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儿,你终于醒了!”
传凌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宽敞透光、装饰华丽的房间的床上,睁开眼清醒了片刻后即时用手肘撑起半边身子打量这房间。而床畔则跪着一个侍女打扮的人,热泪盈眶,冲着传凌满口唤着玉姐儿。
“这是哪?”传凌心中疑惑,扶着头想挣扎着爬起来。将要起身时,突然一阵耳鸣使她头昏脑涨,瞬间又瘫软的躺了下去,没有丝毫气力。
那侍女见她复又躺下,欢喜的脸上换了满脸担忧的表情,“玉姐儿,你身子刚有好转,现今还是虚弱得紧,且让我去回了府主,让府里通传了医师来照看吧!”
传凌身体确实虚弱,那阵耳鸣虽未持续,但也似钻脑般的疼痛。她也未听清那侍女口中说了什么,只模糊听得“医师……照看”之类的话,由此便胡乱之下点了几下头。
那侍女见其点头,便飞似的跑了出去喊叫着什么“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不久,乌泱泱的一群人涌入了传凌所在的房间里。其中一个黑须中年男子坐到她身旁问起她的感觉,传凌眯着眼望着这人,她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又实在难想起来。
然此刻,传凌又忽然觉得精神恍惚,浑身瘫软,更加没有力气言语。而后,一个身着白衫的医者打扮的人挤上前,将手覆在她的额上。
“将这些喂大小姐喝下去。”那医者唤来几个捧着药碗的侍从来到床边。先前独自守在传凌身边的侍女将男侍手上的碗接到自己手上,跪在床边,将那碗里的汤水要喂给传凌。
传凌看着那汤水递到她嘴边,心中下意识的防范起来,将头歪向了另一边。
“玉姐儿,这是咱古都二医师的汤药,别怕,不苦的。”那侍女跪在床边温柔说道。
传凌听了这话便将头转了过来,看着那侍女。侍女见状,又将手中的汤药递到她的嘴边。可不料传凌见药递上来,又将头歪了过去。
女侍无法,朝着那黑须男子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黑须男子接过那女侍手中的汤药,女侍递过汤药便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黑须男子坐到传凌床边,轻声说道:“玉儿,你这身子不喝药何时才能好啊!乖,把这汤药喝下去,来!”说着黑须男子就将手中汤药喂给传凌。
传凌心中怔怔,然依旧不敢喝这汤药。
黑须男子面有愠色,将那汤药往旁边桌子上一掷,汤药铺了满桌,那汤碗在桌子上微滚了几下,直接落到了地上,一声脆响,碎了满地。
屋里的人听到这声脆响,都跟着颤了一下,立马屏住呼吸,绷着身子,不敢有任何举动。
“二医师,怕是你这汤药不济事,我玉儿才不肯喝。”黑须男子背着手站起来看着那医者道。
原来这前来问诊的正是九峰古都颇负盛名的医馆妙春堂里的二医师,而这责问二医师的也正是九峰古都的世家大族之一彦府的府主彦道!
二医师听得这话一时竟生出满头冷汗,怯怯的不敢应答。
“老夫我付得起诊金,多珍贵的药材食材,我这也一概不缺的。”彦道看着那二医师咂了咂嘴,背过他又接着缓缓地说道:“二医师,知道你们医者仁心,可也不必要为我省钱,你只需看好小女的病,我并不能亏待你的啊!以往你妙春堂来看诊,我哪次不是除了诊金,还另备厚礼啊!?”
二医师心中惶恐,只“是,是,是”的应答,豆大的汗珠落到地面,砸出响来。
“就拿前些日子三医师……”
说到这,彦道忽然停了下来,反过身瞥了一眼二医师,而这二医师一直低着头,忽听到“三医师”三个字,身子猛的颤了一下,汗更密集的砸到地上。
“就拿前些日子三医师来我府上看诊,你看看我府上何曾厚了劳苦薄了谢礼?”
二医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尬笑道:“自然是多亏彦府主照看牵挂,我妙春堂才有了如今。”说完又“嘿嘿”的笑了两声,“大概是玉小姐喝不惯这汤药,我这就回妙春堂再配副顶好的丸药来,还请彦府主稍等,我去去就回。”说罢二医师就欲退走,岂料被那彦道喊住了。
“二医师,且慢。你们妙春堂采制药物不一向是三医师的饭碗。我着人去告知他,让他制了送来就好了,况他也熟知我儿的病情。”
二医师心里一震,假作镇定的说道:“我小弟为了采办药物,不慎从高枝跌落,如今已歇了业,还是让我去吧。”
“竟有这样的事,伤势不要紧吧!”
