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云山庄,全国四大富商之一山西云家的宅第。云家的家主云求善,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富商。据说他以贩卖马匹起家,后涉猎兵器,两、三年间便积累了别人一辈子也积累不了的财富,因一夜暴富而成为一时美谈。
揽云山庄占地数十亩,乃云求善高价求得巧匠设计建造,颇有江南园林之意趣。山庄景物以假山闻名,假山主峰突兀于东南,次峰拱揖于西北,山脚与池水相接,宛如天然水窟,又似一个个泉水之源头,与雄健的山石相对照,生动自然。峭壁、峰峦、洞壑、谷溪、绝壁等山中之物,应有尽有,气象万千。盘旋上下,所见皆危岩峭壁,峡谷栈道,石室飞梁,溪涧洞穴,仰首一线青天,俯瞰几曲清流,恰如置身于万山之中,山道尽头临水石矶随水波隐现,富有自然意趣。山上遍植花木,春开牡丹,夏有紫薇,秋有菊,冬有柏,更使山石生机盎然。
揽云山庄另一闻名之处是它的防守森严,山庄四周砌以高墙,铁桶也似将山庄围住,山庄四角分别矗立着一个角楼,山庄周边景物一览无余,有守卫日夜轮流值班护卫山庄的安全。虽说云家富甲天下,可如此作派似有小题大作之嫌,只是谁也猜不透云家家主云求善的心思。
云求善矮胖身材,大腹便便,平常笑容可掬,宛如弥勒佛一般。他为人急公好义,常有善举,在地方上深受百姓爱戴,很有些威望。
云求善育有一对子女。这一日,云求善将儿子云霄和女儿云彤珠叫来,吩咐道:“过几日府内有客人来,我已吩咐管事云阳安排,住在山庄东边清风阁,你二人不得打扰客人。尤其珠儿,给我离客人远点。”
云霄和云彤珠出身富贵,自小娇生惯养,尤其是云彤珠更不曾受过半分委屈,就算她想要月亮云求善也会设法搭了天梯给她摘下来,因此养成了她骄纵刁蛮的性格。她从未见过爹爹如此严厉,嘟着嘴还想撒娇几句,云求善摆手道:“你今年也有十六了,不要整日只知胡闹,以后嫁到婆家,可由不得你使性子。”
云彤珠虽任性,毕竟女孩儿脸皮薄,跺着小蛮靴不依道:“女儿不找婆家,一辈子赖着爹娘。”
云求善笑骂道:“婚姻大事岂能由着你?记得爹爹今日交待,万万不可接近清风阁。”
云彤珠见云求善说得郑重,也不反驳,心下却不以为然,反而生了好奇之心,打定主意要去看个究竟,到底何方神圣让爹爹如此小心!
云霄在一边默默察看云求善神色,三日前庄内来了三个神秘客人,经过好一番密谈后才告辞离去,此后爹爹即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当下试探道:“爹爹这几日气色不好,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孩儿愿为爹爹分忧。”
云求善目中露出几分欣慰,脸上却有忧色,他勉强笑道:“有什么事情是爹爹过不了的,要你这毛孩子操心。过几日客人来了,你们俩安分点,别惹事,就是给爹爹分忧了。”
云霄答应一声便拉着云彤珠一起退下了。
揽云山庄的清风阁依水旁山而建,溪水从假山上潺潺而下,穿阁而过,周围林木清荫,苍枝虬干,饶有野趣,乃是一处幽静之地。
这几日清风阁忽然来了一个神秘客人,来人似乎身份尊贵,一应事宜皆有随从处置,本人却一直没有露面。庄内悄悄流传一个消息:此人为九月九重阳大会而来,很可能便是圣手佛心老人家!
清风阁内,苗女党娌妹正向最大的一间厢房走去,只见她脚步踌躇,神色忧虑,美目中娇媚不再,反而藏着深深的恐惧。她走到厢房门前,犹豫半晌,方禀报道:“殿下,京城有信来报。”党娌妹娇媚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颤抖。
“进来吧。”朱瞻坦不悦的声音从紧闭的厢房内传出。
党娌妹推门而入,室内除了朱瞻坦,还有一个中年汉子。此人颧骨高耸,头戴峨冠,正靠在太师椅上微闭双目,似在假寐。
“记得叫我公子。”朱瞻坦不悦地责备道。
“是,公子。”党娌妹难得的垂下一向不安分的媚眼。
“说吧,京城来信所为何事?”朱瞻坦似乎没有避嫌室内中年汉子的意思。
党娌妹瞟了一眼中年汉子,颤声道:“京城来报,说发现慕容清扬和顾仲阳的踪迹。”
“什么?你不是说他们已和白念宋一起死在那场雪崩里了吗?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除去白念宋,你若是搞砸了……”朱瞻坦怒瞪桃花眼,满脸杀气。
“可能……顾仲阳武功高强,带着慕容清扬逃出雪崩。”党娌妹小声怯怯道。
“我只问你,白念宋死了没有?”
