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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S市教育上遭遇的打击和伤害,令在T市读师范大学的江鸥失去了当教师的兴趣。毕业那年,他们师范附中直接找到江鸥等几个优秀生,希望他们来学校任教,而且直接是正式老师待遇。江鸥毫不犹豫地推辞了这份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好工作,回到S市打拼。江鸥一直有着给父亲平反之念,父亲在S市被打击伤害,她自然要立足此地寻找契机,为给父亲伸冤寻找契机。
江鸥在上师范期间,一边认认真真地学着所学中文专业的必修课程,一边为了适应经济社会的需求,刻苦自学了财会专业,毕业时一下子拿了双本科学位,尤其是国内某知名财会学院的烫金毕业证书,令她在择业方面如鱼得水。江鸥通过严格考察,被S市一家大型企业相中,正准备签约这个大公司之际,秦贵出现在了她面前。
秦贵是江波的朋友,在江家盖二层楼房的时候,曾经借给江波3万元钱。江波死后,江家的经济状况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处境更艰难:那时,夏英因为江波的事患了偏瘫,要看病;大女儿江如和儿子江涛虽然上班了,但是家底薄,无能力父债子还;江鸥正在上大学,申请的是助学贷款;江帆正在上高中……当时,秦贵曾经去一贫如洗的江家催债,见江家实在困难,便暂时作罢。
江鸥原本想拒绝秦贵,因为秦贵的公司规模不大,管理也不是很正规。可是,江鸥一想到秦贵在江家经济最困难的时候,曾经借给他们3万元钱盖二层楼房,而且这钱现在还没偿还清,秦贵在公司资金周转困难的情况下也不逼债,她便怀抱着感恩之念,去了秦贵的公司上班。
在秦贵的公司里,江鸥起早贪黑地工作,吃住在公司,以公司为家。谁知,一年后,秦贵竟气咻咻地要炒她鱿鱼!客观些说,秦贵是被江鸥的顽固不化给惹火了。
秦贵公司里的成员基本上都是内戚和外戚,这些家族成员除了会领工资,几乎没什么财会知识。秦贵生气也没办法,现在急需能够走偷税漏税账的专业技术人员。当江鸥明白秦贵要她来工作是为了做假账方便,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不起,我是一名合格的会计人员,我坚决遵守会计法则,我做不了。”
秦贵温言细语地对江鸥说:“闺女,你父亲在世时咱两家交情不错,你家盖楼房我一把手借给你们3万,那时候,3万元钱存银行一年,利息差不多就是3万。几年过去了,我无论多难都没向你们要钱。你父亲去世,很多人因为畏惧息永的权力和阎皮这个赖皮,不敢去吊唁,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去了,我可是你父亲绝无仅有的好朋友!”秦贵一番煽情言语之后,最后归结到了正题:“现在各个单位都做假账岀假数,那些会计法则都是挂在墙上给人看的,你害怕啥?天塌下来有秦叔叔顶着呢!”
江鸥再次亮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我就是因为感激您帮助过我们,才来这儿上班的!我可以不要工资,以此偿还欠您的钱,但是,这做假账的事我坚决不干,这是在黑国家,这种行为是违法犯罪!”
秦贵见江鸥顽固不化,气得头疼:“你不做假账也得做,我是老板,叫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江鸥还真是艮上了,说:“您逼我做假账是违法的,逼急了我,我……我告你!”
秦贵嘿嘿嘿连声冷笑:“告我?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刚才已经说了,现在各个单位都在做假账,你告也没人管!”接着秦贵恶狠狠地警告江鸥:“你告了我,即使是有人受理此事,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先拿钱摆平此事,然后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吃官司蹲监狱的就是你!”
江鸥望着秦贵逐渐显得狰狞恐怖的脸,吓得哭起来……很快又揩去眼泪,无畏无惧地看着秦贵说:“您再逼我,我就死在这里。我死也不做假账,死也不坑国家!”
