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年来,他待我却也还算不错,那年甚至是抛下那属于太子的架子,只是我不敢再去相信他了。他有那么多的夫人美人,他曾说唯有我是他的妻,他明明晓得那小狐狸的事并非我所讲的那般,他却由着我说。
我曾想,或许他心中是有我的,可他更爱的是权力,是天下。若是有一日,我成了他的阻碍,他是否也会将我除去,我害怕,我害怕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这后宫中机关算尽,求的不过就是生存,是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我求的不过是一份真而已。
“皇上,我还能相信你么!”声音无波澜,可心中却是波澜万千。
“我曾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妻,我便会保护你!”他轻抚着我的发丝道。
我生怕他再一次给了我一个梦,最终却又如当年一般变成噩梦,我生怕我不过是颗棋子。
“若是有一日,我发现你骗了我,我将鱼死网破!即是斗不过!”如此平静的声音,却是我百般纠结后才开口的。我这话并非是唬人的,若是有一日真如我所说,他骗了我,我想我是真的会鱼死网破。
他笑看着我道:“这般说来,你是原谅我了!”
“怎么哭了!”他伸手轻拭着脸上的泪道。
我的眼泪不晓得何时掉了出来,连我自己也没发现,我抹了抹泪道:“我才没有哭,不过是让风吹的!”
他假意朝周围打量了一下道:“这连窗户都没开,何来的风,哭了就哭了,没有人笑你!”
虽是这么说,可他那表情明明就是在笑我,那明明就是阴谋得逞的笑。
正说着风,忽然外面就起了风,这风来得着实奇怪,如今还未到夜里,外面便瞬时一阵天昏地暗。这狂风好似要把这宫殿都刮到一般,忽然,眼前一黑我便晕了过去。
“刘启,若要救她,明日一早到长安城外的树林里来,你自己来。”空中传来一个女声,听这声音怨气是深得很。
刘启呆在原地,前一刻,她明明还在他怀中,可一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方才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艳红的身影,能做到这般的绝非人为。动静这般大,若是传了出去,定然会人心惶惶。这狂风一过,皇后失踪一事,在宫中立即传遍。甚至有人说这皇后是妖孽,且拿当年那小狐狸之事说事儿。
刘启心中自是明白那红衣妖孽是冲着他来的,他私下里培养了许多暗卫,自也是有倾心于他的,正因为如此才会对他忠心耿耿。
那贾若离便是其中一个,他当年也许是喜欢过她的,在那年少之时。贾若离入宫之前是饮下了散功水的,他那时也不知为何要让她饮下散功水,是怕她那一身武功伤了瑾兮么?再说那红衣妖孽,他可不记得他从前见过。
宫中都说皇后乃是妖孽,因此才引了妖孽来,不过也都是私下说的,不敢传入太皇太后的耳中,要知道这皇后可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
刘启立即下令封锁此事,若谁将此事传了出去,便杀无赦。那王兒旬不过是说了一句皇后乃不详之身,引来了妖孽。
刘启便掌掴了她,怒道:“你是什么东西,莫要以为朕宠着你,你便可以如此放肆!你若是再敢乱说话,朕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刘启头一回这般失控,王兒旬此时才明白何为伴君如伴虎,那王美人闻得此事之后,心中更是冷了一把,皇后的失踪能让皇上这般。不过转念一想,皇后失踪,那便有机会对馨宁下手。王美人心中开始算计着如何将那馨宁除去,心中更是祈祷着那薄瑾兮最好是死于非命,想起那日被她欺负,王美人便恨得牙痒痒。
对那红衣妖孽劫走薄瑾兮,且要刘启独自前往之事,王美人也是有所耳闻的。君王终是更爱江山的,若是君王连命都没了,这天下岂不是又要大乱一番。
合欢殿中,那王美人更是悠闲的很,虽是极力的在隐藏着,可还是掩饰不住她那一脸春风得意。她揣测着皇上定然是不会为了那薄瑾兮当真独身前去的,若是这般,那薄瑾兮怕就是回不来了,这宫中便少了一个争宠之人,她想着以她的手段,没了那皇后,她再诞下一个皇子,那些个后宫女子怎会是她的对手。
