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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逃出黑砖窑

口述 猎枪 整理 韩斌

我看到山西黑砖窑的报道,三年前的旧恨又回来了。这种事怎么到现在还有?

三年前,我就是从黑砖窑逃出来的。只不过那个黑窑不在山西,在河南。

黑砖窑是社会的毒瘤。我给自己取名叫“猎枪”,就是盼望社会的正义,像猎枪一样,让那些罪恶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题记

我没有钱,又是个男的,他打我主意?我找不出理由

平头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刀,真诚的表情全变了

老板一副不想要我的样子,嫌我个头小。买我的价格,大概比另外两人便宜

那一晚,我在郑州火车站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下睡觉。天蒙蒙亮,我醒来。一辆面包车开过来,停在我面前。

从大学退学后,我一直在外地打工。西藏、云南、东北、你们浙江、都去过了。地图摊开,祖国那么大,我一个男孩子,哪里不能去?

2004年夏天,我在南昌一家食品厂已经做了好几年的电工,待腻了。我打开地图——新疆——我还没有去过新疆呢。带上从不离身的中国地图册和中药书籍,我离开了南昌,打算去新疆打工看看。

去乌鲁木齐,要从河南郑州转车。火车是在晚上十点多到的郑州站。第二天才转车,这一晚,就在火车站附近随便对付过去了。出门在外,我的经验是,只要不做亏心事,尽管放大胆子。

说回到那辆面包车。下来一个小伙子,20岁左右,平头。他对我说:“帮忙做点事吧。”一脸真诚的样子。我说什么事。他说,“帮我搬一下西瓜,很快的。”

我迟疑了一下,“好吧。”反正离上车还早。

我刚一点头,这小伙子马上拎起了我的包。这个动作太急不可耐了,我有点警觉。可是,我没有钱,又是个男人,他打我主意的理由,我找不出来。

车上只有一个司机。不声不响,没什么表情。

车子转悠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座立交桥下面,平头又下去了。一会儿带上来两个小伙子,看上去像流浪汉。车又走了。前面出现了一座好大的桥。后来我从地图上找,估计应该是黄河大桥,在郑州北面。

不是搬西瓜吗,这车要开到哪里去,要开多远?我心里有疑问。但我不想暴露自己的想法。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啥。

再往前走,路牌上出现了“新乡”两个字。车子拐进了一条简易公路,很快,我发现我们在大片玉米地里穿行。玉米地有一人多高,绿油油的。

这时,平头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把螺丝刀,表情全变了,一脸凶狠:“让你们干黑窑!不干也得干!”对,他就是那么说的,“干黑窑。”好可笑的。

可没有人笑得出来。那两个小伙子,块头都比我大,一个胖胖的,后来还说自己当过武警,好像都被吓懵了。平头开始打手机,一辆手扶拖拉机从玉米地里冒出来。走下一伙人,一个老板模样的,40多岁,精壮的汉子,掏出一叠钱,付给平头。那老板指了一下我,一副不想要的样子,好像还嫌我个头小。他们争执了一会儿,我的价格大概要比其他两人便宜点。

事情发展得那么快。我们竟然被卖掉了。眼前出现了一个砖窑厂。拖拉机把我们直接拉进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地上污泥遍地,苍蝇乱飞。我们被带到一间屋子里,桌上有个竹簸箕,里头装着一些馒头。那两个小伙子好像三天没吃饭,抓起馒头就啃。我吃不下。我晓得这下碰到了灾难。

雨地里,我看到一个女孩也在拉坯,瘦小的她,头仰得高高的,车都快要翻了晚上,地上铺些稻草,五六人躺在一起。有人叫:“用刀子冲出去,杀出去!”人生是没有如果的。一个粗暴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梦境

吃午饭时,很多人走进院子,又黑又脏。我向他们打听情况,他们都不说话。有个戴眼镜的,后来知道他是江苏人,装窑工,他悄悄告诉我:“他们不让我们跟你们讲话,要打的。这里是黑窑。”

那天下午,拖拉机又拉来一些人。老板走进来讲话。河南口音。口气好狠。我记得他最后一句:“……累不死你们!”

