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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厅堂。

古狼正一边喝茶,一边接受黎末灼灼视线的秒杀。

谁来告诉黎末,古狼为什么是黎未请来的人?另外,哪位客人会不走堂堂正门,要靠翻后院拜访人家?

“奕谟,别来无恙?”古狼抿一口茶,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标准的皮笑肉不笑。

黎未微笑颔首,佯装没懂对方话语里的讽刺,冷俊倨傲的脸上竟然带着异常的随和,“还不错。”

“你可真够没良心啊,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都不闻不问。”古狼放下茶盏。

黎未微勾唇角,“这不问了么?”

身体微微后靠,古狼右手曲肘搁在桌上,慵懒的撑着下巴,“一问就要我为你拼命,还不如不问。”

“呵,”黎未摇摇头,“竟然能让你古大少主说出‘拼命’这两字,看来我要做的的确不简单。”

没好气的白对方一眼,“你奕谟什么时候做过简单的事?”

黎未轻轻笑了笑,“你倒是舍得抬举我。”

“哼。”轻嗤一声,古狼视线悠悠一转,落在了一旁闷头啃茶杯的黎末身上,回头看着黎未,“开始了?”

黎未也看向了少女,清冷的墨色眸子里霎时腾起一抹纤细温软的柔和,抿唇点头,“对。”

“啧啧,看不出来,这个娇蛮的女人竟然能让你奕谟费如此大的心思,她是长得漂亮没错,不过能让你这对漂亮女人缺乏应有反应的人这样付出,的确是有些不简单了。”

黎未淡淡的瞥古狼一眼,并未辩驳,只低头抿一口茶。

“咦?”闲闲的瞟了少女一眼,古狼诧异的挑起眉,口气淡然却肯定,“奕谟,你们并非血亲!”

“我是养子,她是黎昀的亲生女儿。”

“呵,了不得,可惜啊可惜了,你仍是她哥哥。”

“这不用你提醒。”淡淡的瞥一眼鸡婆的某人。

“好好好,”古狼被黎未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冰冷气息煞到,明智的举手投降,“当我没讲过。”

黎末一个人远远的坐在角落里,郁闷的直扯头发。

黎未对那只色狼笑!!!!黎未竟然对那只大色狼笑!!冷俊酷毙的黎未,对那只大大的色狼笑,还那么温柔!!!

“黎未——”角落里的少女终于闷闷不平的发出了声音。

黎未微侧脸看过来,清冷的眸子里泛出一抹罕见的关心,“末儿?”

“他是谁?”漂亮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恼色,纤细的手指一点,古狼正中红心。

“狼族少主,古狼。”黎未简单介绍这位逼得黎末几乎要杀人的祸首。

“他为什么来?”黎末很偏执,不问出所以然决不罢休。

“我找他来的。”黎未反常的好脾气的解释。

“为什么你一找他来他立刻就来呢?”

……某人陷入了心理魔障。

“嗯?”黎未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被什么问题难住。当然,如果出难题的是黎末的话,就坚决有可能。

旁边的古狼几乎忍不住要暴起,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捏住茶杯,脸上的笑容扭曲的可怕,“小狐狸,我究竟有什么不对,让你这么不满?”

黎末嗤笑一声,很是轻蔑的扬起下巴,“你的不对可多了去了,蛮横无理,欺负女孩子,超级大色狼一只,而且……”

而且连她家黎未也不放过!!!当然这一句她没有讲出来!

“而且?”古狼好笑的追问。

“而且……”黎末神色躲闪,她才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非礼我!”

咯噔——

古狼身体一僵。

他清楚的感觉到,奕谟那道看似清清淡淡的视线以箭一般的速度落在自己身上,勿需其余动作,他就会被冻成冰块的。这个丫头压根儿不懂她对奕谟的重要性,所以胡言乱语撒谎撒的无法无天,致使他此刻手僵脚僵身心大受煎熬。

“小狐狸,你不要含血喷人——”古狼压低嗓门瞪着黎末。

黎末得意的仰着头,指节一顿一顿的扣在桌面上,“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

“我?”

“……”

第二回合,黎末光荣大胜。

幸亏黎未不笨,看出是不安分的某人在闹别扭,所以保留了眼神里已经蓄势待发的夺命飞刀。

古狼大大的松了口气!

