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面的那个“我”面带哀怨,全无娇媚之态,应该就是真正的武照了。
“是我。”她幽幽地轻叹,声音也一样虚无缥缈,道,“不必害怕,我就要离开了…以后的这个身体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照顾家人…”说罢一阵轻烟一般,消失了。
“喂!喂…”我还想问她为什么离开,我好象还没有把她的魂魄吸完呢,可是她已经消失了。忽然,一股股金黄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喷涌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的身子一下子吸得腾空而起,巨大的恐惧感弥漫了我的神经,“啊——”一声惊叫出来。
“啊!”“啊!”一声接一声的惊叫声,我迷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坐在床上,一屋子惊恐的宫女太监和一个老太医。
“叫什么?”我不耐烦地顺了顺柔顺的长发,冷道,“不就是多睡了一会么?”
淮榆姑姑反应地快,立刻给我披上外袍:“小主受惊了,昨日小主回来睡下之后到了夜里忽然高烧不退,结果皇上亲指了四位太医来诊,可是一致诊出小主是中了响尾蛇毒,无药可医。只有这位孙太医留下照顾,没有想到小主居然坚持了十个时辰都没有…可是刚刚您忽然心脉呼吸全部停止了,奴婢等人都以为您…孙太医都准备报丧了,哪里料道小主您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所以才叫这些个奴才吓坏了。”
难怪那武照消失了,原来是被毒死了。我早就被梁天师修炼得百毒不侵了,哪里会怕这蛇毒?说起来还是本家呢!睡了这么久怕都是在炼化这三天吸收的龙气吧!
我轻轻一笑,葡萄般的大眼睛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道:“才人多谢孙大人了。若不是大人妙手回春,才人恐怕早就一席裹身了。”
“哪里哪里。”孙太医回过神来,满脸堆笑道,“才人福泽深厚,微臣侥幸。”说罢取出银丝恭敬道,“还请小主赐脉。”
我伸出右手,姑姑打发了小去子去禀报皇上了,有儿体贴地帮我撩起长袖,细细地银丝缠绕于腕上,孙太医细细捻了一会,面上略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半晌,跪下道:“恭喜小主,竟是大好了。”
一时间,屋里的人各个神色各异,我暗暗记在心里,装做不知掩口笑道:“孙太医果真医术精湛。有儿。”
“是。”有儿立刻去后屋取来一封白银双手递给孙太医,孙太医的随身小厮双手接过,他才微微一拜:“多谢小主。虽是大好,但是保险起见,微臣再开副调理的药方,给小主煎服。”
我作出一副感激的模样道:“有劳孙大人。”
这时,外面传来了小片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一屋子的人跪了一地,我正欲下床,皇上立刻一个箭步冲进来扶住我道:“媚娘,你身子不好,快别多礼了!”
我面含感激地抬头,长发随意披散胸前,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秋水粼粼的大眼三分深情五分娇弱还加两分挑逗地看着皇上,怯怯道:“臣妾该死,叫皇上担忧了。”说罢点点珠泪浮现,泫然欲泣。
皇上抓着我的手一紧,轻声温柔道:“媚娘何来此言?朕今日一天都在想你,一听你醒来连奏折未批就赶来了,好在你醒了。”
“皇上…”我忸怩地娇嗔着,眼睛一瞄下面跪着老脸通红的孙太医。
皇上这才发觉下面还有人,笑道:“孙爱卿也在?媚娘才人的事你功劳不小,恩,传令下去,孙太医尽忠职守,医术精湛,升为太医令。赐黄金百两。”
孙太医闻此,大喜过望,连连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故作惊奇:“孙大人,这蛇毒好是难受啊,是怎么来的呢?”
孙大人顿时脸色一暗,片刻才喃喃道:“这响尾蛇毒本来就异常罕见,宫中应该是没有的。”
皇上脸色一沉,立刻道:“来人,把这‘丹庭居’全部搜查一遍,所有的奴才全部押去掖庭宫一个一个审问,不许放过一个!”
“皇上饶命啊!”顿时包括淮榆姑姑七个奴才吓白了脸,哭叫着纷纷叩头,谁都知道掖庭宫的残暴,他们要是去一遭那是必死无疑。
我佯装着握着帕子咳了两声,假意劝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就不必责罚他们了…”
皇上愈发坚定地道:“不行,媚娘太仁慈了,好心不是用在这个地方。要不是孙大人,这会子朕都见不到你了。一定好好的问,不然哪能令朕放心?难道次次都会这么幸运?”
