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有些事情,是做过之后,才会觉得后悔。
就像此刻,胡薇被河水一冲击,原本纠结到发热的脑子,这时,却像突然清醒了一样。一瞬间,就有一种自己真是白痴的强烈自责感。
胡薇并不是真的想跳河,如果真心想跳,她也肯定不会选择这条河。她就是有点生气,生父母的气。自己就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这又没怎么影响到学习,况且,父母对她能不能上好大学的态度,从来都是满不在乎。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又搬出那些为了学业,为了前途,为了能上个好点的大学,这样毫无意义的话。
她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烦,也就越是生气。大概也是无处发泄,竟然萌生了找条河跳下去,以死抗争的念头。
不过,胡薇在想跳河之前,还是仔细研究过市区这些河的。
太深的不成,她就是想做做样子,万一真搞出人命来,她家也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太远的当然也不成,从水里上来,全身湿淋淋的,再老远自己走回家,她也丢不起那人。
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安定河。离胡薇家也不远,就算是沾点水,回去也不至于太丢人。
这么盘算好了之后,她才来的,而且,也真的跳了下去。
但安定河也实在太浅,她就这么没头没脑跳下来,稍稍一扑腾,发现自己竟然就从这里站了起来。全身又是水又是泥,看都像是个傻子,这时,什么意气用事全都不记得了。就只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做才好。
然后,她就听到了“噗通”一声,好像又有人跳了下来,刚想去看看是谁,就觉得脚下突然一软,仿佛有一股力量拽住她的脚,将她向下拉去。胡薇有些奇怪,她用力一挣,那股拉住自己的力量却变得更大。
河底好像不见了,胡薇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下坠,完全触不到底。原本温凉适中的河水,也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仿佛是落进了一个冰窟之中,很快就将她没顶。胡薇拼命向上伸手,但自己上方一片黑暗,压根就看不到水面。她想张口呼救,冰冷的河水呛入口中,让她无法呼吸。
意识游离的瞬间,胡薇还是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落入了一个怎样离奇的空间中。
第一章安定河
两年前,安定河还不能被称之为一条河,充其量也就是条小水沟而已。后来,中山公园翻新重建,在设计的时候,把外头那条小水沟也包括在内,对河道进行清淤扩大,两岸重新植上树木花草,建成许多景观区和休息区,因为原本河旁边那条路就叫安定路,于是直接将这新建的景观河,命名为安定河,成了中山公园外围十分美丽的一处休闲区域,当然也是情侣们约会的绝佳场所。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去恋爱,还很少有人相约过去殉情的。
原因当然也是十分简单,这条河水最深的地方,也不过是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一般的成人都不会在这样的的河里淹死。在这里跳河殉情,大部分也就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人什么的。
但,最近市里发生了一件奇事,已经上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报纸和网站,题目也十分抓人眼球。
“高中情侣安定河跳水殉情,一人获救一人离奇失踪”
在接了这件离奇的失踪案之后,郑少扬他们就把各种各样介绍这起事件的新闻报道全都收集起来,想要看看从新闻中能不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可惜,除了论坛上大家排队盖楼,各种吐槽,各种猜测,甚至各种嘲笑之外,根本就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也让郑少扬他们十分无奈。
跳河的一对小情人,男孩叫庞兵,女孩叫胡薇。两人都是市实验高中一年级六班的学生,能上实验高中的孩子学习成绩自然不错,而且,据两个孩子的班主任讲,这两个学生,在她的班级上,属于那种比较安静,很让人省心的类型。
当被问及是否知道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恋爱关系时,班主任并不十分惊讶。照她的说法,现在这年代,学生恋爱也实属平常。一般只要不是严重影响到正常学业,老师也不会对这些事情太过大惊小怪。而且,现在就连学生家长也不太会把孩子跟什么人交往这类事情当什么大事。
当然,她也一再表示,自己的两个学生,并没有因为恋爱而影响到成绩,并且,学生家长也从来没有来找过校方和老师。因此,在他们闹出这种事情之后,班主任反而觉得十分惊讶。
从学样老师那里也没有得到太多有价值的消息,郑少扬略有些失望。再一想,接到这种案子,自己实属不幸,像这种跳河但没救上来,又下落不明的,通常情况之下,就算调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失踪者下落,况且,调查难度也非常大。
通常遇到这种案子,他们一般不会理会,只是让当地派出所进行一下调查就可以,不过,也是因为两个小孩的家人好像都有点身份地位,上头就直接找到了张局,压下来的任务,完全不给面子也不可能,只是不知为什么,就硬是安排给了郑少扬他们。
郑少扬怀疑,这跟王梓晗有点关系。张局一直打算把王梓晗收罗到刑警队,可是那小子根本就没打算给这面子,而且,还正在打算要给自己开一家咨询公司,就干点给人算命开运、建屋修坟之类的事情。怎么想,也就是从家传跳大神,转变成职业神棍。
这件事情,郑少扬也有点看法,但是根本不敢跟王梓晗对着干,特别是现在他还是伤病人士。当然,这件案子的资料刚刚交到郑少扬手里时,他一度很想去找王梓晗帮忙算上一卦,找找人算了。但一想到,非让他去找朱天雅时遇到的意外,这个想法立刻打消,恐怕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
郑少扬开车去了安定河,见包括他们刑警队和公园派出所的同事们,正在沿着安定河沿岸搜索。安定河从头到尾统共也就是一千六百多米,河里放养了许多锦鲤,为了保障锦鲤的生存,安定河的排水是需要有一个最低水位限制的。
且,中山公园的管理方十分认真负责,对于安定河的环境管理执行的相当到位。河底除了鱼,还有一些必须的设备管线之外,看起来很干净,大家沿着这条河已经转了一圈,别说是那么大一个人,就连大点的石头都没有见着。
但又觉得这种事情,实在太离奇,让他们很不甘心,就又分头从两个方向对面搜索了两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高何拿了个长竹竿,还在把下面每一点点影响了视线的东西都给挑起来,不过,他那也是无聊的,想想看,也就是些荷叶啊泥块啊什么的,最大的也不过是巴掌大小,怎么看也不像在下面能藏住个人。在看郑少扬过来之后,就收工,走到郑少扬身旁,抱怨道:“队长,这事也太扯皮了。”
“怎么?”