老板叫他的人:“长毛,你带他们去清理砖道。”

这个“长毛”,是个打手。长毛的样子一直刻在我脑子里——30几岁,有点驼背,脸尖尖的,头发长长两边分,走路一摇一晃,肌肉发达,像个大猩猩。我太恨他了,这个人的心太坏,我们吃尽他的苦头。

长毛带我们走出院子,我第一次看清这个窑厂,规模还不小。我给你画一张图你就明白了:最北面是出砖的,一个小山坡,五六米高,一辆铲车,泥土就地取材。一辆汽车,把挖下来的土运到一个大坑前,那里有条传送带,把土送进制砖机,出来就是泥坯。制砖机的另一头,一张张大木板排好了队,泥坯送到木板上,木板再装到大车上,工人拉着大车去晒坯。坯晒硬了,拉进砖窑烧砖。窑好大,环形的,就在院子前面。南面是院子,四周一圈平房,干活的都住在里面。西面原来是一堵土坡,早被挖成了坑坑洼洼的峭壁。一抬头,望得见上面的玉米地。

那天下午下起了雨。雨地里,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在拉大车。好瘦小,因为用力,头仰得高高的,看上去车都快要翻了。我奇怪,怎么女孩也来干这种力气活。更奇怪的是,她还穿着裙子,长长的,上面有淡淡的花。在这种环境里,特别不谐调。

晚上,我们五六个人睡一间屋。屋里没有窗,也没有床,地上铺些稻草,再加些被褥,就那么躺在一起。大家的情绪都很烦躁。有几个人叫起来:“用刀子冲出去,杀出去!”。我觉得他们很愚蠢。我没作声。

我睡不着。黑暗里,我睁着眼睛,考虑该怎么办。我的生活经验也算丰富了,眼下的处境,还真是闻所未闻,第一次碰到。

我29岁,江西人,家乡出腐竹、出水稻,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没有工业的村庄,大都比较贫困。我有四个姐姐,一个弟弟,经济挺困难的。我爸爸好饮酒,喝多了要骂人,可是他心地好,爱孩子。但我从小缺少母爱,我妈喜欢弟弟,对我,就像后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考上了陕西的农业大学,读到大二,我不想再念下去了。当然原因很复杂。那是1995年,正好是下海的高潮。我念的是农田水利专业,并不喜欢。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系里的党总支书记特意找我谈话,但我还是离开学校走自己的路了。

我就出去打工。说来也巧,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砖窑厂。厂在浙江奉化,我干搬砖。不到一个月,我和窑里一帮安徽人起了冲突,打了一架。老板给了我路费,我离开了。那个老板,一看就是劳动人民出身,人不错。

离开学校后我一直在想:这辈子到底应该干什么?反复考虑后,我立下志向,要把精力投入到中医上。我一边打工,一边看书,自学《黄帝内经》、《伤寒论》。工作对我来说很简单,但只够糊口,不能实现我的理想。

如果我像我的同学一样走在正常轨道上,可能也不会卷入这种奇怪的遭遇。可人生哪有“如果”啊。事实是,一个粗暴的声音突然把我惊醒:“起来!快点!”长毛来叫我们上工了。谁动作慢点,他就一脚踹过来。我悄悄看了看手表,才4点。

我可以讲,百分之七八十的杭州男人都拉不动那种车

口渴了,井里提来一桶水,放在地上,头伸进去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闹得最凶的几个,被打手拉出去,吃了一顿“杀威棒”

噩梦般的生活开始了。

我干的活是拉砖坯。一辆大车,车上放六块板子,每块板子有一米七八那么宽,上面放满砖坯。湿泥做的坯,特别沉。我也干过窑厂,哪有这样的。一般都是拉四块板子,板子也没那么宽。我可以讲,百分之七八十的杭州男人都拉不动那种车。我体力算好了,在家能挑两百斤担子。可是这个活,受不了。新来的都受不了。我第一次拉,一下子就翻车了。

我们凌晨4点钟起来干活,天黑得还像夜里。大家就在井边胡乱洗个脸。我还要刷牙。很多人都不刷牙。干活干到八九点,回来吃早饭。有时是馒头,有时是面条。吃了半小时不到,打手就在叫:“干活去!”

口渴了,井里提来一桶水,放在地上,头伸进去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在这里,我没有喝过一口开水,也没有沾过一粒米饭。一日三顿,不是面条就是馒头,面条也不放油,就是水里一煮,嫌淡,自己放点盐。一个大锅,大家捞,脏得很。想吃饱也行,就看你吃不吃得下去。

吃完晚饭,继续干活,一直干到深夜11点多。等到睡下,已经12点。合上眼没几个小时,长毛又恶狗般来叫。天天连轴转。

这天夜里,都过了12点,同屋三四个人,叫嚷着不干了要回家,闹得最凶的几个,被打手叫了出去。半小时后回来,都蔫了。听说是被拉到窑里,吃了一顿“杀威棒”。具体怎么打的我不知道,打了不准说,是这里的规矩。

第二天,我也尝到了挨打的滋味。那天晚上干活,我去解手,就在晒坯场旁边的玉米地里。我没跟长毛说。他以为我跑了,提着灯四处找。我听到他的声音,没理他。回去后,他把我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打。我愤怒地瞪着他,他有点怕,喊来一个帮手,两人对我拳打脚踢。我被打得气都接不上来。