王美人够聪明,懂得去拉拢王公大臣,那栗少宜不是她的对手,那贾若离向来低调,却也不是个省事儿的主,那程雁儿看似柔弱,却也是城府颇深,唐儿一心想登荣华富贵。这后宫中的女子,谁不想往上怕,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储君之位,连栗少宜也不例外,不过是她不如她们聪明而已。
这些刘启都是看在眼中的,这后宫中的女子想做的是太后,而不是皇后。刘启并不是不晓得,只是不想去理会,一方面他百年之后也是要后继有人的,这人当然也是需要精挑细选的。
刘启此刻心中焦躁得很,他是去还是不去,他并非刘武,这江山在他眼中是极为重要的。
馨宁心中甚为着急,全然没发现危险正向着她靠近。瑾兮失踪一事,除了刘启,最清楚的便是馨宁了,在房内来回好几圈。
“美人!您交代的事,已经办好了!”合欢殿内,一名宦官一脸领功的模样道。
王美人悠闲的斜睨着那宦官道:“做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永巷深处,那宦官惨白的脸,一双眼睛凸现,他就这般死了,这般悄无声息的便死了,不过是死了一名宦官,他人自然是不会去注意的。知道的太多,却又没个靠山,最后只得是死路一条,死了倒好,比这活着勾心斗角要舒心,但却还是有很多人要争斗着活下去。
刘启终还是去了那长安城外,趁着夜黑,他悄无声息的出了宫。那朝着之事还有晁错,对晁错他向来是相信的。对刘启来说,这一晚是漫长了许多,躺在那客栈的榻上,他是辗转难眠。
他身手虽然不错,可终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不睡觉自然是不可能的。若他那师父在的话,或许这事便好办得多,可他师父清音道长行踪飘忽不定,如今也不晓得在哪。清音向来是个神秘人物,抑或许他本就非人,自刘启有记忆以来,便有了这个师父,他人从不晓得他有这个师父。
这林子看着甚是眼熟,像是当年我同刘启一起去那乱葬岗之时穿过的那片林子,夜空中挂着一轮皎白的月。我只记得方才宫中起了一场大风,一抹艳红在眼前一晃,我便晕厥过去。如今的天儿虽并不冷,可这林子里却是阴森森的。我身旁坐着一名红衣女子,凌乱的长发就那般在风中飘扬着,绝美的容颜配上那一袭红衣,妖艳却不媚。
月光下,她冷冷的望着夜空中那一轮苍白的月,红色的眸子中透着丝丝怨恨,她的道行极高,高得我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知她为何将我劫来,我也晓得我现在不能激怒她,所以我并未问她为何将我劫来这林子中。
此时我心中也是疑问诸多,近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且都来得有些蹊跷,接二连三的。
“你不问我为何将你劫来这林子中!”良久之后她开口道,她这口吻好似我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可我不记得我何时见过她,前生没有,今生更是没有。
我淡定从容道:“你想告诉我,我不问你也会说,你若不愿告诉我,我问了你也不会说!”
她冷笑道:“你还是如从前那般,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如今还能在一起!凭什么他心中只有你!那我算什么!”
我听得是一头雾水,甚是茫然道:“从前?从前我们认识?”
我这话好似问得不是时候,她这般一说便越发的激动,怒目瞪着我道:“都是你!你这坏人!若不是你!他怎会离开我!”
说着便向我靠近,这是想杀了我还是怎的。坏人?我是哪里与这两个字挂钩了,我既不卖国求荣,也未破坏他人家庭,况且我都不认识她,怎的就成了她口中的坏人!
“哼,我才不会这般便宜你,就让你这样死去!”她忽然停止动作,坐回原来的地方。
我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她莫不是认错人了吧!那我这死的也太冤了些吧!
我试探的道:“姑娘,你莫不是认错人了吧!况且我看你也不凡,他应该也不凡吧!我不过是个凡人!怎会是你口中的……”
她脸色大变怒道:“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坏人!”
看她这般激动,我不由的往后退了退,这脾气真是喜怒无常,我心中暗衬着那男子莫不是受不了她这暴脾气,因此便趁着夜黑风高,便偷跑了!
