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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史淑芬为他生下一个丫头和一个男娃,叫成英、成梁。

稍后还生有一个男娃儿叫成栋,他们的名字都依着孙家后人成檩的那颗成字排行。

史淑芬跟他做爱生娃都是在庄顶头张家的前院,她没去过庄腰孙家院子,也没多想过以后的事。大饥荒过去了,家家厨房里有了一口铁锅,院内有了几只鸡,张家后人都活下来,安顿住在后院,扶正、扶光个头好高,扶辰已背着书包念小学。

生米已做成这么一碗熟饭,孙志福和这个地主小婆的来往仍是偷偷摸摸的,因为他现下已是公社正式在册的干部,供销社主任,每月关饷三十元,怕为这桩事而把那份工作职务坏掉。这供销社商店是公社迁址时遗下的,就在山下面,他每日去那里上班。这时又一场“大工程”或叫做“运动”接上了,孙志福眼睛瞟瞟商店外红砖墙上用白石灰刷写的一长串大字标语,孙志福识字不多,但认识“文化大革命”几个字。运动风头上总要避一避,他不敢常去庄顶头,隔些日子去一次。月把日子提两瓶上档次的酒,去大队支书三宝大大家走动走动,邓永昌好酒好烟,他有时自己也来商店赊账,拿一包烟或取一瓶酒,赊了账没得还,孙志福便笑呵呵把自己的工资拿出些垫付上。所以邓永昌对他的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说:“你当心公社马书记,抓你个‘典型’!”

马玉凤已很久没来这村里露面了,听说是她自身不太平,运动整治“当权派”哩!孙志福如今已对“大工程”不像以前那样上心,只是悄悄地打听些消息,只关心自己的这锅饭如何做熟。

孙志福终得到了这个女人,他很满足,觉着自己那场出生入死真是不白干。噢,他不会忘记他最初得手她那身子,那片软软的月光,水一样,夜色样,朦朦胧胧地泛起那股肉体馨馨的气味。至今他隔些日子不去她那儿,仍抑不住思念煎熬。

后晌日落,他锁好商店门,朝山庄走去。他踏上通往庄顶头的那条庄道,心头仍有偷情的感觉。会记起那年,那黑黑静静的下半夜,他去送洋芋,撞见一团树影子也会惊出浑身冷汗。孙志福迈进院门,扶正兄弟们正在前院等候吃晚饭,见到他,娃们脸上仍会露出诧生和不自在的表情,或低声地呼他一句“大大”,有时不吭声,躲避开。只有小丫头成英,嘴儿甜甜地喊叫他大大,淑芬迎出屋门招呼:“来了!”淑芬腿下面缀着个狗娃儿样的成梁,他走近把碎娃成梁抱起来。

淑芬拿出一把碎笤帚,给他扫扫制服褂上的灰土,还端来一盆洗脸水摆在堂屋外台阶上,让他洗一把脸。淑芬爱干净,坐南那间偏屋,她常在里面洗澡,门窗闭着拉起帘子。有时志福来这院碰上扶辰背着书包趴在那门缝上往内偷看,志福轻轻咳嗽一声,那娃脚板儿啪啪啪地跑到后院去。

志福坐在堂屋炕上吃饭,淑芬用木托盘把饭端来,摆在炕桌上。他的成英丫头和碎娃成梁也围在炕桌旁一起吃。这两个娃有时喜欢跟后院的那几位哥哥挤凑在厨屋门口去吃,捧只碗握双筷,高高低低蹲倚在墙根下好一排,很像“大食堂”那阵势,淑芬在锅台前拿把勺子给娃们舀饭。淑芬至今过日子节俭,不敢放开肚吃白面,只给孙志福单另做一顿白面饭,平时她跟娃子们依旧是切半锅洋芋块块,煮一顿杂面汤饭。

汤饭自是有稀有稠,娃们会为给谁舀稠了些争吵,只听扶光气呼呼骂哪个小的:“乌嘴驴,吃一斗,驮五升!”志福从窗户上听见,扑哧一笑,志福笑着也觉出自已肩上的担子,须拉扯养活这么一院娃子!

淑芬走上去在扶光脑瓜上轻轻打了一巴掌:“碗里吃着还不知饥饱!胡骂啥,缺你吃了?”

扶辰在一旁捧着碗筷嘻嘻地笑。等到妈妈刷洗锅碗的时候,扶辰找妈妈讨一块第二天上学要带的馍馍。扶辰问:“妈妈,啥是个‘乌嘴驴’?”

