。
现在宇文烈出现在暗牢里面,孟俊泽勉强的竟然还报有一丝理智,在面前的木门打开的时候,那个在他隔壁的牢房里假寐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狭长的眼睛,里面有狡黠的阴霾一闪而过。
然后前面的孟俊泽豁然睁开了疲惫的眼睛,里面的眼神空洞茫然的像是没有灵魂出现一样的神色。
宇文泽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回头去看隔壁牢房里面的那个女子,不禁恼怒:“把你的歪门邪道收起来!”
“我只是救了他的命而已,你可以不用杀死他。”女子的唇角挂着恶劣的笑意,“他可是你最爱的那个女子的心上人,你杀了他一定会被那个女子当做仇人一样的憎恨。”
“这不关你的事。”
“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夺回汗位让我的臣民归降你的王朝,你不用回到战场可以把喜欢的女人牢牢抓在身边,玩到腻了为止。”
“笑话。”宇文烈不为所动,将手中的长剑架在孟俊泽的脖颈上,扬眉看着旁边的女子,“虽然你用邪术救了他的命,但是他不能活下来,我宇文烈的女人轮不到你来插嘴。”
“你会后悔的。”女子的冷笑声使宇文烈凭空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敏锐的嗅觉跟听力在接触到那抹幽香跟属于女子的匆匆脚步声后,他马上就想要让手中的宝剑就此平削下去把面前这个男子的头颅斩去。
可是……
“将军不要杀他!”柳如烟匆匆赶来,手里的短刀有小臂那么长,幽幽的寒光在昏暗的牢房里由内而出的散发着属于利器的冷冽。
“你要杀……”宇文烈的声音在看见柳如烟那张绝色的容颜一凌,将锋利的短刀架上自己的脖子的时候,喉咙里的声音瞬间就卡在了喉头,再也说不出来。
“民女不敢威胁将军更不敢刺杀将军,如果将军坚持要杀了孟俊泽的话,民女愿意陪俊泽大哥一起死。”
没有半分迟疑的将那把锋利的短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在这四周都是腐朽之气的昏暗空间里面,柳如烟的美丽跟冷冽像是最蛊惑人心的毒药,即使是世间最毒也带着不容人拒绝的魅惑。
孟俊泽旁边牢房里面的那个女人扶着木栅栏,在栅栏之后露出了艳丽的笑容,毫不逊色与柳如烟的凌冽明丽。
只是那样的脸上却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绝情蛊毒,她消瘦的肩胛骨上有银质的长链穿过单薄的身体锁在墙壁的石槽上,现在看见柳如烟她却头一次在这幽暗的牢狱生活里看见了赖以生存的光亮。
不知道因为什么,柳如烟的到来改变了整个牢房的气氛,本来绝对的主导权是在宇文烈的手里,但是因为柳如烟的到来主动权就这么易手到了柳如烟的手里,旁边牢房里那个女人笑的如同鬼魅一样娇艳。
“怎么办?你的女人竟然为了她的情夫来以性命相要挟啊!”
似乎是叹息,但是嘲笑的意味却比任何的味道都要更加的凝重,宇文烈的一张俊颜上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威风。
但是他的气势仍然是凌驾在众人之上的,在这注满了阶下囚的地方,他的优势不止是手里拿着一柄所向披靡的宝剑,还有……他才是这个牢房的缔造者。
在这个牢房里面锁住的人各不相同,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没有利用价值是不会被先皇出资奉养在这不见天日的暗牢里面的。
就像是现在在这个牢房里面出现了这样的骚动,牢房里面竟然安静的像是止水一样的平静,他们都在静静的等,等待着一个时机。
“一个女人而已。”
似乎是唾弃一样的冷冷嗤笑着,柳如烟听见这样的回答,眼睛里面秋水一样的明亮暗淡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睛将手指抓的剑柄更加紧了一些,短剑上的白玉剑柄上雕刻着古老繁复的优美花纹,在剑柄的上还有一个玉坠挂着而大红色的鲜艳璎珞。
牢房里的女子笑了一声:“她会死。”
宇文烈看着柳如烟的眼睛,才发现她的脖子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殷红色的细细血迹。
这个时候宇文烈才意识到柳如烟会真的对着自己动刀,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是咬紧的后牙却泄露出了他的气氛。
“放下刀,过来。”宇文烈的眼睛紧紧盯着柳如烟的眼睛,“过来我就放了他。”
“他在撒谎,只要你过去他会马上就杀了这个笨蛋!”