“末儿,”黎未朝着得意不凡的黎末招招手,“过来。”

“干嘛?”黎末眼里一抹疑惑。

黎未看着黎末,微微一笑,“不好奇你真正的身世么?”

果然有效果,不远处的少女明显身体一顿,两只耳朵不自觉的悄悄竖得老高。

“你……决定告诉我了?”黎末往黎未身边移动。

“我猜你的好奇心也差不多快绷到极限了,况且……”黎未眼神微微一凝,“……是该让你知道了。”

胸口轻轻一跳。

黎末挨着黎未坐下,竟然有些紧张。

从来都是以人的身份活着的,忽然有一天得知自己竟然不是人类,是只妖精,这冲击绝对不会小。尽管一直表现的很平常,好像轻易就接受了的样子,但也只有自己知道,在每次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甚至对自己产生怀疑的时候,她都是靠着一次一次的自我催眠撑过来的。

暗暗叹息一声,这个世界,可没有心理医生啊!

“末儿,你不是人类。”

黎末微一皱眉,语气颇是无奈,“这个我知道了,我是一只淡金色的狐狸,啧,淡金色,真俗。”

“俗么?”黎未温温一笑,继续说下去,“但是淡金色,却是狐族王族独有的毛色。”

“咦,王族?”黎末歪过头看着神色淡静的黎未,惊讶的大叫道,“你说王族么?最大的老大的那个?”

黎未微微点头,“狐族王族的血统,传承万年,最明显的标志,便是金色的皮毛。然而这种金色,却并不是王族血脉都能拥有的,必须是狐王的嫡系子孙才可以继承。”

“所以金色的皮毛,就是狐族之王,或者未来的狐族之王的象征。”

黎末一时怔愣,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所以……我是狐族的……”

“没错,你的父亲,是上一代的狐王黎昀,而你,就是狐族现在的王。”

“啊,狐王……”黎末吃了一惊,复又低头,呐呐道,“父亲……原来叫黎昀么?”

“嗯,黎昀,”黎未缓缓摩挲着茶碗的杯沿,道,“是带领狐族走出悲惨的弱者阴影,创造了狐族第二次辉煌历史的伟大君王。”

“那,那他现在在哪里呢?”黎末抬起头。

“……我不知道,或许还在地底,或许不在了。”黎未摇摇头,神色沉静,目光瞬间拉得绵长悠远,彷佛看到了某个时光的断点,搜寻那些隐隐残存的影像,“末儿,现在狐族落在了你肩上。”

“可是,我……我根本不懂。”

“放心,”黎未安慰的拍拍黎末的肩,“所以我找来了古狼。”

“狐狸……关狼什么事?”黎末眨眨眼,不解的指着一旁的古狼。

黎未微笑,“父亲曾救助过狼族的王,所以狼王承诺,狼族下一代的王会无条件的辅助狐族下一代的王,以谢父亲的救命之恩。”

“噢——”黎末忽然拉长声调,“这样啊,那么眼前这位色狼兄,就是狼族少主了?”

黎未淡淡点头。

黎末眼珠滴溜溜一转,笑得那是无比奸诈。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双手负后,悠悠踱至古狼身前。后者正在喝茶,只觉得背上莫名其妙的一凉,汗毛就忠贞无比的根根直立。

“狼兄。”黎末笑眯眯牲畜无害的蹲在古狼面前,双手托腮,左手食指慢腾腾有节奏的敲击着光洁的下巴。

古狼神经敏锐的一跳,懒懒的身体顿时绷得僵直,直觉的往后缩了缩,结巴道,“你你你你干嘛?”

黎末笑眯眯的摇摇头,声音温软无比,“没干嘛,就想看看你。”

古狼心跳漏跳一拍,暗自吸了口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会相信这只狐狸才怪!

“你你你……别过来!”古狼双手虚推,横挡在身前。

哈哈……小媳妇儿!!

黎末忍住爆笑冲动,眼光忽然飘到门口,一抹异色染上眼角。

“狼王陛下?”黎末眨眨眼,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古狼一听,身体又是一僵。飞快的转头往门口看去,结果……鬼影都没有一个!!心里警铃大作,古狼立即回头,修长的手毫不犹豫的横在脸前,五指张开,淡薄的白光迅速溢出!

但是……还是晚了!!!