我敛眉不语。
门外涌进几个侍卫强行将他们七人连拖带拉押了下去。
“来人!”皇上放开我起身,双手背后,对着门外肃声道,“传令下去,媚娘才人明日迁至‘百花庭’,这‘丹庭居’全部封起来,命人好好查办此案。”
“是。”几个奴才战战兢兢地答着传令下去了,他这才回头,居然当着孙大人的面将我打横抱起,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嘴角带笑地悄声对我道:“想死朕了,今晚要你好看。”
我惊得呆如木鸡一般,都忘记该说什么了,就这样任他一路抱着,只听见王公公在后面惊恐万状地低呼:“这,这,这不妥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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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影趁着夜色迅捷地闪进了含元殿,早在门口等候的瑞尕姑姑立刻招手,将来人让进了内殿,看看左右无人,阖上了门。
来人一扯面罩,正是王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冯夫。他来到珠帘门口便跪下道:“奴才见过淑妃娘娘,娘娘千岁!”
随后进来的瑞尕姑姑一甩帕子嗤笑:“猴崽子,我早将下人谴了去,还做这些个虚礼?快些说。”
端坐在内殿香木案几旁穿戴齐整甚至连珠花都不曾卸下的杨淑妃显然是等急了,一扬手:“冯公公起来坐着说话。”
“奴才不敢。”冯夫弯着腰垂手走到一边,道,“媚娘才人已然清醒,孙太医诊断出已经痊愈大好了,今夜就去了甘露殿伺寝。”
“丝——”瑞尕姑姑倒吸了口冷气,一双小眼瞪得滚圆,“这样也毒不死她?!这可是比鹤顶红还要厉害的毒啊!莫非她没有中毒?”
“那不可能。”冯夫肯定地道,“奴才亲眼见着淮榆姑姑将那沾着药粉的帕子给才人擦汗的,当时就高烧起来,待太医们赶来诊断均是中了剧毒,皇上都以为无救了,才留下了孙太医一人善后。哪里想到这才人的脉搏断断续续一直挺了十个时辰居然醒了过来,似乎身体更好了似的。”
淑妃也吃惊不小,双手紧紧攥着,关节都发白了。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看着冯:“那现在怎么处理的?”
“皇上升了孙太医为太医令,封了‘丹庭居’以便查案,七个下人全部送去了审讯司,才人明日改居到了‘百花庭’。”
“哼!她倒是因祸得福啊。”淑妃气极反笑,站起身子一拍案几,头上的杜鹃绢花被震得摇摇欲坠。瑞尕姑姑赶紧快步上前扶住她:“娘娘,莫为那等贱人气坏了身子。”
她推开姑姑的手,大口喘了几气后平复下来,坐下道:“冯公公辛苦了。”
瑞尕拿来一封金子打了赏,冯夫谢了恩,退下去了。
殿内寂静无声,环视屋内奢华的摆设,现在都是死一样的沉静。她莲步轻移,来到那精致的红铜莲花烛台前,信手拔下一枚金丝扭纹簪细细地拨着那烛火,幽幽叹道:“兰房下翠惟,莲帐舒鸳锦。欢情宜早畅,密态需同寝。欲作共缠mian,从郎索花枕。”言毕,一行清泪滑下面庞。
姑姑闻言,惊的立刻捂住娘娘的嘴道:“娘娘不要命了!念这劳什子前隋的艳诗作甚?!若是叫有心人听去了,定然又要拿娘娘的身世大作文章了!”
杨淑妃迷茫的泪眼闻言立刻清明起来,哀哀叹了一句:“是我糊涂了,只叹自己还不及那刘六娘来得自在?”
姑姑无奈地瞥了一眼,将她扶上了软塌:“娘娘多虑了。刘六娘不过一介艳妓。娘娘人中之凤,如若不是身世羁绊,早已做了贵妃、甚至…成大事就要不拘小节,娘娘莫为了儿女情长误了大局。深宫之中,一步错就连命都没了啊。这媚娘才人虽然来势凶猛,说到底也无什么背景撑腰,皇上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不足为惧。”
她把玩着手中的金丝扭纹簪,低声道:“姑姑不必安慰我,刚才不过一时转不过弯来。现在好了。人人道长孙皇后母仪天下,贤惠淑德。谁知道她是个多么有手腕的女人?她利用我与当年的齐王妃姐妹反目,明知姐姐不爱皇上却与我设计将她与皇帝木已成舟,结果我们姐妹一个成了疯疯颠颠的黛修仪至今还在冷宫度日,一个被她日日灌红花不能生育。她博得个贤惠大度的美名,生了一堆孩子,坐稳她的凤位。现在她死了,也不用担心我会超过她,不能生孩子的我怎么能争得过她?连她的丫鬟沈素心都成了沈修容,呵呵,我不恨她,她教会了我怎样在后宫生存。我没有孩子我就要所有的后宫女人都没有办法生孩子,我要这后宫里没有人能比我还大!”她仰天大笑,笑得连泪都出来了,“再美丽的女人,没有了孩子,也很快就会被忘掉…”
一边的瑞尕姑姑偷偷地拭着眼泪,默默地转过了身子。
下章预告:我们可爱的女2要上场了,以前就出现过的哦,聪明的大大们一定猜出来是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