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静的美丽、风情、豪放成了小小房间中的焦点。江禾、温诠、池早三个女人,形同虚设,缩在沙发角落里看她与众男同事嘻笑怒骂,眉来眼去。
这也算是女人的骄傲,至少被男人们众星捧月过。江禾她们没有,她们一直就是孤星泪。
“咱回吧?”江禾不是滋味地对温诠和池早说。她落寞地看着恬静和励至时而交头接耳、时而勾肩搭背、时而斛筹交错,他已忘记了她的存在,她不喜欢被他忽略的感觉。
励至燥热地脱下T恤,光着上身与恬静呦五喝六。江禾从来没看他喝这么多。
温诠和池早也倦倦的,从女二女三一下子沦落到了群众演员,能不失落吗?
江禾起身要走,励至的手机响起惊心的电话铃声。
“帮我拿过来,”励至一副命令的语气。
装,你就装吧!非在一干人面前使唤我你好充大尾巴狼!江禾心生厌恶,但还是抄起手机,递给他之前好奇地瞄了一眼来电者是谁?这丫的都小半夜了。
是一个没有备注名字的陌生号码。
“啊,是你老爸!”恬静抢过手机大笑道,做了个鬼脸:“肯定问你怎么还不回家!”
靠!服了!这姐当的能把表弟他爹的号码倒背如流!江禾自问:我老爹的号码我能倒背如流吗?
励至找了个僻静处接完电话后回来又顺手将手机扔给江禾。
手机又响起短信声。
江禾望着蓝色屏幕。
来自:宝贝玫。
我又来例假了,肚子好疼。
十指连心,江禾的心与右手的小指不停地绞痛,像痛经一样,真想拿把锋利的刀剖开小腹切除疼痛之源,彻底根除。
她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不顾喝得兴高采烈的众人,招呼温诠与池早回家。她一口气跑下四楼,冲出单元门。
夜,寂静;心,剧痛。她大口大口喘息也无法舒通郁积在心底的疑团重重。
呵!励至,你到底在骗谁?有随便将一个女同学称为宝贝的吗?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在恋爱?
励至和卜安生冲下楼来拦住她们。
“三位姐姐,你们没怎么喝就走啊?”卜安生打着酒嗝。难得,他一酒中仙都喝得舌头僵直了。
“也没人跟我们喝啊?”温诠老大不乐意,她第一次来卜安生这个欢乐窝却遭遇冷落。
还是池早大度。“你们快回去睡吧,安生,你照顾好荔枝,”她道。
江禾双手抱臂以拒人干里的姿态背对几人将目光投入黑暗。
只是黑暗而已,什么也没有。什么狗屁阿勒邱什么狗屁丽江,什么日子还长?!江禾,你除了自欺欺人还会什么?
她面向黑暗,是不想看到希望,不想让励至看到她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励至一把抱住她,毛茸茸的大头蹭着她的颈,喷着酒气喃喃道:"我要和禾禾睡。"
卜安生上前拉他,他仍抱着江禾像个固执的孩子:“我不走,我要和禾禾睡!”
江禾的泪海决堤,挤出苍白无力的笑容。
曾经,深夜醉酒的相棋好几次给她打电话,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一个深夜醉酒的男人,在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下给一个女人打电话,这个女人在男人心中的位置定然非同一般!于是她鼓起勇气放手去争取幸福。
现在,面对一个光着上身搂着她不放口口声声要和她睡的醉汉,她居然彻底失去印证的勇气!
我到底在你心中算什么?
江禾紧咬嘴唇,抿掉滴落的咸涩泪水,冷冷地,掰开他抱着她的,一根根手指。
她泪脸向天,求它放过她,不要让同样的故事在她的身上重蹈复辙!
励至那十只强有力的手指再一次合围,他是喝多了,他就是想和江禾在一起!
江禾不由抬手掐住他的胳膊,他终于痛得松开。
“谋杀亲夫?”励至身体醉得乱晃。
江禾近乎讨饶地问着他,问天。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恨天!恨它一次又一次地捉弄她,她玩够了,真的!不想与老天再玩这种游戏。为什么让我的情感如此煎熬?江禾恨自己,明明知道励至就是花言巧语的人为什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偏偏去信以为真?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逼近励至,仰着脖子逼近他高大的身躯,她不再回避他的目光,她要答案,必须,今晚。
励至梗着脖子笑着,看着她流泪,他笑着。
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泪水,所以,我在他心中,毫无地位。江禾越发悲凉。
励至用食指点着江禾,笑着,笑着。她想咬断那根手指,她讨厌他这种不屑,这种不尊重。
“你等着我!”他突然说道,不由分说转身向楼上跑,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防盗门上,他咒骂了一句,又跌跌撞撞地跑。
我等你?我江禾一直在等。等相棋等了三年,我累了,不想再等。江禾转身,与温诠、池早准备走。
卜安生晃荡上前双臂一张:“你不能走!”
“为什么?”
“我兄弟说了,让你等他!”他醉得直翻白眼。
江禾真真的好笑。难得励至有这么一个兄弟,虽谈不上肝胆相照、义薄云天,好歹也能为他两胁插刀。有时她觉得办公室的西西、陶淘、励至,包括她在内,对卜安生是不公平的。
卜安生说得对,励至放个屁这一干女人们都当个宝捧着,轮到他,他有时想插句话都遭一顿大白眼。他大方,经常请个小客供大家消遣,可他没讨出好;励至抠门,没为同事们花一个子儿,偶而蹭回他车还总是唠唠叨叨,可女人们就是喜欢他蹭吃蹭喝!卜安生经常说他的战友情,同事们嗤之以鼻,称为大话;励至反复提起他曾经销售业绩的辉煌,女人们不厌其烦,视为传奇。
人,大概就是个这么低贱的动物。卜安生的“拦驾”让江禾良心发现,以前是太没把他放在眼里。
“安生,”她轻叹道:“回去吧,别作了!”
他固执地摇头,江禾挪动脚步准备绕开他,他又固执地跟了过来。
“至哥,快下来,你的禾禾要走!”他扯开嗓门大叫着。声音在安宁的午夜小区里久久回荡,紧接着听到空空的楼道传来咚咚奔跑的脚步声。
励至穿好了T恤,脚步明显重心不稳地晃到江禾面前,后面跟着恬静。
他拿着车钥匙在她眼前晃晃:“走,看海去!”
“神经病!”江禾厌恶道。
励至仰头望月,陶醉地说道:“我喜欢夏夜中的海岸,当黑夜代替了白昼,蔚蓝的海岸包容了尘世的喧嚣与浮躁,你才会觉得这夜海的安宁有多么美好。那时,月下聆海,会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江禾破涕为笑。这是一次深夜聊天时她对他说过的话,没想到他还记得。她伸出手想要接过他的钥匙。
“不能去!”池早打下她的手:“你疯了,荔枝喝成这样了还能开车吗?他不要小命你也不要了?”
众人上前阻拦,连卜安生都背叛了他的哥们儿!恬静蹦跳着去抢励至高高举起的车钥匙。
励至笑着,用近乎挑衅的目光看着江禾。他在等着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