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肖蝶的话,孟汝曦摸不着头脑,娘从未有疾在身?但娘的脸色看起来的确是很差……只不过当她再细问时,肖蝶却不愿再多说什么了,只说是孟汝曦听错了,孟汝曦问了再三,肖蝶也没给出个答案,绣庄便也到了,孟汝曦只好作罢。
接下来的事,孟汝曦便也没心思多关注,布料也随意地挑了挑,就按肖蝶的意思,做件红色的;至于肖蝶与她,之后便再无多说什么,她们之间除了方璃堂,也没什么可多说的话题,更不可能有知心话;对于服饰打扮的品味也相去甚远,再加上肖蝶那句所谓的“未有疾在身”,孟汝曦只想赶紧回府里去一探究竟。
好不容易量好了衣服,也选好了样式,孟汝曦便再无心陪肖蝶挑什么花色了,肖蝶想必也是一样,于是将方家的马车借给了孟汝曦,只道是等送了孟汝曦再来接她便是。
孟汝曦也不推辞,上了马车便回府了。
到孟府时,只听说方璃堂已经来过了,送来了药草,陪过孟夫人一会便又回去了。孟汝曦倒也不急着去跟孟夫人请安,只是朝厨房过去。
“姑娘!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刚一进厨房,厨房的婆子李大姑便迎了上来。
“都快用晚膳了,还早?”孟汝曦便进了厨房,四处看了看,下人们都在准备晚膳的饭菜,倒是这李大姑跟得自己有些紧,“说起来,娘的药都是什么时候吃的?有没有什么禁忌,平日我也好注意。”
“回姑娘,这夫人的药都是三餐后半个时辰吃的,禁忌倒也没什么,就是得注意不可过油过咸,尽量避了辛辣,容易引热的吃食也尽量不可多吃。”李大姑毕恭毕敬地回答,让孟汝曦看不出什么不妥。
孟汝曦点了点头,“那可真是麻烦大姑了。”
“姑娘哪的话,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事。”李大姑笑开了,直朝这小主子点头哈腰。别看现在只是家里的小妹妹,可将来等嫁进了方家做了当家主母,那可真是家财万贯了,她当然得了机会就要好好巴结。
孟汝曦轻轻一笑,便离开了厨房。她只是要弄明白这药是什么时候开始煎的,她才能一探这药方的真相。说实在的,孟夫人一直身子也不是太好,开药吃药的事她记忆中也是常有,但却没有一次是这么小心翼翼,竟是让她从头到尾都看过那药的样子,药方也是方璃堂每日差人送过来,药渣也从来没见着过,要说在意吧,她其实真没把这事放心上,兴许就是这药方难寻,才交方璃堂每日去取才能有。可偏偏方才肖蝶来了那么一句,就让她把这其中的疑点都给想了起来。孟夫人一直气色就不好,她早就知道孟夫人不是长命之人,却怎么偏偏就突然病重了。她记得先前嫂嫂有孕开始,府中便常住着一位老大夫,除了注意嫂嫂的情况外,也时常为孟夫人看病,怎么这样一位老大夫都没能看出孟夫人的疾病,那名如此年轻的女大夫就看出来了?她不是否认奇才的存在,可就觉得她遇不上才是。
“唉……”孟汝曦叹了口气,有些事不去想也罢,这一想了,就连着几日挂念起这事了,如果孟夫人真的没病没痛那是最好,可如果没有,又为什么要装病?
“小姐,自打您那日从方家回来,您就一个劲的叹气呢。”水袖为孟汝曦换了杯热茶,低声道:“这快过年了,千万别让夫人听见了。”
“这不是心里有事想不通么。”孟汝曦抿了口茶,关上窗,这冷风吹得她发颤。
“还为夫人的事烦恼?”水袖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孟汝曦,“倘若夫人真的如那肖蝶说的,根本没病,那小姐不就更该高兴了么?虽说每日都在吃药,但既然是表少爷配来的药,肯定也不会不好,没病没灾的便好,小姐何必这么烦恼?”
“没病为何要当做有病,还是那么严重的石痈?如果是那大夫误诊了,是药三分毒,娘吃久了必定不好;但如果是误诊了,肖蝶知道,璃堂哥也必定知道,为什么这药还是一如既往的给?还说,娘也是知情的,那为什么要装病?亦或是娘真的病了,肖蝶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些问题,你可都曾想过?”孟汝曦一股脑地将疑问抛给了水袖,也不管水袖听不听得懂,她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罢了,如果是误诊就得纠正,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
水袖见孟汝曦如此较真,水袖便连忙说道:“小姐你就别急了,到时候我找个机会,从厨房弄些药材过来,您看看究竟是什么药,真不行,您就去问问表少爷呀。”
孟汝曦又何尝不想去问方璃堂,但这话毕竟是肖蝶说的,不论娘是真的病了还了假的,她总觉得方璃堂必定知道其中蹊跷,如果她不能从药材里下手,有些确凿的证据,她可不敢直接就去问方璃堂,惹得他们夫妻生了间隙,她罪孽就大了。
几日之后,兴许是年关要近了,这厨房也更加忙碌了起来,水袖成功地趁着与李大姑聊天的时候,借着炖罐的遮掩从一旁的药材里抓了一小把药材,总算让孟汝曦看到了解开谜团的一丝曙光。
见孟汝曦对着药材闻了又闻,还咬了些许尝了起来,水袖便还是想不通,“小姐,你自小就不曾看过医术,也没吃过什么药,您能分辨这是些什么药?”
“这些日子,我可是看了不少医书了。”孟汝曦敷衍着,她总不能告诉水袖,她这孟婆可不是随便就能熬汤的,这虽然不会看病医病,但基本的药材她还是能分辨一二的。
水袖点了点头,便坐在一旁看着孟汝曦将那些细碎的药材给分出了几份,问道:“小姐可看出来是什么药了?”
“当归,川芎,白芍,熟地,桔梗,甘草……”孟汝曦摆了摆桌上被分类的药材,摇了摇头,“普通的四物汤罢了……这些日子娘喝的就是这些?”
“夫人不是说……病得很重么?”水袖虽然不懂孟夫人的病该喝些什么,但也知道,这四物汤是最普通不过的汤药罢了,怎么会成了治病的药?
孟汝曦将药细细收好,也是不明白,病的那么重了,却只喝四物汤?四物汤确实是补血、养血的经黄药方,对于女性来说是极好的,只是那大夫不是说病情严重么?
“水袖,那日替娘诊脉的大夫,你以前可有听说?”孟汝曦想了想,还是觉得,那大夫极其可疑。
水袖摇了摇头,“家中自我记事以来,一直都是由张大夫做府里的大夫的,据说夫人当年生少爷的时候,就已经是那位张大夫接生的了,那个女大夫看起来年纪轻轻,怎么会让她替夫人看病呢?”
“我那日听那大夫说话,不像是洛阳的人,如今年关已经,怕是回乡过年了;等过了找个年,我们再去找找,拿娘的身子开这样的玩笑,我可不乐意。”孟汝曦觉得,即便娘喝的是滋养的四物汤,也不能这样就放过那样大夫,让一个妇人心中一直挂念自己是否病重,本身就是对其身子极其不利的事情。
她一定要弄清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