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如破云而出的小太阳,绚烂却不刺目,温暖如热泉,让人贪慕不已。

一切都美好的无可挑剔,除了结果!

撒旦般悦耳却邪恶的笑声悠悠响起,水波一样缓缓荡开,“变猪猪——”

黎末伸着食指,看着指尖光芒渐渐湮去,才慢慢收回,竖在唇边,轻轻吹一口气。

眼前俊朗的狼族少主,俨然已成了一只瞪着眼,大脑持续当机的猪!

“好乖。”黎末轻轻拍着古狼的脑袋,笑得无比开怀,呃,或者,无比奸诈!

“小,狐,狸——”古狼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吞了黎末。

“在。”黎末抬头挺胸立正站好,朝古狼敬一个礼。

不愧是狼族少主,只一个瞬间便立即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随时恭候。”黎末不怕死的顶回去。

黎未一直静静的看着这边的一切,不说话也不插手。漫不经心的瞥一眼外面的天色,微微皱起了眉头。

已经超过了预计的时间,卫逸轩还没有回来!若再过一盏茶的时间人还未到的话,估计就要派人去查探究竟了。城乾虽然昏聩,但掌管狐族也有了一百多年,要想打入内部查到消息,困难决计不小。此次让卫逸轩独身去闯禁卫森严的狐族王城,行事是不是太过贸然?

眼神微微一凝,黎未按住茶杯,正欲变更计划,外面忽然传来细微的声响。那声音几不可闻,混在微弱的风里,就快要散去,但屋内的三人却同时一怔。

血腥味……那是,浓烈的血腥味!!

黎未霍得起身,足尖一点,人已掠至门外。正和黎末斗嘴的古狼也是一愣,随即便迅速的赶上去。黎末呆呆的站在屋里,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挠挠头,黎末也跑出屋外。

然而刚跑到门口,黎末便一下定在原地。

庭院里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面目清秀,目光呆滞,似受了什么可怕的惊吓,丢掉了灵魂般委顿。

女孩子旁边,是黎未和古狼,两人神色又惊又怒,却仍是镇定。

而在黎末刚出门后,就不支倒下的人,是……小卫和子焓吗?

天啊,他们怎么全身都是血?!

脑袋一阵轰鸣!

黎末身体一冷,足下一动,就堪堪落到了黎未身前。

天,天啦!!这么多的血!!

发生什么事了?!黎末张大嘴。

黎未眉心微皱,沉默的抿着唇,当下立马一手托着小卫,转交给跟上来的古狼,一手扶着子焓,声音低沉,“末儿,用治愈术,给卫逸轩疗伤。”

黎末怔怔的点头,却仍未反应过来。见黎未左手平伸,掌心忽然腾起一个淡淡的金轮,圆如朝阳,微微旋转着。手心一翻,黎未轻轻将手心覆在子焓额际,一点一点往下滑动。

“末儿,快。”没有抬头,黎未催促着呆愣的黎末。

“啊……哦。”

黎末慌忙应一声,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左手。一股柔软温暖的力量迅速自身体各处汇至掌心,黎末微微闭了闭眼,回忆着治愈术的口诀。

力量蓬勃,倏地在掌心飞快的凝聚,微微旋转。

睁开眼,轻轻将手贴在卫逸轩的额头。然而刚触及卫逸轩的皮肤,黎末便是一颤。

好凉!!!

刺骨的寒气如同蜿蜒而上的蛇,沿着贴合的掌心,攀沿到黎末的身体。掌心一阵刺痛,瞬间便凝起了一层薄薄的冰。

黎末忍着没将手缩回来,身体却仍是被冻得发抖。

温暖的力量不断自体内聚至掌心,但依然缓解不了卫逸轩身上的冰寒。黎末咬紧牙,触着卫逸轩额头的掌心更贴近了一些。

卫逸轩满身鲜血,已陷入昏迷。他甚至没有力气自救,鲜艳的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来。

“……够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虚弱低沉的声音,子焓微微睁开眼,轻轻隔开了黎未的手,“……去救卫逸轩。”

黎未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又将手贴了过去。

子焓淡淡别开脸,撑着黎未的身体站起身,“我没事,先救他。”

黎未淡淡的看子焓一眼,没再固执,“你坚持一下。”说完转身,接过昏迷的卫逸轩,“末儿,你先退一下。”