这里的人,大部分是拐骗来的。打手还会向他们了解“人力资源市场”女孩抱怨,打手不让她睡觉。我想她是被欺负了

窑里的打手有五六个。长毛最凶。他吹嘘自己是打架打大的,打人是家常便饭。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打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那孩子拉车,车翻了。长毛一把抓住他,用膝盖狠狠顶他脑袋。这孩子还说他父亲是“公安”呢,不知是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我们干活,长毛就坐在一个七八米高的小土坡上监工。一个山东人爬上土坡,说肚子痛,想休息一下。那长毛,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打得他当场滚下坡。

有个小李,只知道自己姓李,河北人。年纪多大,父母家人,都不记得了。他是之前就这样,还是进来后才痴傻,没人知道。我们排队去吃饭,小李走在最后,走得好好的,长毛从坡上冲下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戴眼镜的装窑工后来告诉我,这里的人,大部分是拐骗来的。打手还会向他们了解“人力资源市场”:你们怎么来到河南的?有些人说,坐火车来的。他们就专门到火车站去骗人。

有个打手哄我们:“做到过年,工钱不会少你的。”我根本不信。这里的外来人员谁都没领到过工钱,打手也没有。不过他们条件好一点,屋子里还有热水瓶。

可是我也发现,在窑里干活的也有领工钱的。他们是当地的村民。他们穿得体面,有上下班时间。哪像我们这样没日没夜,像坐牢房。

头一天看到的那个拉车的女孩,不知道是哪里人。好像连身替换衣服都没有,每天都穿着一条裙子干活。有一次我听到她向人抱怨,说晚上睡不好。“他们不让我睡觉。他们打我。”她小声说。我想,那些打手肯定是欺负了她。

天气越来越热,打手站到树阴里,都在嗷嗷叫热。有一天正午,实在热得不行,女孩开始哭。没有人上前劝她。人人都热得要虚脱,人也很麻木了。只晓得机械地拉着车,只盼着能倒头就睡。女孩哭完了,还得拉车。“这里怎么跟奴隶社会一样!”我的情绪很低落。心里只有一件事:怎么才能跑掉?

那老头有血性,敢和打手对打。不久,老头就不见了

长毛和眼镜他们交上了手,打手吃了败仗。长毛路都走不稳了,真痛快。那是我进黑窑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可是跑,不那么容易。老板经常恐吓我们:附近有个窑,三个人想跑,都被“弄死了”!原来当地的黑窑,还不止我干活的这一家。我们都亲眼看到过,几百米外,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窑,有个工人,被吊起来晒,晒得哇哇叫。我们这个窑里有没有打死过人,我不知道。听干活的人说,有人逃跑,被抓回来,半夜12点以后拉到窑里去打,结果打死了,扔到火里泥巴一封,骨头都找不到。

不过我见过一个60多岁的讨饭老头,带着个侏儒,被骗来。那侏儒经常被打得哭哭啼啼,实在干不了活,老板只好放他走。这对老板来说可能是破天荒第一次放人走吧。侏儒离开的时候一脸迷茫,一步一回头地看老头,好可怜。那老头有血性,敢和打手对打。老板气坏了,恶狠狠地骂他:“要你的命!”以后,再也没人看到过他。

日子比牛马还不如,悲哀的是人心还不齐,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个陕西老汉,开始也不干,打手拿刀在他头上劈了条口子。他被收服了。帮老板做事,每天早上来叫人起床:“开工喽。”还有个河南人,会两下拳脚,老板就让他管拉坯的。有一回他故意拿车把杵我,“快点快点!”我停下车,瞪着他。他一脚飞过来,我侧身闪过,两人打成一团。长毛骂我:“你干活不卖力,打架倒挺有力!”

我看不起他们。真愚蠢。哪有他们这样甘心当狗腿子的。

有些人我佩服。像那个装窑工“眼镜”。我们交谈过几次,心里都有点互相欣赏。他必定也有文化,向我借了地图册,看了好久才还。他还跟我说:你到我们这里来干活吧。我说,你们的活太累,我干不了。他说不要紧,慢慢做吧。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好心,邀我一起逃跑。他借地图看,就是在做出逃的准备。

那天早上出工,天黑黑的。我们在前面干活,就听到后面一阵忙乱,叫喊声,脚步声,打手们骑着自行车飞快出去了。老板也出来了,站在场院里,亲自监视我们。气氛好紧张。原来,装窑工趁着天黑,一下子跑掉了五六个。这里头就有“眼镜”,我猜他正是领头的。

天亮后,打手回来了,垂头丧气的。原来他们追上了“眼镜”他们,两批人交上了手。装窑工心特别齐,打手吃了败仗。长毛路都走不稳了,跌跌撞撞。真痛快!那是我进黑窑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天气渐渐冷下来,玉米快收割了。我有点急,玉米一收,要跑就无处藏身了我爬上墙头。声音停了。有人在听动静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越远越好!