淑芬也哧地笑了。扶辰小脑瓜天生聪明,好学好问,淑芬就给他细细地掰扯:“乌嘛就是黑色,一般驴子都是白唇口,碰上个黑嘴的,就吃得多、干活少,所以说它‘吃一斗,驮五升’哩!”

淑芬说着给扶辰书包里塞一块白馍馍,之后把他拉到怀前搂一搂,像是感叹自己把他从那么碎拉扯到今天多不容易!淑芬便又记起娃的四大大是个读书人,早年从县城中学读到省城大学堂,后来去北京做事,她希望扶辰将后也能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也就不负当妈的从那种年景走过来了!

这日孙志福下班回庄腰自家院子,院门户枢那么一声蠹蠹涩涩地响。像响在他脑瓜神经内,撕扯了一声。他接到一封信,是刘月萍娘家哥的娃子写的,字迹歪七扭八,但能看懂那些字是说:刘月萍母子从陕西回到娘家了,让他去接。

他仰躺在堂屋炕上,凝视着烟火熏黑结釉的屋顶梁椽,这个屋的后人成檩,如今啥模样,他想不出来了!只知娃走的时候才两岁,掐指算算,走了八年。那熏黑的梁椽间就浮出月萍的面影,圆脸庞,单眼皮,眼线明晰晰的,嘴唇肉嘟嘟的,那或许是他参军前脑瓜里的印象。他能够想到,她在陕西那边做了旁人的女人,这是渭河流域早就有的一条流离活命的权宜之路,几乎各村队都有这样的女人,荒年过后,成千上百的人群被外省遣返回来。他一夜没能合眼,鸡叫头遍他就从炕上爬起来,包了几个馍馍出了院门。

他去川道搭班车,有县城发过来的长途车开往甘谷。那是新中国成立前夕老大大去甘谷县扛活为他说成的一门亲。能懂得她很难自己回来,须男人去接。不管咋说,她大难不死地回来了,把他的骨肉娃子活着领回来了!一路返春麦苗萋萋离离,远乡尘土扬扬沸沸,车到了甘谷县城他买了几样礼品提在手上,又走了大半日山村土路。那里地名叫刘家塬,已是数多年不走动了。他走近一座扎眼生生的院落门前,那里飘腾着一层后晌的暮色和灶烟。刚一探身露头,就看见一个女人在院内手端饭托盘往堂屋走,或许这个女人也时刻留心着院门,她的脚步便不由得一住,脸鬓往这边一偏,她手中的饭托盘差一些跌落在地上。孙志福当即认出那就是刘月萍!

她一声未吭慌慌张张地走进堂屋。那身影却好像还留在刚才她住脚的地方,飘过来一股生疏的远远的异地水土光阴的气味,一股极陌生的苞谷杂面酸饭的气味。孙志福呆愣着,堂屋门上拥出好多人,一时看不清都是些谁,只见月萍低着脸抹着泪又去了厨屋。人们把他迎进堂屋,他定了定神瞅清那是娃舅舅、舅妈妈,炕上坐着他的岳父老人家。老人招呼他说:“他姑夫,上炕来吃饭。”他就叫了声“大大”把提来的两瓶酒和一包糕点递在老人的炕桌上。娃舅舅迎坐在炕桌那旁:“姐夫,快吃吧,没估计到姐夫今日来,就是这杂面酸饭。”

志福尚未端起碗筷,想再招呼一下舅家的娃子,眼睛便往屋那角一瞅,那个个子不低的丫头抽泣地流着泪,似有些面熟样的。那丫头一步步地移近过来叫了声“大大”,孙志福目光麻麻约约地一怔愣,才认出那就是莲花!也才看清楚那个躲在莲花身后的男娃,眼珠儿神色怯怯的,或许就是成檩,已经十岁了!孙志福默默地把手捂在脸和眼上,直到莲花凑近来端起那碗筷递在他手上,叫大大吃饭。

这饭名叫“杂面酸饭”,它是这样一个做法:在缸里沃一缸发酵的浆水和酸菜叶子,要不然没油没酱更没有肉的汤饭便没个味道。把那浆水往锅里舀几瓢,再添上水,把锅滚开,洗几疙瘩洋芋——也就是学名叫土豆或马铃薯的东西,黄土高原最多产廉价的东西,切成块煮进锅,再把糜面苞谷面荞麦面或兑些儿白面,掺糅起来擀出来,切出碎碎的块块条条煮进锅,再撒一把盐,这就是杂面酸饭了。

志福吃着,想到月萍此时在厨屋也吃着。也许她回到娘家屋时间已经不短,天天盼他来接哩,为啥舅妈妈不去做饭,而让这位姐姐下厨,可见她在这屋的日子也不好过,要么是做过“远乡他人妇”的女人就受人歧视了!