黎末见自己掌心的冰越来越厚,卫逸轩却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心里焦急不已。而黎未一来,卫逸轩身体各处的伤口的血便立即止住,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刚退后一步,左手便被轻轻握住。黎末诧异的转头,却见子焓神色淡宁,正握着自己的手,手心一团淡淡的紫光,竟慢慢将自己手心的冰化去了。

慌忙收回手,黎末看着子焓苍白的脸,忍不住责备道,“你身体那么虚弱,还要管我,先管好你自己。”

子焓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又将黎末的左手牵过去,纤长的睫毛低垂,掩住了绝美的紫眸,“术法怎么这么不纯熟,竟然会被雪狐的力量反噬。”

黎末呐呐,别开脸,“那,那又怎样?”

子焓低低笑,紫眸一抬,眸光如九天云霞,炫丽而夺目,“看来保护你的任务,不是一般的重。”

黎末诧异,奇怪道,“保护我什么?”

子焓挑起眉,“奕谟没给你说过么?你的护法?”

黎末摇摇头,“没有。”

“呵,”子焓笑,放开黎末的手,“他在搞什么?”

黎末被子焓吊起了胃口,见子焓似乎没打算解释,便扯住子焓的衣袖追问,“什么护法啊,你别卖关子。”

子焓看了黎未一眼,目光落到昏迷不醒的卫逸轩身上,“这里除你之外的人,都是你的护法。呵,黎昀的面子也够大,四个护法里面,竟然有两个狼族的。”

额,除她之外的……不就是黎未,子焓,小卫,和色狼么?

而两个狼族……除了肯定是狐狸的黎未和小卫……就剩古狼和子焓!!!

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黎末食指抖抖的指着子焓,“你,你是狼妖?”

“嗯。”子焓淡淡的点头。

“那,你和色狼……”说着,指了指古狼,“……认识?”

“色狼?”子焓微讶的挑起眉。

“对,这家伙就一色狼,等等,你们到底认不认识?”

“认识,”子焓笑,“他是我哥。”

“哥——?”黎末惊呼,诧异的瞪大眼,“兄弟?”

“嗯,是兄弟。”

黎末不相信,肯定的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明明是七殿下,还是当今瑶王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是色狼的弟弟。”

子焓好整以暇的微笑,“没人告诉你我母妃是狼族的王么?古狼是母妃进宫前和狼族的古相生的。”

额……这个!!

“私生子……”黎末吞了吞口水。

子焓笑,不置可否。一旁的古狼听见对话,忍不住反抗出声,“诶小狐狸,你说谁私生子?”

黎末笑眯眯的看着悲愤不已的古狼,“谁认就说谁。”

“你——”古狼这孩子多可怜,才说了一句话,就光荣气结。

把卫逸轩和瑶子焓两个伤员安置妥当之后,已是傍晚。

卫逸轩偷入狐族王城,为的是找到军事布防图。谁料那个贪权好色的城乾老奸巨猾一个,竟然连自己寝宫外都是重病把守。本来任他兵力再多,以卫逸轩的身手,怎么也不可能被他们抓住,可那个城乾实在是变态又恶心,竟然用一个无辜的宫女要挟卫逸轩,更可恶的是,卫逸轩那家伙竟真的就被要挟住了。

若不是子焓见卫逸轩迟迟未归,发觉事情不对,强行闯进去把那个笨蛋救出来,他就等着十八年后再做一条好汉吧!

人家的宫女砍手砍脚关他鸟事,这个天字号笨蛋!!现在好,把自己搞得流血跟流水一样便宜。

黎末一个人呆在厨房,边小心的熬着细米粥,边忍不住抱怨。

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幸好拿到了图,不然这亏吃的太不值了。

不过那个城乾也太恶心了一点儿,抓不到人就下流的威胁,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人家女孩子,简直恶趣味的令人发指,等下次落到她手里,看她折磨的他哭爹喊娘。

小心的把熬好的粥盛到青瓷碗里,黎末端着托盘,往卫逸轩的门口走去。

一推开门,坐在卫逸轩床头的女孩子就回过头来。

清秀的脸上带着泪痕,眼里终于有了神气。一见黎末进屋,就立刻站起了身,垂首默默退到一旁。

黎末走到桌边,小心的端出一碗粥搁在桌上,侧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卫逸轩,轻声问,“还没醒么?”