“这种河,怎么能淹死个大姑娘呢?就算淹死了,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吧?你看看这河目前的情况,尸也藏不呀。”
“高何,你太激动了。”
“好吧,我保持冷静。”高何点头表示接受意见。
“像这种上头交待下来的人情案件,咱们就按照标准查案的方式,进行调查,拿出一个客观实际的结果也就可以啦。”郑少扬淡定地说。
“队长,你这个意思就是糊弄一下,过去完了。”
“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郑少扬不爽地看着他。
“有点像。”
“我看你们这样从崖上看是不成的,不如你亲自下水去找找看吧。”郑少扬平静地说。
“队长,你不要公报私仇行不行?”
“别闹了,我跟你说实在的,我觉得这个案子里疑点还是有的,不光是跳河地点选择的不靠谱。这个失踪,你不觉得更是很可疑吗?”
“队长,你不会怀疑这是报失踪假案吧?”
“失踪这种事情是谁说出来的呢?”
“一起跳河的小男孩呀。”
“所以说,还是得从小‘罗密欧’开始查起。”
“那咱们赶紧走吧,我可不想再绕河转圈了,锻炼身体也不是这样的。”高何赶紧说。
“叫他们赶紧收队吧,都搜多少回了,再搜那姑娘也不可能变成鱼美人一下子窜出来呀。”郑少扬笑笑说。
高何如蒙大赦,赶紧跑过去告诉带头搜过的公园派出所副所长凌亦,大家可以收队了。很明显每个人都很高兴,像这样根本不可能找到人的搜索,一做就是两三天,谁也不可能不觉得烦,但这是工作又完全没有办法。
李丽和孟慧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最近都没有带她们去出外勤,对于女人来说,刑警不是份容易的职业,就算只是内勤,加班加点也是常事,这样根本没法好好养伤。所以,郑少扬就给她们放了两天的假。
可即使如此,伤得相对比较轻的孟慧还是来上班了,等郑少扬回到队里去研究男孩庞冰的资料时,意外地看到孟慧已经快要把那些案件的卷宗给整理完了。
“不是让你休息吗?”高何说道。
“休息什么啊?案子这么多。再说,我这点小伤,又没多严重。”孟慧笑笑说。“休息什么啊?案子这么多。再说,我这点小伤,又没多严重。还是让李丽休息一下,她伤在脸上,成天害怕万一留下疤痕,以后可能就嫁不出去了。”孟慧笑笑说。
“咱有高何呀,到时实在嫁不出去,就让高何内部消化好了。”郑少扬笑着说。
“队长,害人也不是这样害的。李丽还是对您老人家更青睐,不如您考虑一下。”
孟慧在旁笑道:“看来这案子压力不大,不然,你们还能开得起玩笑来呀?”
“我看这案子目前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就是真的出了怪事,第二就是根本没有失踪这回事。”郑少扬摇头。
“什么意思?”孟慧问道。
“两个人一起跳河,一个立刻就被救上案,另一个立刻就不见了。他们已经把那条小河搜了几回,连点头发丝儿都没见着。你觉得会是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郑少扬问孟慧。
孟慧耸肩,笑着说:“也许她命中注定应该是哪朝哪代的贵妃,正好趁机穿越了嘛。”
“你看上去十分羡慕?”
“如果这是真的,我也考虑去跳一下安定河。”
“我觉得应该让公园把那条河重新包装一下,写个广告,从此变成一个特殊的穿越景点。”高何在旁笑道。
“得了,别净瞎聊,孟慧,把庞兵家的地址电话找给我,我们打算去问问。”
“我大概是未卜先知,已经知道你要用的,已经准备好了。”孟慧立刻递了一份资料给他。
郑少扬满意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