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颤抖的声音细细问出;
太医做完最后的处理,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娘娘放心,并未伤及心脏,只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不醒。”
紫珊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子,神智已恢复正常,她垂下眼眸,忽然摇头,“他不可以一直这样昏迷不醒。”
“微臣明白,医者父母心,谁都不希望病人最终死在自己手中。”太医恭敬地跪在地上,神色平静地认真回答。
紫珊应声忽地一抬眼“给他用最好的药材,没有就去本宫那取。”
“娘娘,万万使不得!这俘虏,本就不该活的!”侍卫实在没能忍住,想起之前皇上的语气,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紫珊看着侍卫的眼色忽然变得深沉,里面似乎有某种复杂难辨的情绪被深深压抑着。
“娘娘!”侍卫还想说什么。
“够了!”紫珊低喊出声,抬手制止侍卫再继续说下去。
“他不会在乎这些的,况且,一个将死之人,对他构成不了多大威胁。”紫珊低垂着眼眸,没人看得清她眼里的情绪。
夜色深沉,华灯初上。
洛染澈闷哼一声,殷红的血液渗出,渐渐在他月牙白的衣袍上染开一朵刺目的红花。
洛染澈弯了弯唇角,却没有一丝笑意,眸里已是一片凶光,像只受了伤的野兽,“原来,自己还能再体会这样一种痛!”
“流玥,你可知公子去哪了?”玄月快步走过来,伸手拦住心不在焉行走的流玥;
“怎么了?”玄月敏锐地察觉到了流玥的不对劲;
流玥垂眸不语。
玄月表情一变,狐疑道,“莫不是出什么事了?”说罢,玄月刚想离开,被流玥及时拉住衣袖制止,道:“你让公子静一静吧。”
流玥喉咙发干,声音嘶哑,仅仅几个字,都说得分外艰难;
玄月眉头紧锁,焦急万分,“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时,流玥背过身,声音极轻,让人听不出情绪,“你让公子静一静吧。”
很快,玄月心里的怒气也随即爆发了出来,紧紧抓住流玥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大吼道:“公子到底怎么了?”
流玥朝玄月微微摇了摇头;
玄月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松开流玥的肩膀,咬牙侧转脸。
“玄月,公子今天心情确实不太好,我们应该让他静一静。”流玥的声音在侧方淡淡响起;
“我知道,但是。”还未说完,一曲古筝声断断续续传来;
玄月一愣,看向流玥,却见流玥眼里有警示的意味。
玄月一瞬了然,明白了一切。
洛染澈眸色沉沉,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所有吸进去的东西都要粉身碎骨。
朦胧的月辉下,窥探他的面容,那一抹惊心动魄的侧面剪影,让人不能忽略的帝王之气隐隐流动。
他深恨着她。
一阵疼痛针刺般从心口蔓延开来,紫珊没有力气再走,慢慢弯下身子,掩面痛哭。
若她死去,他老去,何尝不好。
落子鸳此刻身子像被车轮碾过一般,酸痛乏力。
终于到了影国,一盏孤灯在夜风中摇曳,映入眼帘的是“天香客栈”。
墨黑的凤眼一凛。
伸手轻拍门,很快便听到里边有人模糊的声音问出“谁啊?”
“老板,敝人是来住店的。”冷然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门被从里边打开来,老板睡意惺忪,但没有忘记该有的礼节,做了个“请”的姿势,落子鸳掀袍踏了进去。
“客官,您要哪一间房?”老板将纸上记录下的剩余房间递至落子鸳面前。
落子鸳看都没看一眼,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搁置在老板面前,道:“最好的那间。”
老板一看到银子,困意全无,兴奋地说:“好咧,我这就安排,不知客官是否要上酒菜?”
“不用了。”落子鸳莞尔。
老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道:“还请客官随我来。”
上了二楼,右转第三间,打开来,借着老板的烛火,细细一看,倒也还算得上雅致。
靠近竹窗边,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根毛笔;另一边设着斗大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中间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客官,可还满意?”老板目光轻探,笑容满面;
“很好,劳烦老板了。”落子鸳满意地一挑眉,淡淡道。
老板高兴地走进房间,将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点燃,“那,客官你早些休息,我先下去了。”老板随意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落子鸳走进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住,刚向前迈出一步,便晕倒在地。
接连几天的日夜兼程,连饭都顾不得吃,只是饮几口水;终于,到达影国帝都,无奈疲倦极了。
落子鸳静静躺在地上,凌乱的墨发随意铺陈开来。
她累极了,与时间赛跑,不过如此。
没有那个叫落子鸳的女子,只有一个叫池映寒的风流男子。
“子鸳,你可安好?”白容立在夜月殿门前,和平日里的夜王不一样,声音里透着凄凄悲凉的风。
夜深了,一阵阵寒风袭来。
白容不再驻足,转身走进殿内,苍凉的身影让人不觉感慨,他,已经渐渐老了。
安枫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索性穿衣起身,烛光映照下,那袭身影嘴角噙笑,墨发修眉,丰神俊美,好看得如天人。
提起毛笔,在宣纸上细细描绘勾勒,很快一位女子的婀娜身姿跃然于纸上。
却在此时,安枫墨提笔顿住,蹙起眉头,轻叹一声。
双眸似乎淡淡打量着眼前一切,但眸光这时却是遮也遮掩不住,有分凄意。
最终,狼毫横乱,黑墨倾泻。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去年来,门内娇俏女儿羞,桃红叶绿貌更秀;今年至,门内不见娇颜笑,叶绿桃红笑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