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宋听得众人小声议论,有些中土人氏话语中隐约提到“明贤大师”,同时满脸的虔诚的神色,心中不由猜想:难道是哪位高僧来此讲经传道?
又过了一会,朱红的庙门终于缓缓打开,鱼贯走出一行人,最前面并排两人,一个身着袈裟,看模样却是当地土人,还有一个慈眉善目,脸含微笑的老和尚,人群一见老和尚现身,猛然暴发震天欢呼,人人面带激动,目露疯狂,忘情地叫嚷着。有人用汉语叫着“明贤大师”,看情形这些人聚集此处就为等待这个老和尚了。
就在众人欢呼声中,那老和尚站在庙门前高台之上,面带慈祥,双手合十深深施了一礼,口中高声颂道:“阿弥陀佛!”这句话说的却是汉语,看其长相也分明是中土人氏,皮肤白皙,脸上虽有皱纹,依稀仍可看出面貌俊朗,虽不复年轻,却宝相庄严。
不知为何,白念宋看着那老和尚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亲近之感,心中不觉讶然,随即摇头失笑道:看样子这老和尚当真是位得道高僧,自己虽与他从未谋面,也不由自主被他吸引,那种看破红尘的平和心境,连自己这个从未有过向佛之念的人也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人群听那老和尚颂佛,顿时安静下来,齐齐依样双手合十向其还礼,神情和语气都显得虔诚无比。随即老和尚身旁的异族和尚用当地土语极流利地说出一番话来,便见老和尚在高台上铺垫的蒲团上盘膝坐下,一边用那无悲无喜的双眼环视众人,一边用极缓慢的语速说着什么。
人群也随之席地而坐,各个神色专注而虔诚。白念宋虽不懂老和尚的语言,但看模样也已明白这些人聚集在此竟是为了听老和尚传经讲道。心下也顿然明白这老和尚必定是一位得道高僧,才如此受人欢迎和尊崇。
白念宋眼看那老和尚嘴唇闭合之间,浑厚低沉的嗓音传遍当场,那声音虽略显苍老,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不知不觉间便被那语声中的平和虔诚所感染,只是自己一句都听不懂,再听下去也有些无味,便待走开去别处转转。
忽地异变突起,一阵猖狂的笑声从西边响起,眨眼间众人便发现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番僧,此人头戴了一顶黑色僧帽,身披袈裟,看装束却是个喇嘛,只见他身材高大,双目深陷,白念宋见他目露精光,双手骨节粗大,脚步沉凝,竟似身怀武功,而且身手还不弱。
只见那喇嘛阴阴一笑,“什么神佛,不过是欺骗无知百姓的把戏而已。”
人群顿时如煮沸的开水般沸腾起来,皆怒声指责道:“哪里来的妖僧,不要打扰大师传道!”
明贤大师双目落在喇嘛身上,神情之间无惊无怒,竟似识得来人身份,淡淡笑道:“多吉大师来此,有何指教?”
那喇嘛多吉大师哈哈一笑,他虽长的浓眉大眼,这一笑却无半分温和之意,反而显出一丝狰狞,“明贤老和尚,你顶着神僧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愚弄无知的百姓,本尊同为佛门中人,可不能坐视不理。”
多吉喇嘛口气如此不敬,明贤大师却恍若未闻,只微微笑道:“多吉大师来此,尊师恐怕并不知情吧。”
明贤大师轻轻一言,那多吉喇嘛闻之却面现一丝慌乱,复又语气强硬道:“家师怎会理会这些凡尘俗世,些许小事有本尊处理足够了。”
“哦,却不知大师如何处理呢?”明贤大师毫不动容,双目未兴起一丝波澜,直视着多吉喇嘛。
“本尊早就看你老和尚不顺眼了,难得今日你落单,嘿嘿,休怪我手下无情了。”多吉喇嘛咧嘴狞笑,双目毒蛇般紧紧盯住明贤大师。
明贤大师身后闪出两个手持长棍的和尚,护在明贤大师身前,口中喝道:“哪里来的野和尚,休得对大师无礼。”
白念宋虽不懂双方语言,看情形也知那喇嘛欲对明贤大师不利。
“不自量力!”多吉喇嘛目露不屑,也未见他如何作势,宽大的袈裟袍袖如灌满狂风般涨起,两只金灿灿的****从袖口滑落而出,激射向明贤大师身前二人。
多吉喇嘛与二人原本相距不远,****来势又极快,眨眼间便飞射到二人身前,盘旋着袭向二人胸前。明贤大师就在二人身后,二人虽见****来势汹汹却无法闪躲,只得各自力贯手中长棍,舞起重重棍影迎向****带起的一片金光。
只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铿铿”金属撞击声响起,大片灿烂的火星四处迸射,白念宋看得分明,那两只****每旋转前进一圈,便与长棍撞击一下,顿时****周边的齿轮如利刃般割过长棍,好在长棍显然又精铁制成,磕磕碰碰之下虽碎屑纷落,却未断折。而****虽去势受阻,余劲却足,二人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再也坚守不住,脚下身不由己地“蹬蹬蹬”后退。
从多吉喇嘛****出手,到二人后退,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眼看明贤大师躲避不及,就要被二人撞在身上,因二人承受的****上传来的内力尚未化解,以明贤大师毫无武功基础的身体,只怕就要伤在当场。二人虽心中惊骇,却无法控制退势,口中不由慌乱惊呼道:“大师小心!快闪开!”
多吉喇嘛见二人模样狼狈,不觉纵声大笑,只见他笑声中大袖一挥,又是两只金灿灿的****飞出,这次却是直取明贤大师,显然他杀机已起,眼看两只****向明贤大师头顶射去,旋转着就要当头套下。
那二人自顾不暇,明贤大师自知闪避不及,今日难逃毒手,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急速捻动着佛珠,面上神情却平静如初,甚至那微含的笑容都没有消失,仿佛死亡于他不过是一件平凡小事。
高台上一切发生的极快,聚集此处的民众虽看不清双方招式往来,但是明贤大师这边的人吃了大亏,且明贤大师身处危境却是看得分明,眼看一片金光将明贤大师兜头笼罩,不觉齐声惊呼,有胆大的厉声斥道:“妖僧不要伤害大师!”而胆小的已经掩起双眼,不忍看明贤大师血溅当场的惨状。
忽地众人爆发一阵惊喜莫名的欢呼,“大师得救了!”
有人闻声赶紧放下捂住眼睛的双手,朝高台看去,却见明贤大师好端端地立在台上,他身旁站着一个面目平凡,身材高挺的年轻人,显然是此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明贤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