“眼镜”他们“越狱”成功,靠的是集体的力量。一个人想跑,没那么容易。我没听说谁是一个人跑成功的。

有天晚上,正在干活,停电了。西面那个陡坡下面,是晒坯场,有个人,疯了似的,非常敏捷地往陡坡上冲。那个坡虽然被挖成了一面峭壁,但是表面高低不平,下脚的地方还是有的。我当时好激动,望着他冲向坡上玉米地的黑影子,心里想:好,看你能不能成功。

这时,干活的人里面,居然有人叫起来:“逃跑了,逃跑了,有人逃跑了!”作践啊!自己都成奴隶了,还要出卖同命运的人。打手拼命去追,打着手电到玉米地里去搜,一无所获。我暗暗为那个兄弟高兴,有胆量!

谁知一个星期后,这人又出现了。原来,他躲过了打手,却落入了另一个黑窑的人手中。那个黑窑的人把他送了回来。等待他的,自然是一顿好打。

两个多月过去,天气渐渐冷下来。凌晨来叫人开工的陕西老头已经穿上了棉袄。玉米也快收割了。我有点急。玉米一收,就无处藏身了。

我仔细观察了地形。这个院子,从别的地方都跑不出去,只有东南角的露天厕所,是个软档。跑出去就是一条臭水沟,这条沟通向外面的世界——沟外有一座公路桥,桥下有一条简易铁轨,属于附近一座矿山,经常有一列小火车,来来往往地运石头。可是从厕所跑很危险,老板也知道这里需要严加防守,长毛就睡在厕所边上,房顶上,还安排了一个打手睡觉。考虑再三,还是“走”老板最想不到的“路”——围墙。

我拿出地图研究。发现西面那道陡坡再往前几十里地,有个货车站。我可以扒货车走。拿定主意,我一点口风都不漏,就等着天黑。

好几个晚上收工回来,我都想跑,可是太疲倦了,人一沾着铺,就睡着了。

有天晚上,同铺的人把我弄醒了。我们两人盖一条毛毯,我卷去了大半。他跟我吵了几句。现在想来,我真要感谢他。

我悄悄起来,走到院子里。我想好了,遇到人,就说上厕所。院子里晾了几件衣服,阴阴暗暗的。厕所围墙总有两米高。外面十多米远就是砖窑,传来装窑的声音。我爬上墙头。声音停了。有人在凝神听动静。我一动不动。他听,我也听。好紧张。

好一会儿,装窑声又响起来。我慢慢攀下墙。就跟解放军似的,匍匐在地,一手在前,拼命爬。爬过臭水沟,爬过了村民住的平房。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爬到了公路桥边。我不走公路,我从桥下的铁轨走。走到头,再爬上公路。撒开腿,就往西面的陡坡上跑。我穿过茂密的玉米地。玉米叶子划破了我的脸,我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跑,越远越好!

我一路扒货车,逃回了家。堂嫂说,你是大学生,还会受骗?

如果那个黑窑还在作恶,我愿意带路,去铲除黑窝

我堂嫂说,他们还以为村里来了叫花子,人又黑又瘦,头发又脏又长,衣服破破烂烂,手里还拿着一把破雨伞。谁都没认出,这个人就是我。

我逃回来了。一路扒货车回来的。我一直扒到离我家20多公里的火车站。一路遇到的货车工人都不错,我把遭遇讲给他们听,他们很同情我。也有人觉得很难相信,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么黑的。

我什么都没带出来。挺心疼我那些中医书的。还有一套运动服,我很喜欢。是读大学时,花了98元钱买的。也丢在那里了。

破雨伞是在武汉捡的,也不知为什么,我一路都紧紧攥在手里。我当时在别人眼里,一定快像小李了,呆呆的。超负荷的劳动强度,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对身心的伤害太大了。回到家时,我的两只手都是弯曲的,伸不直。

堂嫂说我:“你是大学生啊,还会受骗!”我挺生气的。我为什么会被骗?因为这种事情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以为自己一无所有,没想到“劳动能力”也有被利用的价值。

回家后一个星期,就是中秋节。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觉得能和家人平平安安地过节,是一种幸福。我写了一封信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告诉他们我的遭遇,希望能引起社会反响,把黑窑里的人救出来。

后来我分析,那个黑窑正好处在三省交界处:西临山西晋城,北靠河北涉县,东接山东菏泽,“三不管”地带,给了黑恶势力可乘之机。在那种环境里,太老实的人,会被慢慢折磨死。血气方刚不冷静的人,会被打死。只有保持冷静和智慧,才能捡回一条命。

事情过去了三年,我在杭州打工也有两年了。生活很平静,我一边打工,一边仍在钻研中医。可是夜深人静时,我仍然会做噩梦。我希望河南的那个黑窑已经被端掉了,如果它还在作恶,我愿意站出来带路,去铲除那个黑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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