莲花长成个大姑娘样,身材高而苗条,臀腰儿呈现出完全成熟了的女人模样。下了班车,她挎着只包袱,成檩也背着一只布包,确实像逃难回来,左右跟在他妈妈身旁,向南拐进沟滩。孙志福空着手走在前面,渐渐离他母子有十多步远。这条车马官道时而蜿蜒在河滩右岸,时而穿过河滩伸展在左边,志福一路无话,想到她在后面也许望见满眼她离别时的脚印。

成檩个子不高,身子骨架单薄,像欠发育样,小脸挂着一副自幼失怙的阴影。志福能感觉出脊背后那双怯生生的眼珠盯着他,娃子心里明白这才是他的亲大大。成檩跟他妈妈也都没话,只有噗噗的脚步声,只有眼生的太阳照晒着这条越走越深的沟野,沟两畔的山越往南越高,挂着一块块绿绿的苗田。

一走过磨儿村大队,就有了快到家的感觉。莲花紧走几步追上他叫着大大,他瞅视丫头依稀记起丫头八年前的样,如今丫头性子腼腆,说话声低低的柔柔的,眉眼长得好看。她问候大大在屋里受苦了没有,志福应着,话咽咽的不多。

西山庄呈在后晌的暮霭中,刘月萍仰脸瞅视,泪水模糊。树荫团团簇簇掩映着家家院屋,似传来谁家院门响声,锅台灶火之声。登上庄道,记起她是把婆婆安葬之后离开的。庄道上碰见邻里,她低着头,不想跟哪个搭话。人们静静地瞅着她和莲花、成檩,拐进那条窄巷。

刘月萍迈进院门那种阔别的辛酸就再也抑制不住了,奔进堂屋扑倒在炕上呜呜号啕。这院子,自她十多岁嫁进来,那年年月月,那么眼熟地闪现出来,那苦日子都噙在她的泪水中。那院角落的麦草垛,地面几道鸡爪留痕,墙头风雨剥蚀的残土,都是那样熟悉地划过她的泪眼,唯独瞅不清楚的是自己咋会离开这院子一晃八年!走时公爹尚健在,月萍把讨乞的粮食留给公爹,而今回来,老人早已过世!

孙志福歇坐在院里,屁股下一把矮凳,闷闷地吸着旱烟锅子,听见月萍哭,也没进屋去说说话。他清晰地嗅到院内有一股陌生的异地的杂面酸浆水味,灶烟味,和着女人身体味。恍见她在那边给那家男人生了两个娃,到她回来时那个碎娃已两岁了,女人哭号或许也是牵挂那边的骨肉。

莲花在厨屋做饭,成檩抱柴草烧灶火,两个娃在那边学得很有眼色,啥活都会干,不用人催。不多时饭做熟,莲花走近叫大大进堂屋,他没抬屁股,说我就在这达吃吧。莲花紧忙把炕桌摆在他腿脚前,擦得干干净净,把咸菜碟、醋碗儿、辣椒罐儿一一摆上,把饭盛舀得稠稠的端上来。“大大,吃吧。”而后丫头再给她妈妈端饭去堂屋。当孙志福吃完两碗的时候,志福瞥瞥厨屋,才见莲花和成檩动碗筷,锅内所剩自然都是稀汤了,两个娃在异地业已养成了这一套习惯和规矩。

天色黑下来,莲花去打扫收拾北屋。丫头那身影好像与这院子任何一间屋早就那么熟悉融洽,没有一丝别离的隔膜。莲花走过来轻声说:“大大,我把洗脸水盛好给大大放在堂屋里,你进屋吧。”说完她就和成檩一起去了北屋。他仍未挪动坐在院中。堂屋门窗透出灯亮,他不知不觉小腹下腾起一股胀热又含着针刺的感觉,想见异地的那张炕,滚腾着腥腥浓浓的身子味,那无尽数的一个个夜晚煤油灯熄后飘绕的油灯烟子。他目光凝视坐南那间偏屋,那屋早已坍塌,未及翻修。最早他和她就住在那间南屋,记得他刚从朝鲜回来,急迫地搂抱住她的肉身子,以为死在朝鲜见不到她了!

