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花外面乳白色,忠心鲜黄色,清香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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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天了,整整三天。
每日醒来,若闲吩咐花容把窗户打开,就走到窗户边的椅子上,坐着,看着外面。菱形窗户看出去,正对着莲花池。此时正是莲花盛开的季节,一簇簇的,洁白,圣洁,若闲浅浅落泪。鸡蛋花树的鸡蛋花也开了,落在水中,其曼妙花姿不输莲花一分一毫。
这样看着,看着,一任时光飞逝。
“小姐,该用午膳了。”萍妈轻声说道,三天来,她每天用大部分时间去做各式各样的美食,若闲只是懒散动动筷子,就放下。萍妈不敢勉强,勉强若闲吃下的话,没一会的功夫就吐得稀里哗啦的。这几天,若闲小姐脸蛋都瘦下来了,她们看着自是心疼不已,却是没了法子。不说身子还可以调养,只这心,怕是很难开怀了。
眼见着若闲未开口说是或不是,萍妈也和花容一般,站在小姐边上,看着小姐。小姐看着花。花又在想着谁?
酒楼的忠叔来过一趟,点心的事情他已经照若闲的吩咐去做了,反响很不错。且不说那些老主顾赞不绝口,也添了许多新主顾,加上对面的茶馆已经关门,酒楼门庭落市的,比老爷在时还红火。忠叔见若闲小姐几天没过去酒楼了,就带了时下酒楼卖得最红火的糕点过来。看着一脸兴奋的忠叔,萍妈只是说着,小姐这些天感了风寒身体不适的搪塞。若在平时,别提小姐会多开心了。只是眼下,萍妈沉默着。
国卿的丝绸店也热热闹闹开张了,镇上的富庶人家都去光顾了。他派人邀请若闲去捧场,也让萍妈挡住了。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吗?不这样过,又要怎样过?鸡蛋花旋转着,落在池中,若闲爱极了圣洁的鸡蛋花。鸡蛋花外面乳白色,忠心鲜黄色,清香优雅,是爹从老远的地方得来的。
“放着吧!”
萍妈朝花容努努嘴,花容会意。“小姐,吃点吧!忠叔听说你身子不适,还特地让酒楼的大厨给你烧了几道特色菜,您就尝尝吧!听说酒楼生意很是红火,特地差大厨做了这些还真不容易呢!”
“你们吃吧!”若闲摇头。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她是再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了。只觉全身无力,只想这样坐着,日出日落,风聚风散,此生若能这样终了,也是很好吧?
“萍妈,夫子家的梅香来了。”门外是小翠叩门的声音。
“一并挡了,就说小姐身子不适。”
“梅香说了,非见小姐一面不可。”
“小姐,不然让我去见见梅香,好吗?”萍妈不知道事情原委,自然是挡了。而花容则是看着若闲,询问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可不能看着小姐这样下去。她倒想看看,夫子家的人还想说些什么来。
“去吧!”若闲淡淡说道。梅香来过几次了,她不是不知道,每次都是萍妈挡了。眼神呆滞的若闲,心中也空空如也,见与不见,她并未在意。寒馥,寒馥怎么是遇上这样的男子?为何还要自己去送信?她知不知道,自己会经历这些?寒馥说过她是以身相许的,寒馥啊寒馥,你害得若闲好苦,好苦。
花容到了外面,梅香很开心走近了来。花容退后,如不是寒馥,小姐定不会遭此事变的。她恨寒馥,恨梅香,恨夫子家的人。
“花容姐,你的额头怎么了?”说着,手指就要抚上来。
花容转开脸去,背对着梅香。“你有什么事?”
“这是小姐让我交给若闲小姐的,说是让若闲小姐帮忙。。。。。。”
未等梅香说完,花容接过,双手一撕,又细细撕烂了。咬牙切齿的,好像不这样难解心头之恨。
“花容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小姐怎么得罪你了?这是给若闲小姐的,又不是。。。。。。”梅香跺脚,怒眼瞪着花容,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过是一封信,不帮就不帮了,怎么还这般对待?
“我家小姐没这闲工夫给你家小姐送信,别自己搭上还。。。。。。”花容一出口就知道错了,心中只是责备自己,很快说道,“你家小姐要送信自己送去!小翠,送客!”
“请!”小翠就在边上,她还未见过花容如此蛮横不讲理的时候。以前,夫子家的梅香和花容可是金兰姐妹,怎么如今却变成这下场了?
“你。。。。。。”梅香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几天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想问,也不知要问何人了。
屋内的若闲听着外面的动静。“萍妈,你让梅香进来。”
“是的,小姐。”萍妈答应道,现在,只要小姐肯说话,她比什么都开心,她是怕死了沉默。
不一会,梅香就随着萍妈进来了,花容跟在后面,一脸的不开心。若闲看了一眼花容,花容明了,也才和颜悦色些。
“若闲小姐好。”
“你和姐,”若闲停顿了一下,姐姐二字在嘴里好像开不了口。“你和你家小姐说,看人要看准了,不要误了自己终身。”
梅香疑惑。“就这样说吗?”
