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玉姐儿这一病,病失忆了不成?
传凌看着亚官的表情,心想莫不是露馅了?于是佯装起极其刁蛮的样子喝道:“叫你起就起,要不你就一直跪这儿。”
亚官听了这话立马站了起来,心中思忖,这倒有些玉姐儿的样子了。
“好了,我这脑袋糊的很,你就简单的跟我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就好了。”传凌扶着脑袋斜看着站起来的亚官。
“五日前,是玉姐儿你的大日子。不料早上刚梳洗完,乐嗣婆在教玉姐儿你嫁礼,正要跨天井的时候,你就不小心跌进天井,这一下竟就昏死过去了。
当日府上便请了三医师来看诊,那时玉姐儿你不是醒过来了一次吗?你记得吗?”
传凌似乎有点印象,但却又想不起来,于是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亚官见她摇头,便又接着回忆道:“府上本以为你要大好了,可谁知那日夜晚府上遭了盗,在金哥儿的追逐下,那蠢盗竟然挟持了昏睡的你,不过还好那蠢盗触了机关,被金哥儿给擒住了。可本就体弱的你被那机关波及,如此一来,伤上加伤,听医师说本一两日即可苏醒,却等了几日才缓缓醒来。”
传凌听了这话,心中有了个底,佯装着要休息,把亚官也打发了出去。
待房间无人,她便悉心盘算起来——
想着这彦玉儿即是受了伤昏死了,倒不如就装成失了忆蒙混过去,为免被别人看出来装失忆,就假作身体不适一直不去见人就好。
她拿起先前亚官给她展示的那水滴吊坠在眼前端详。这吊坠晶莹剔透,闪着微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又转眼仔细看了看这布置华丽宽敞透亮的房间,突然觉得自己以前过得是什么狗屁日子。
恍惚间,传凌想起以前自己为吃顿饱饭坑蒙拐骗偷,后来偷师学艺被扫地出门的经历,鼻头涌上一阵酸楚,眼泪不禁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虞府也闹出来了不小的动静。
“找到虞城公子了!”一个小厮扯着嗓子在虞府声嘶力竭的喊道。看门的管家听见立马迎了上去,抓住那小厮,“你是哪个门里的小混账,怎么回事?胡喊什么呢?夫人在休息,不要命了,小心给你轰出去!”
那小厮累的直咽口水,“虞……虞城……虞城公子在九南的夜郊里……”
那管家听到虞城二字立马立即紧张起来,连问:“是不是找到公子了?”
“赶紧……赶紧通传夫人和府主大人,夜郊那边……”小厮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仔细一看腹部还淌着血。
管家连忙喊人把这小厮搀扶去救治,自己跑去通传虞望风。
当时,虞望风正在陪着阿寿。夫妇俩听得有了虞城的消息立马赶赴到那小厮处。
届时那小厮所在房间里塞满了人,吵吵嚷嚷的。
都知道虞府为寻虞城下落,派出了护府侍卫,找了琐蟾卜卦,最后更是跟府中长老闹翻强派了府中秘部前去找寻,可废了这么多功夫,却依旧无果。如今,这小厮突然跑来说有了虞城的消息,虞府上下无不震惊,这围着的人都是赶忙来看这小厮是不是真的探寻到了虞城的踪迹。
管家在前引路,看到前方屋里的人扎在一堆,立马大声一喝:“干什么呢?”
围观的人听见喝声循声而望,看见虞望风和阿寿走来,屋里的人立马退出来,让出了一条道且无人再敢言语。
虞望风扶着阿寿走上前去,看着那小厮身上的血迹,不免生出一份担忧和恐惧。
小厮见虞望风夫妇二人到了刚要开口,阿寿就扑了上来。
“虞城在哪?”阿寿抓住那小厮的衣领,大声问到,丝毫不顾小厮身上的伤。
“夫人不必过激,先松开他,免得他的血迹污了您的衣裙。”管家上前进言。
阿寿只当没有听见,只拽着那小厮的衣领直问虞城在哪。
小厮刚止住血的伤口,受不住阿寿的压迫,又撕裂开来,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流,这小厮被压的忍不住发出嘶叫声。
虞望风看见阿寿如此激动,怕她再出什么闪失,伸手将她挽到一边让她坐下,然后对着那小厮说道:“你知道虞城在哪?”
小厮捂着淌血的伤口,回道:“回府主,小的……小的本是杂门的置货小厮。今日……今日按例去置办府上杂用。今早出门经过九南时,一个武艺高强贼人抢了我们置办货物的银钱。”
“什么,竟有人如此大胆,胆敢抢虞府的东西?”管家惊咋道。
虞望风喝了那管家一声,“谁让你讲话了!”转而又对那小厮说:“直说虞城在哪!不用说这些故事。”
“那抢我们的人就是公子啊!”那小厮说道。
“什么?”阿寿惊讶的叫出声来?
“是公子刺伤你的?”管家又插嘴道。
小厮看了那管家一眼又转眼看着虞望风,捂住伤口,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忍着痛回道:“不是!我们被抢之后便自报了家门,发现那人根本不予理会,我们便……便追了上去。一路追到九南的夜郊,突然又蹿出来了一众贼人,起初……起初我们以为他们是一伙的,便缠斗了起来。
后来发现他们两方也打了起来,那劫我们的人看我们敌不过那伙贼人,竟护住了我们,直到那人被那伙贼人刺了一剑,伤了元气才现出了真容,原来那就是虞城公子!”