刘月萍见他进屋忽地从炕边立起身,又默默地坐下去。志福说:“你乏困了就歇吧!”她说:“不困,想跟你说说话。”

“娃妈妈,我知道你这多年苦坏了,怪我没有照看上你和娃子。”

月萍眼泪就静悄悄地流下来。“头两年,一直东讨西讨的,后来实在是活不下去,我就跟了一户人家,娃大大,你别怪怨我……”

月萍刚才梳洗过,油灯黄黄的光亮映着她脸庞额头上几根细细的皱纹。她缓缓地说:“他大,我知道你能活下来,你是个有福命的人,所以我没想留在那边,只想把娃给你带回来……”

月萍看见自己男人的目光,默默地抹在她脸上和腿面上,不知那是嫌弃呢还是爱抚。

“那户人家在陕西的啥地方?”

“彬县。”她说,“在彬县的西坡公社百堡子大队第七生产队。那户人家姓韩,屋里女人过世了,就收留了我母子们。韩大大对我母子们很好,吃喝没亏待过,他家有两院房,把一座院卖了,换成了粮食……”

他看见她脸上身上并不瘦弱,腿面腰胯丰丰满满的,他的目光就吱——吱——地有了响声样。

“月萍,你被遣返,是那边办不下户籍吗?”

“不是,韩家已给我和咱娃办妥了户口,是我没答应留下。”月萍抬手捂住了脸。

志福不想在今晚说啥,却又禁不住说出来:“月萍,你丢在那边的娃还小,你若是牵挂的话……”

月萍耳畔轰隆一震,更加抑不住泣声。“他大,我不是为了讨那么一口馍馍,千百里路外我能牵挂哪个呀!”停了阵,她接上说:“就这次回到我娘家屋,我知道不好见你,天天、天天等盼你,心都盼碎了!你若再迟来一步,只怕你就见不到我和娃子了,娃舅舅不是个好东西,他正跟人贩子联络,要把我们母子三人远远地卖掉哩……”

孙志福也落下几颗泪珠。他走到炕沿边,劝慰她:“不要哭了,歇吧!”月萍忽地一下扑伏在他怀前,脸颊嘴唇泪湿贴蹭着他的胸膛。他抬手抚摸她的肩膀和头发,说:“早些歇吧,我今晚须去照看商店,两日不看守,怕不安全。”

他的确是踏着夜色下山,去看守商店了。

后来某个晚上,他终抑不住搂住月萍上炕睡了。许多日没去庄顶头,他下班就回自己屋,晌午他若不回来,莲花便去商店给他送饭,有时丫头在商店帮他站站柜台,候他一起回家。这商店规模不小,一长排高顶敞阔的红砖房,但人手少,供销社主任和售货员都是孙志福一人。莲花回到家非常高兴,觉得这才是自己的家!从此结束了在外乞食流浪的日子。有过那番经历的孩子,才会嚼尝出自己家的甘甜,自己家有一个当干部的亲大大,她走在村里也觉着体面,脚跟踏实。她跟大大非常亲近,一起走在庄道上,一副大姑娘的柔柔的样子。村里不少妇人来串门,看望莲花妈妈,志福的哥哥嫂子把月萍和娃子请到那院子去吃长面。刘月萍也已去大队书记家、二队队长家打过招呼了,每日在队上出工干活。庄腰孙家老院又恢复了早先旧貌,厨屋顶飘着灶烟,院内养着三五只鸡,两头猪娃儿。吃罢晚饭,孙志福就又说去守店,刘月萍已经听村里人说了那件事,脸色阴沉没作声。莲花很会瞅看大人的脸色,说:“大大,天黑了,我送你下去。”

丫头为他打亮一只手电筒,山庄一到晚上漆黑一片,夜空像浮着往昔的光阴和故事,庄道、树影、河滩,都是那么个黑色。商店高房连体有一间屋,即是供销社主任的办公屋,屋内有张土炕,有桌椅。丫头把油灯点亮,那是公家配置的一盏有玻璃罩的油灯,一般农家用灯都很简陋,碎瓶儿垂一根细捻露出粒豌豆大的火苗就是了,多数是用学生娃用废的墨水瓶自制的,为了省油。丫头用块抹布把那只玻璃灯罩擦了又擦,很稀罕喜爱样,擦得亮亮的,安在灯头上。志福盘腿坐在炕沿边,抽着旱烟锅,屋内很静,父女俩说说话,闷闷地半晌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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