“那场雪崩,应该没能活着出来。”党娌妹神色惶恐,唯恐朱瞻坦杀心一起,自己就此香消玉陨。
“还敢狡辩!”朱瞻坦举起手来,就欲朝党娌妹挥去。
太师椅上的中年汉子忽然睁开双目,目中精光乍现,道:“公子息怒,当务之急是派人查找白念宋下落,找到后再作计议不迟。党姑娘见过白念宋,这事就交给她办吧。”
朱瞻坦闻言朝党娌妹喝道:“看在东方先生的面子上,准你戴罪立功,给我仔仔细细搜查白念宋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党娌妹惶恐道:“是,娌妹定不让公子失望。”又朝中年汉子感激道:“谢过东方先生!”
朱瞻坦厉声道:“还不赶紧去办。此事若被父王知道,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党娌妹忙恭声答应着急急退下。
朱瞻坦见党娌妹退下,转脸对东方先生道:“若非这女人对拉拢吉拉赤尔(彝族土司)还有用,我这次杀了她方解恨。”
东方先生道:“这次收服云求善一事,她办的还不错。”
朱瞻坦冷笑道:“若非这老狐狸给我们抓住把柄,想让他服服帖帖,还真不容易。如今嘛,哼,可由不得他了……”
忽听东方先生喝道:“屋外何人?”
朱瞻坦闪出门来,却见庭院里立着一个少女,正好奇地东张西望。此女一身烈火般燃烧的大红衣裙,双眼如黑宝石般焕发神采,樱唇微翘,整个人显得活泼俏皮,正是云求善之女云彤珠。
朱瞻坦出其不意,见是这样一位青春美丽的少女,微微一怔。
云彤珠也没想到清风阁客人居然是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意外之余,只觉芳心鹿撞,粉脸上一阵燥热,一双大眼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朱瞻坦看,忽道:“喂,你便是这清风阁的贵客吗?叫什么名字?”
朱瞻坦见她大大咧咧地盘问,别有一种可爱,桃花眼微微荡出一丝笑意,道:“在下借住清风阁几日,叨扰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咦,你怎知我是山庄小姐?”云彤珠一脸的疑问,樱唇微张,形成一个诱人的弧度。
朱瞻坦见自己猜测果然没错,桃花眼笑意更深,醇厚的嗓音凭添几分魅惑道:“云小姐美貌远扬,在下久已耳闻,今日一见,才知传言差矣……”
朱瞻坦说至此处,却故意顿住不说,果然云彤珠急切追问道:“传言不对么?”
“传言不对!”云彤珠见朱瞻坦说得如此肯定,樱唇一扁,几乎要哭起来,不知为何,虽刚识眼前这个男子,自己却十分在意他的看法,一听他说传言有误,便等于否定自己的美貌,立时心中便酸酸的。
却见朱瞻坦嘴角挂着一丝坏坏的笑,道:“传言怎及云小姐美貌之万一,在下今日见到小姐,方知何为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云彤珠不想朱瞻坦竟说出这番赞美之词来,她惊诧地抬起头,一滴晶莹的泪珠尚挂在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忽地“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道:“你好坏哦!”
朱瞻坦见云彤珠犹如梨花带雨,忽又一笑展颜,别有一种娇憨之态,眼中不觉滑过一抹算计……
朱瞻坦俯首向云彤珠笑道:“揽云山庄景色秀美,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初来乍到,不知云小姐能否抽空带在下游览一番?”
云彤珠见朱瞻坦那双带笑的桃花眼望向自己,不由自主地点头道:“贵客临门,我自然有空领着公子游玩山庄。”
朱瞻坦拱手谢道:“如此有劳云小姐。”
云彤珠见朱瞻坦笑意款款,举止潇洒,说不尽的温文风liu,不觉脸上一红,心里却仿佛有着无尽甜蜜滋味,好像今日方才体会女儿家的娇羞心态。她目中带着一抹羞意,欢声应道:“我带公子一日游一景,包你日日景不同。”
朱瞻坦欢颜道:“景好人更好,在下此行不虚啊。”
云彤珠见朱瞻坦意有所指,竟生不起一丝羞恼之意,只觉心中甜丝丝,对与朱瞻坦的结伴游玩,竟生出期待来。她的少女春心里,仿佛有些憧憬,有些预感……眼前的潇洒公子,或许,便是自己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