女子点点头,轻轻回道,“是。”

黎末微笑,看着垂首沉默,姿态卑微的女子,“你不用这样,这里不是城乾的王城,不必事事行礼的。你可以把我当朋友,对了,我叫黎末,你呢?”

女子有些拘谨的抬头,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惊诧,似是奇怪黎末异常亲和的态度,“婢子叫七草。”

“七草?”黎末眼睛亮了一下,“好乖的名字,呐,七草,你以后就不要再称自己什么奴婢啊婢子的,你和清秋一样,叫我小末就好了。”

七草怔了片刻,低下头,“七草不敢。”

“哪里不敢啊,难道你喜欢过低人一等的日子么?况且,你这样我还不习惯呢,所以以后就叫我小末啦。”

七草抬头,几乎不可置信。这是贵族的小姐么,怎么这么亲切?

“是,七草知道了。”眼底一润,七草有些仓皇的低下头。

这样被人关心,被人尊重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甚至从来没有过。

“这才对嘛。”黎末满意的笑,看了看床上的卫逸轩,忽然眨眨眼,“呐七草,这边这个伤员就拜托你啦,我去另外一个那边看看。”

“是。”七草点点头。

黎末朝七草一笑,端起托盘,转向了另一间房。

然而推开房门之后,黎末却吃了一惊。床上被子翻在一边,床铺凌乱,屋子里人影都没一个。

放下托盘,黎末又好奇的检查一圈,依然不见人影。

“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黎末扯扯被子,被窝里还有余暖,看来人刚离开不久。

莫不是出去了?

正打算离开,侧屋便传来奇怪的声音。

立马顿住脚,黎末好奇的往声音的来处移动。

窸窸窣窣——

像是有老鼠爬过!!

悄然转进侧屋,入目是一道精美的屏风,刚巧挡在门前。屏风后似燃着香炉,雾气缭绕。

奇怪诶,这是什么?黎末边在心里默默嘀咕,边转到屏风背后。

然而只看了一眼,冒失少女的所有动作就立即顿住。

“额,啊——”条件反射的惊叫出声,后又被自己死死捂住。漂亮的眸子一如墨玉撩人,却瞪得堪比铜铃。

氤氲湿润的水汽在屋里升腾袅绕。雕着精美图案的木桶里,正盛着温热的水,还冒着热气。

木桶的旁边,站着一个身体挺拔峻立的人。淡紫色的细软绸衣层层叠叠的落在地上,衣上飘着一根浅色的束发丝带。

俊美的五官在水汽里一浸,显出一股夺人魂魄的气韵。紫眸璀璨,如九天星火般迷人。挺直的鼻,形状优美的唇,线条流畅的下巴。皮肤细致如玉,被袅绕的水雾映衬的暧昧难言。

浅浅的肩窝,性感的锁骨,往下……

“看够了么?”

水雾里的妖精忽而轻笑出声,打断了黎末一路游走的思绪。

一怔,陷入妖精陷阱的某人迅速回神,脸上腾的冲起一股热气,绯红的血色以惊人的速度瞬间覆住了那张同样美丽的脸。

“你你你你……”黎末口吃了,脸色绯红,指着子焓说不出话来。

子焓轻轻一笑,似乎毫不介意自己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声音都隐含笑意,“我在洗澡。”

“噢,”黎末呆呆的点点头,又忽然瞪大眼,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不,不行,你快穿起衣服。”

子焓低低的笑,“我还没洗呢。”

黎末才不管,“待,待会儿再洗,现在快穿上衣服。而,而且,你身上还有伤,不可以洗澡。”

子焓身子一倾,慵懒的靠在木桶上,“衣服已经湿了。”

“湿了?”黎末小心的打开手指,自指缝里偷偷看了看,结果不小心又瞟到不该看的东西,立马迅速的闭合手指,“你等着,我去给你找。”

说完急忙转身往外跑,却不小心一头撞在屏风的木棂上,直撞得头昏眼花东西不分。

方才那一出美男初浴图骇得黎末不轻,现在虽然已转过了身,却依然不敢睁开眼睛,只好小心的伸出手,一点点的往门外摸去。

只有上天清楚,黎末现在的心跳有多快。身体似乎变成了鼓,急促而剧烈的心跳在鼓里敲击,震得身体阵阵发麻。

她甚至不敢吞口水,因为那声音简直堪比打雷。从来没这么失态过,生怕对方听见自己的心跳,黎末羞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好不容易摸到门口,黎末立马以逃命的姿势冲出去,但脚下刚迈了一步,一只湿漉漉的手就抓住了她的肩。也没见用多大力气,黎末便乖乖的被定在原地。

只呆了一秒!!!