“无事,无事,多修养些时日就好了,劳烦府主挂心了。我先回堂制药,早早制好,玉小姐也早早痊愈不是。”说着二医师就要往外走。
“二医师,莫急。凭你的本事能耐,制这丸药想必也要不了多久,何苦为这会子功夫,还劳烦你来回跑一趟。”
“不劳烦,不劳烦”,二医师连忙摆手道。
彦道拍了拍二医师肩上的灰,再又拉住他的臂,细声道:“这路途远,路上怕有什么闪失,若是来路上一个无心搞丢了这丸药,岂不白费了二医师的辛苦。”
“这……这可……这可如何是好。没有器具药材,这丸药如何制得,彦府主也应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彦道嘿嘿地笑了起来,“无碍,我在府上专给二医师设个制药房,要什么你一并说了,我着人置办就好了。”
“彦府主有所不知,这制药的器皿是用旧了的才是好的,新的倒短了一份药效了。且还是让我回妙春堂制吧,旧的器皿我用着也顺手,速度也快,也好不耽误玉小姐的病情。”
“还有这种说法?倒是老夫我孤陋寡闻了。”说着彦道便笑起来了。
二医师连忙摆手,“折煞我了,谁不知彦府尽知天下事的本事,只是术业有专攻,这不过是一点术业上的经验,哪能跟彦府精研的大事相比。”
“哈哈哈哈哈哈……”彦道听了这话笑得更大声,“好一个术业有专攻,不过这下二医师倒是给老夫省钱了。”
二医师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果不其然,彦道当即便对着房里的侍从说:“着我的令,去妙春堂取来二医师制丸药的器皿,另告知大医师,就说二医师担忧我儿病情,要多留些时间在我府上。搬挪的时候千万别碰坏了二医师的器皿,老夫我可赔不起这样的东西!”
二医师刚要说些什么,彦道便又对着侍从吩咐道:“带二医师去偏房休息,等器皿到位,就请二医师制药。”
说罢,几个人便簇拥着将二医师邀出门去。
传凌朦朦胧胧的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的传凌被摇起了精神,只见那医者坐在一边把着她的脉,而那女侍手上捏着一丸小指盖大小白色的丹。
忽然,传凌感觉手上一股劲传来,传凌不自觉的张开了口,那女侍立马将那白丹掷入其口中。那丹入口即化,还没得传凌反应,它便已化作清液流入了她腹中。
未几,传凌便感知精神舒爽了许多,身体也不再那么虚弱。
“彦府主,千金无碍。只要每日按时服食这丸药,静养一些时日,自然会大好的!”二医师对着那彦道拱手说道。
彦道站起,拱手还道:“多谢二医师,还请二医师每隔三日到我府上为小女复诊一次。”
“即是彦府主吩咐,哪敢不从的。彦府主若是无事,我便回堂待诊了。”那医者意欲退走,岂料又被彦道叫住了。
“二医师稍等片刻!”彦道转而对着满屋子的侍从道:“老夫去送送二医师,你们好生照顾着,若大小姐有半点差池,你们便拿命赔着。”
二医师听了这话,突然心惊,头上布满了冷汗。
彦道说罢便同二医师出去了。
传凌心中不安,全然呆滞。
“大家且都下去吧,大小姐这我照料着就行了。”那跪在床边喂药给传凌的女侍对着满屋的人说道。
未几,满屋的人都退了出去,只余下了躺在床上的传凌和跪在床边的女侍。
“玉姐儿,你可有不舒适的地方?”那女侍从地上起身坐在床边缓缓说道。
“这是哪?你是谁?”传凌从呆滞中被唤醒。
那女侍将传凌身上的被子紧了紧身,说道:“玉姐儿,我是亚官,这是你的母家九峰古都的彦府啊。”
亚官转身从靠着床边的妆台上拿起了什么,然后复又坐在了床边,将那东西展示给传凌看。
“玉姐儿,你可还知道这个?”
传凌一看,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滴石吊坠,其成色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好物,心想,这么好的东西若能入她口袋多好,便张口答道:“这是……我的?”
“这当然是你的了,这可是你与虞城公子的定情之物。平日里都贴身戴着,若不是病了,也是拿不下来的!”
“虞-城-公-子?”传凌心下一惊,感觉这个称呼好熟悉,突然一堆影像堆入脑中,头似乎突然之间重了十几斤,异常沉重。
传凌突然眼色一冷,“是了,若不是他,我何至如此。”
“什么?”
传凌那话说得模糊,让亚官有些琢磨不着。
传凌忽的想起常戚话来,心里盘算着,这怕是入了那所谓的什么第一佳人的壳,自己别暴露了,万一惹出什么别的麻烦真是就没的活了。
“我这一觉睡得昏沉,糊的很,好妹妹你能给我说说我是怎么了吗?”传凌说着扶着脑袋要翻身起来。
亚官一听这话脸色煞变,连忙上去扶着她坐起,慌张应和道:“玉姐儿,你可别折煞我了,这要是被府上的多嘴的听了去,我命可就没了,还是唤我作亚官吧!”
传凌坐好,把散在两鬓的头发拨到耳后,直直的看着亚官。
亚官被看的心里发怵,连忙跪下:“玉姐儿,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你且罚就是。”
传凌有些惊了,她只是看着亚官,盼她能把这位玉姐儿的身世告知一二,如此才不好露了马脚,让人抓了破绽造她的孽,却不料这一看竟把这奴婢的腿都看软了,细细想来这位玉姐儿也必不是什么善茬。
传凌愣了一会儿,马上回道:“你快起来,我都说了,我这脑袋里轰隆隆的,只模糊记得些什么,你这猛的一作礼,我连那模糊的都记不得了。”
亚官心里打鼓,这眼前的玉姐儿与她平日里伺候的玉姐儿怎么有点不同,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