“怎么就你回来了?我儿呢?”阿寿哭道。
小厮没有理会阿寿的问话,痛的暗哼了几声,便又径直说了下去:“公子敌不过那伙贼人,领着我们在夜郊里跟他们盘旋了起来。现在夜郊到了还夜的时候,什么都看不清。我趁着公子和那伙贼人不注意,偷偷地摸了出来。如今还夜的时间快要过了,府主大人赶快派人去援救城公子吧!”
“你所言是真?”虞望风颇有些疑惑,毕竟找了那么久,求了那么多人,一点音讯都没有,如今就在九峰古都南面发现了他,为免也太过蹊跷了。
“不管真假,赶紧着人去找。”阿寿对着虞望风喝道。
虞望风听到这一声喝惊了一下,连忙“是!是!是!”的应道。
“着我的令,武门的第三队护府侍卫立马备上兵器药物在西园习武场集合准备营救虞城。”虞望风下完令又对着阿寿轻声说道:“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回来。”
“风哥,带我一起去吧!”阿寿抓住虞望风的手,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虞望风带着哭腔说道。
虞望风伸手将阿寿的乱发拨到耳后,又轻轻的抚摸着阿寿苍白的印着泪痕的脸颊,“不行,虽说九南夜郊离九峰不远,但夜郊甚是诡异,还夜换日时间不定,到时候你再要有个什么闪失,叫我可怎么活啊?”
阿寿拉住虞望风的手站了起来,深深的扎进了虞望风的怀里,“那好,你也要小心,我在府里等你和咱们的儿子回来。”
这一幕深情过后,虞望风便立马整队赶赴九南夜郊援救虞城。
虞望风率领着手下刚出发不久,就被人群堵在了街上,这股人群近看上去大多是一些府院中的小厮。
“妙春堂今日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间了还不开门看诊?!”
“我都第三次来了,我们府里的那位说今日请不到二医师就叫我别回去了。”
“我们府里的老祖宗就用山神心吊着一口气,等着妙春堂的去看诊施针,这二医师前日就应了我们府上今日早市时辰的帖,如今也还没看见人影。”
原来这堵住的人群,都是来妙春堂请医的。
这妙春堂门前吵吵嚷嚷的,各说各话。这些人里有急哭无策的,有消极无语的,有相谈甚欢的,更有直接把病患带来直接睡在门口的。
妙春堂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看热闹的,也有前来送帖邀诊的……这些人把这条街堵的水泄不通,引得行人也是怨声载道。
虞望风让人在人群中推出一条路,摔着部下疾速而去。
在这围堵在街上的乱哄哄的人群丝毫没有被虞望风干扰,仍旧是吵吵嚷嚷的。突然一声高出这人群之声的尖喊,让此地突然安静了一瞬。
一个身材瘦弱,尖嘴猴腮的小厮走到妙春堂的大门前,尖声喊道:“大家都静静,别吵嚷了!”
“你是谁啊,也有头脸在这儿指挥。”底下人群里蹿出这么一句,刚刚静下来的人潮又涌动了起来。
“大家都静静,这么吵嚷也不是干等,废了这许多口舌力气又交不了差,岂不是白遭罪?”
“你倒是个有办法的人不成?不也是干等到现在?个没皮的东西,也有脸在这演军师!你哪家的?”底下又有人拿这人顶着自己一肚子气。
这话语刚落,底下也跟风的骂了起来,各种腌臜下流的词轮番上阵,砸到那瘦脸小厮的薄脸上。
“大家静静,且听我说完,等我说完了大家觉得不可行再骂不迟。”
这小厮声音虽是尖厉,但也起不到作用了。
忽然一个一头利落短发,面庞粗犷,身着灰黑布衣,手持长鞭的肌肉大汉站到了大门前,一声呵斥,人群又静了下来。
“哟,今天是怎么了?怎的现在的下人都是在主子家做奴才,出来就想做主子了?一个个的都能指挥呵斥我等?况且你一个车夫,就是烧火劈柴的功夫都轮不到你这样的,就你也想在这做指挥使,真是没了种的阉人要生儿子,痴人做梦!”人群中一个阴阳怪气的小厮讥笑道。
只见那大汉二话不说,直接甩开手上的鞭子,瞬间那多嘴嚼舌的下人的脸颊皮开肉绽,不见鲜血。围观的人都看愣了。众人只见那大汉甩开鞭子,并不见大汉将鞭子甩到那人的脸上,然那小厮脸上竟诡异的出现了鞭痕。
这旁边围观的人看着这一幕,也是惊得不轻,再不似之前有那多嘴的说那些腌臜难听的话,只暗自细声议论这大汉和挨了打的小厮。
那小厮被打楞了,待缓过神来,捂住被抽打的脸,愤恨的指着那大汉说道:“你个没眼的东西?你知道我主家是谁吗?敢打我?我可是……”
“任你主家是谁!”之前那瘦脸小厮走上前来,对着那人喝道。“你知道你眼前的这位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