“啊——”尖叫声直冲云霄,吓得屋檐上的飞鸟还来不及扑翅就一头栽了出去。

简直是石破天惊!!子焓微侧首,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要干嘛?”黎末战战兢兢,不敢回头。

肩上的手忽然收了回去,身后响声细微,片刻,子焓已站在黎末身前。

黎末条件反射的捂住眼睛。

“呵——”

子焓低低的笑了一声,拿下黎末的手。

手是拿下来了,但是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子焓也不坚持。似是重伤初愈,子焓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然而这丝微的病态不仅没有损了他的俊美,反而让那张平日里贵族式冷傲的脸变得出乎寻常的温润柔和。

“你来有什么事么?”懒懒的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子焓斜瞥了一眼黎末。

被这么一问,黎末才想起来被她遗忘到爪哇的细米粥。急急睁开眼,看见椅上闲淡的子焓,正微微垂首,翻着桌上一本明黄色封面的书。

还好还好,衣服已经穿上了。黎末拍拍胸口,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那件衣服湿湿的,正紧紧贴在子焓线条完美的身体上。

暴汗!!!

“那个……”小心的移动到子焓旁边,左手伸出去,身体左倾,高难度的完成了这个艰难的动作,端起了那碗温热的细米粥,“……快凉了。”

子焓抬眸看了一眼,眼睛又落回书上,“我不吃。”

“诶?”黎末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吃?”

子焓头也不抬,微湿的发轻轻垂在肩头,“不想吃。”

“不行,”黎末一下撑起腰,干脆把碗推到子焓面前,“一定得吃。”

“我说不吃就不吃。”口气明显不耐烦。

“我说要吃就要吃。”倔驴脾气一上来,黎末坚定的死抗到底。

“我说,拿走。”

黎末猛得一颤。

不愧是瑶国的王子,仅仅一句话就让黎末呆在原地。

凶,凶她!!!!他竟然凶她!!

黎末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也不知哪儿来的委屈,鼻子一酸,眼眶立即泛红。倔强的别开脸,高高仰着头,死活不让懦弱的眼泪漫出来。

双手紧握,死死掐着掌心。

凭什么吼她?她在厨房了忙前忙后一个时辰才熬出来的粥,就得到这样的对待么?可恶的家伙,下次再不关心他了。

咬了咬牙,黎末一扭头,便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间。

这个人,就非要这么浪费人家的心意么?可恶可恶可恶,可恶至极!!

埋着头一路往前冲,却没见着前方有人。而前面的人见黎末风一般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明显愣了一下。然而这一个怔愣之后,已来不及躲闪。

只听一声闷响,黎末已连人带势的撞入了古狼怀里,古狼被她撞得连连后退两步。

鼻端忽然传来一阵锐痛,黎末还来不及弄清楚情况,眼泪便像断线的珠玉,一颗一颗的滚下了白玉般的面颊。

古狼下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抬起黎末泪落如珠的脸,“小狐狸,你……怎么了,撞疼了吗?”

黎末痛得说不出话,眼泪不断掉下来,也分不清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委屈。

古狼见黎末漂亮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声音不由隐隐带了焦急,“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哭,哎呀不哭不哭了。”边说边小心的擦掉黎末的眼泪。

古狼想不到,这么一撞竟然会把这个倔强的少女撞哭,原以为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吓住她。

“好啦小狐狸,不要哭了,这么容易就哭鼻子,怎么做狐族的王啊。”

“快别哭,会被别人笑话的。”

不明事情缘由的古狼苦口婆心,兼之忙乱无奈。

黎末埋着头,好半晌才微微吸了一口气,抬眸瞪着古狼,恶声恶气道,“你怎么像是在哄小孩子。”