“我家小姐都这样说了,还不快回去,游府不欢迎你。”花容赶着梅香,她不想见到夫子家的人,更怕小姐见到了,心里更伤心。
“花容,来者是客。”
听若闲这般说,花容只应了一声是,便不再言语了。憋了几天,她一口气闷着,也才让小姐今天连续目视了自己两次。
“若闲小姐,这样回去,我没办法和我家小姐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倒是和梅香说说啊!”跟在寒馥身边久了,梅香自也不是一般丫鬟般简单,今天花容的态度这般诡异,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前几天还好好的,不可能今天就变成了这模样。
“走不走?不走我就拿棍子轰你出去了。”花容作势说道。
“花容,你是不把我放眼里了,是吗?”若闲站起,这话从她嘴里说出似有无形的压力。花容一脸倔强,泪珠子在眼里打圈,就是不眨眼,不让它流下来。
“梅香,你先回去吧!”萍妈劝道。
梅香也觉察气氛明显不对了,这样待下去估计也问不到什么,还是回去和小姐商量下,再做打算吧!“若闲小姐,萍妈。花容姐,那我先回去了。”
“萍妈,你送送梅香。”
萍妈依言下去了,出房门的时候,把房门掩上了。
“咕咚------”花容跪在地上。
“你这是何苦?”若闲看着花容,她见不到别人落泪,她时刻都不想为难了任何人。可是,她得到了些什么?
“小姐,您责罚花容吧!花容任你打骂,就算要了我的性命也好。花容只求小姐,开心振作起来,好吗?”
若闲起身,扶起花容。“你是跪习惯了,是吗?”
花容未语先泪流。“小姐,花容对不起小姐,对不起老爷夫人。看到小姐这样,当日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许哭,不许再说这话听清楚了吗?”若闲轻声说道,分量却很重。
花容哭着,摇头。
“你是不听话了,是吗?“
花容只是跪着,不起来。
“额头可会留下伤疤?让大夫给你上好的金创药,留了疤就不美了。”说完,若闲复回到窗子边上,坐着,看着外面。
“小姐时时刻刻只想着别人,什么时候才会想着自己?”
萍妈推开了门,进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花容,不要再小姐面前这般,你这样,小姐只会更难受。”
听到这话,花容哭得更凶了,萍妈抱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
“你们起来坐下吧!”若闲指指旁边的弧形花雕凳子。
“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萍妈递了手帕给花容,花容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连带着心疼罢了。
“我身子已经好了,你们记住了,我没发生过任何事。”若闲一字一句说道,与其说是说给萍妈花容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小姐,容萍妈越矩问一句,小姐可还是完璧之身?”这话,放在心里几天了,萍妈还是问了出口。
花容只见小姐身子一颤抖,很快定了下来。小姐微笑,那笑看着很甜美。若闲摇头。“不是。”
听到这话,萍妈浑身没了力气。意料中的事情,可是经由若闲肯定后,更是心灰意冷了。花容只觉得萍妈握着她的手,很疼很疼。
“这事,不能让爹娘知道,你们就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今生今世,不可再提起了。”
萍妈点头,若闲这般说,代表着这事过去了。可是,真的能过去吗?“可以不告诉老爷,可是夫人那里,不能瞒着。”
若闲跪下。“萍妈,若闲求您了。”
“小姐,你这是折煞萍妈啊!起来,起来啊!”萍妈想扶起若闲,身子却软在了地上。
“萍妈不答应,若闲就不起来。”
看着若闲眼中的坚定,萍妈恍然,小姐是长大了。
“娘对我期望颇深,如若她知道我非完璧之身,那种伤心,我怕。萍妈,花容,你们都这样替我伤心了,我不敢想象我娘会如何。”若闲悠悠说道,说不出的凄凉与无奈。
萍妈花容与若闲相对跪着,三个人心中各有心思,只是都离不了忧伤二字。“小姐,你起来吧!萍妈答应你便是了。”
萍妈是清心的忠实下人了,连她都会瞒着了,那娘决计是不会知道的了。此时若闲脸上才有些浅笑。就这样吧,就这样尘封了。
“小姐,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若闲点头,不该再沉迷了。只是此时此刻的若闲,再不渴望幸福了。
眼见着小姐吃了些饭,伺候洗漱更衣躺下了。萍妈放下珍珠帘子,轻声招呼着花容一起出去。
“花容,你到我房间里来一趟。”
花容跟着萍妈到了她的房中,这里看起来有些冰冷,空空的,一点生气也没有。热乎的只是那杯茶罢了。偶尔她也和其他丫鬟一样,好奇萍妈为何终身未嫁,只是伺候在夫人身边?只是,这个问题谁也不敢提起。
“花容,小姐月事过去几天了?”
“半月有余了。”今儿是初五。
“小姐月事规律吗?”
“一向都很规律的。萍妈,你怎么问起这个?”
面对花容的疑问,萍妈继续说下去。“若是小姐月事来了,你记得告诉我。”也由不得萍妈担忧,万一有了骨血,那么,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现在这样,能瞒一时是一时,只是,千万不能有了骨血,那样就不单是伤心,更是伤身了。
“知道了,萍妈。”花容认真说道,虽然不清楚萍妈为何这般问起。
“小姐既然说不要让老爷夫人知道,那这事,你就当做没发生,不可再提起了。”萍妈不免再嘱咐一番。
“萍妈,这个花容清楚。只是,看到小姐这样,花容心里也很难受。”
萍妈拍着花容的手。“夫人小姐没白疼你啊。”
“而我却护不了小姐周全。”说完这话,已是哽咽。这是她的失职。“萍妈,你放心,今生今世,我是跟随若闲小姐了。有小姐在,就有我花容在。”
“好孩子。”
郊外这事,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