隔壁牢房的女人根本就不会配合着宇文烈的话来说,她了解宇文烈的做法跟为人,因为他们曾经交锋过。
“你最好闭嘴,不然先杀了你。”
宇文烈已经对这个老是在跟自己对着干的女人忍无可忍,真的很想就这么一件切断她的喉咙,但是不能这么做。
这个牢房里面的人除了自己收进来的囚犯可以随便处理其他的都不可以随便处置,这是边境的亡国奴,他们的国家因为内部政权发生变化而推翻了原来的王朝统治,在游牧民族的人心里为了防止他们卷土重来夺回国家的政权,而将他们作为先皇的人质交给了先皇,先皇奉养他们数年直至驾崩都为动他们分毫,而旁边的这个女人虽然多嘴却是一个绝对不能死去的重要人物。
她是边境蛮国的黄太女,如果她现在逃出去说不定在几年之后就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扰动一场战争。
杀了她不够安全,让她或者更不安全。
宇文烈在这个时候不想要就这么分神对付这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多话了。
而且面对他的怒气完全没有丝毫的惧怕,竟然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靠在牢房的木栅栏上面:“不要相信他,等他把手里的剑交到你手里的时候,你的俊泽大哥才会安全。”
这个女子在擅自给柳如烟出点子,柳如烟的眼睛慢慢的看向那间昏暗的牢房,里面除了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长发人以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放下手里的剑,松开他。”
柳如烟的冷静让宇文烈感到好奇跟不详,她手里所抓的那把剑是自己的腰刀,原本是放在他的寝宫里面的一把腰刀,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柳如烟的手里。
原来她早就已经偷偷的带走了自己作为战利品在战场上带回来的这杯腰刀,她早就已经在预防万一了。
宇文烈一点都不想把孟俊泽放开,但是柳如烟的脖子上面架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一旦她的手在用点力就会隔断喉咙,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宇文烈也在无能为力。
“将军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眼看柳如烟手里的刀刃又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滑下去,宇文烈不在犹豫一脚踹开了神志不清的孟俊泽。
旁边一直在看着这一幕的女子有从牢房里面伸出手来绕过木栅栏拨开自己掩住脸的头发,对着柳如烟微笑:“凭你自己做人质,孟俊泽是没有办法活着离开将军府的,你们一出门就会被宇文烈抓住。”
这个柳如烟早就已经料到,但是她心存侥幸的希望自己可以勉强逃脱,牢狱中的女人却清楚的猜到了所有的可能,她的聪明让宇文烈厌恶。
女子却浑然不觉的斜睨着脸色难看的宇文烈,将双手伸出来看着柳如烟:“按我说的做,最起码孟俊泽会活下来。”
“活下来?”宇文烈冷笑起来,左脚一个用力就狠狠的踩到了孟俊泽的左手臂上。
“啊--”
就算是在神志恍惚中,手骨断裂的剧痛还是让孟俊泽控制不住的惨叫出声音,柳如烟的手重重的颤抖起来。
“姑娘把脖子上的刀架稳一点,不然你的情郎就不是被废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旁边的女子将眼睛恶劣的眯起来,盯着宇文烈的双眼也冷得凌冽:“一旦你苟且偷生的想法出现就会左右了你的行为,你的行为一旦迟疑就会露出破绽,那个时候宇文烈会马上压制住你,杀了你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话说的非常的简单,也非常的准确,宇文烈在等这个破绽,不然刚才的话不会突然一脚踩到孟俊泽的手上去废了他的手。
柳如烟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知道凭借她对宇文烈的了解还不足与面前阴冷的男人对抗,但是跟她说话的这个女人就不一样了,她似乎是很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