墨色的眸子有些泛红,因为方哭过,所以眸子水光潋滟,清明剔透如秋日清爽的湖水。有些倔强,有些骄傲,还有些隐藏的很深很深的偏执和伤害。

古狼胸口一滞,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攫住,呼吸一紧,忍不住微微别开了脸。

“我没事了,这点小痛我还不放在眼里。”典型的伤疤还没好就忘记痛的人。

“没事就好。”古狼微微笑了笑,摸摸黎末的头。

黎末立马跳开一步,不满的瞪着方才落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都说了我不是小孩,不许摸头。”

“嗯好,以后不摸了。”古狼一反常态,竟然温文的点头。

黎末张大嘴,忍不住踮脚摸了摸古狼的额头,暗自嘀咕道,“奇怪,这么温柔,发烧了么?没有呀,正常的嘛。”

古狼没动,任那只微凉的手如蝶翼般轻灵的停在自己额心,神色竟莫名的复杂。

心是怎么了么?刚才……忽然异常!!

“额,奇怪奇怪,今天怎么大家都怪怪的,”黎末看着神色莫测的古狼,小心的退后一步,“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小卫醒了没有。”

“我走啦。”朝古狼挥挥手,黎末逃命般飞快的消失在了廊间转角。

长廊忽然刮起了一阵冷风。

一黑一紫,两道身影立在风中,衣袂被风掀得老高。

同样的挺直如山。同样的神色复杂。

只是一个在长廊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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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为虚,神话是假,只因美好,所以存在。但若某一天,世界大变,人类获得了来自幻想中的能力,是挑起战火,追求信仰,还是人定胜天,开展新世界。且看重活一世的小人物,在骤变后的世界中一步一脚印。
  • 榕阴草堂诗集校注

    榕阴草堂诗集校注

    潘乃光的诗歌,直抒性灵,清淡自然,是他几十年幕府生活的结晶,亦是他用心灵去触摸幕府体制之后的伤痛之言。其诗不仅是他游幕的人生传记,同时也是他整个心灵的独自,是一部心灵的历史。它展示的不仅是他个人的人生遭遇,同时更是整个晚清游幕文人的生存状态的历史缩影,生动地再现了他们的生活原貌。在他的诗中,其情感之无端,思想之激烈,人生之蹉跎,岁月之流逝,种种伤时感世之言,无不警示着幕府士人生存状况的恶化,诠释着他们在特定时代的心灵感受,掀开了晚清一代游幕士人所处文学生态环境之一角。本校注以光绪十九年铅印本作底本,手抄本为参校本。对潘乃光的诗歌文本进行了系统的校正与阐释,力图再现其诗歌原貌。
  • 镇恶志

    镇恶志

    先镇江湖后镇天,镇罢妖魔镇神仙,三千世界听谁主?青衫笑傲红尘间。
  • 别惹废物二小姐

    别惹废物二小姐

    穿越重生,却被父亲当做礼物送到他的面前,供他一夜消遣!只是换回颜家独子的性命!儿子的命是命,女儿的命就是草么?行,那姐换上男装做男人行了吧?
  • 性格影响女人的幸福

    性格影响女人的幸福

    法国作家让·吉罗杜说过这样的一段话:从我们的幼年开始,每个人身上就编织了一件无形的外衣,它渗透于我们吃饭、走路以及待人接物的方式之中。这件外衣就是我们的性格。
  • 来世不生帝王家

    来世不生帝王家

    本书虽然写的是封建社会历朝历代皇权的更迭,可总是离不开世态人情,离不开权谋权术,更离不开猜忌、倾轧、篡夺、勾心斗角,乃至腥风血雨。但本书并无意于教人们如何机诈权谋,而是着重描摹那些当局者惊心动魄的人性挣扎。从而揭露至高无上的皇权是怎样扭曲人性,怎样逼着人像困兽和囚徒一样求生,怎样一步步走向阴谋、走向善恶颠倒,怎样制造冤狱、酿造血泪悲剧,怎样让人间变成角斗场和屠宰场的。同时希望通过这些权谋之争,探寻人性中仍然存在的正义、正直、善与美的力量。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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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社会,修真已没落。一个修真少年正迷茫于修真的前景与方向,但是一个意外把他送到了异世界。修真是光明大道还是无尽坦途,尽在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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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斗罗有个玩游戏系统,玩游戏就变强。新人作者的新书全当试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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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惶惶大周,危机四伏,外有蛮夷虎视眈眈,内有妖人兴风作浪,我大周,可是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