我自觉我这想法真是万分恶毒,这红衣女子性子虽是怪了些,却也还是绝色美人。
“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又想打什么坏主意!”见我这般出神,她更是恶狠狠道。
我甚是无言,我这模样像是打坏主意的人,明明是她将我擒到这儿来的,怎的我还成坏人了。
“我纵使是打什么坏主意,你这般厉害,我能做什么!”我故作镇定道。
她轻蔑的看着我道:“说得也是,从前你不如我,如今你也不如我!”
我毫无心情与她说这些,我的确是想问她为何将我弄来这林子里,但此时还是莫要开口得好。
我淡淡道:“若是没事,我便睡了!”
这女子并非凡人,当然是不需要什么火堆来取暖的,幸好如今这不是寒冬,不然我就要命丧于此了。
“你还能睡得着!若是明日他不来,我看你还睡不睡得着!”我刚闭上眼,背后又传来那红衣女子的声音,这口吻真是讽刺带挖苦啊!
明日,他来!谁呀!刘启!刘启这烂桃花还真是和司命星君有得一拼,连女妖都引来了,这红衣女妖是想借着我来引刘启。可是,若当真是这般,刘启明日会来么,我并不敢肯定他会来,他若是当真来了那不正好着了这女妖的道儿。可这女子说什么从前,从前我可是从未见过她,真是越发的糊涂了。
这一晚,虽是闭着眼睛,却是未睡着的,若当真是睡着了,那倒还奇怪了。“你猜他会不会来!”红衣女子在我耳边温柔道,这语气是温柔得很,可这话却像刀子一般锋利。他若是不来,证明在他心中终是没有那江山重要,他若是来了,我们二人估摸着皆要命丧与这红衣女子手中。我看得出,这红衣女子是极希望他来的。
“他是不会来的!”我这般一说,红衣女子转过头来蔑笑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你在他心中的确不那么重要!”
我冷笑道:“看来你是理解岔了,他是君王,怎会为了一个女子便以身犯险,你当真以为他会那么笨!你是太小瞧了他,还是太高估了我!”
红衣女子怒瞪着我不说话,半晌之后才一字一顿道:“他今日若是不来,我便要了你的命!让你们阴阳相隔!”
这女子还真是怨气颇深,也不晓得怎么那么倒霉就遇上她了,许是我与她口中的那坏人,有几分相似吧!如此说来,我还真是与许多人都长得有些相似。可若是刘启与那男子长得也有几分相似,这也太巧了些吧!
见我不说话,她更加生气道:“你不怕么我!”
我侧头望着她冷然一笑道:“死有何可怕!如你这般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才可怕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悲凉,转瞬又恢复了那凶神恶煞的目光,真不晓得这般倾城的女子,怎会就变成这凶神恶煞的恶婆子了!
“你!”她怒看着我道。
“妖孽!出来!”刘启当真是来了,我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我原以为他是不会来的。
那红衣女妖将我拽着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那眼神,简直就是想把我活剥了!
远远的我便瞧见了刘启,他手中的玄青剑似乎在蠢蠢欲动,看来这红衣女子来头倒是不小,连那玄青剑都感觉到了。我们正一步步的靠近,我不晓得接下来这红衣女子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她实在是太喜怒无常。
见到刘启的那一瞬间,红衣女子的眼中瞬时就包满了泪水,我瞧着刘启那一脸莫名,好似也不认识这女子,我原以为莫不是他在外面惹的桃花债,如此看来并非那么简单。
刘启拔出玄青剑直指那红衣女子道:“妖孽!你有什么事便冲着我来!放了她!”
我瞧着那红衣女子看刘启的眼神,竟有几分温柔,我心中更是疑惑了。
红衣女子一脸苦笑的看着刘启道:“你竟说我是妖孽,若不是因为你,因为这个人!我堂堂的玉瑶仙子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玉瑶仙子,我从前似乎是听过的,那时是听谁说的,说是玉瑶仙子思慕司命星君来的。我记得天宫中的同僚曾说起过这玉瑶仙子,说是什么白衣翩翩,是温柔似水,怎会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