秦贵对江鸥如此坚决又心生怯意,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样东西,说:“现在咱们俩什么都不要说了,按照合同说事。一年前,你跟我签了聘用责任书,责任书的应聘期限是两年。当时,你在保证书上写的是‘尊重领导,服从领导的工作安排……’现在,你到我公司上班仅一年时间,而且不服从我的工作安排,这种行为就是违约!违约就要按规定拿出违约金5万元!你拿出5万元违约金,我立即放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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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鸥在双休日的一天中午,找到了在S市省城中学当教师的姐姐江如。给姐姐叙述了事情经过后,她为难地哭起来:“我该怎么办?不做假账就要拿出5万元违约金。现在,咱妈因为咱爸的事病瘫了,自顾不暇,我刚参加工作,没能力给她拿钱看病,没能力为经济拮据的姐姐哥哥分忧,反过来又拖累你们……”
提及父母的悲惨遭遇,姊妹俩相拥而泣。江鸥更恨自己为多灾多难的家雪上加霜了,她哽咽着说:“姐,我也恨自己不随俗,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秦贵要求的,那是违法的,而且是坑害国家的行为!”
“你做得是对的!快别哭了,姐姐再穷再难也会帮助你的。”江如蹙着眉头想了很久后,拨打了刘枫的电话……放下电话,江如紧蹙的眉头已经如二月的柳芽被春风吹开了。她拉着江鸥的手微笑着说:“刘枫处理完一些事情后,很快就会赶过来。你连日来为这事奔走,先去冲个澡,我去厨房给你做碗鸡蛋面吃。”
蒸汽氤氲的冲澡间,江鸥的少女身子就像是一幅朦胧的画卷。她由上往下轻轻地搓洗着洁白如玉的身子,颀长优美的脖颈、饱满坚挺的胸、平坦紧致的小腹……在那里,她不觉暂停了搓澡动作,靠在挂满水珠的墙砖那儿沉思着,一双美丽清澈的大眼睛中瞬间盛满了盈盈珠泪,泪珠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在洗浴间的地砖上瞬间如飞珠溅玉般摔碎……江鸥的少女心更是瞬间碎了!她压抑着、悲戚着,寻找石青时被人奸污的事,又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越边境遗留下来的地雷,已经成为危害两国人民之间交往的隐形杀手,以至于频繁出现无辜老百姓伤亡事件。政府急需对地雷等进行排除,便对一些开设排雷专业的军校发出呼吁和号召,要他们提供排雷技术人员前去支援祖国的排雷事业。
石青一直对排雷技术情有独钟,在原来参军的部队里就已经刻苦自学了很多排雷知识。考上军事院校后,学的专业还是跟排雷相关。他一直跃跃欲试着想要参加排雷实践,苦于没有机会。他在军校跟杜鹏打架被投进监狱后,部队女首长救他出狱的前提条件是,出了监狱,转学后要好好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必须娶女首长的女儿!石青不能不答应女首长,对于一个人来说,生命与自由太重要了。石青顺利出狱后改了学籍姓名,转到了一个新的军事院校,学的还是排雷技术。刚学了一年,即大二时,听说部队要学校提供排雷技术人员,他便积极要求参加排雷组织。
去边境排雷,对于石青来说,这样既实现了他的平生抱负,又暂时摆脱了整天纠缠他的部队女首长的女儿,也算是两全其美。但是石青又绝对不敢得罪女首长的千金,他的前途命运可都在她手中握着呢。他只是郁闷,跟女首长的女儿拍拖感到说不出的郁闷,他想通过自己喜欢的排雷工作化解郁闷,转移痛苦。就这样,石青像一个视死如归的革命志士,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参加排雷组织了。
这段关于石青的事是王建斌讲给江鸥的。王建斌是石青读高中时的铁哥们儿,同时也是江鸥的高中同学。那天,江鸥在就读的T市师范大学门口遇到了王建斌,江鸥哭着问他:“你知不知道石青参加了哪个排雷组织?”
王建斌摇摇头说:“这是军事机密,恐怕只有石青自己知道。”
王建斌跟江鸥分别的时候,见江鸥因为思念石青哭成了泪人,他的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他更可怜痴情的江鸥。于是,他思考再三,给江鸥提供了石青现在的名字,已经改名为“秦默涵”。
江鸥难耐对石青的相思,向学校请了病假,回S市下辖县豫州,向石青的母亲王香打听石青的消息。谁知,王香竟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