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考试完毕,一干学生连放学吃饭都顾不上,在走廊上三五成群的吐槽最后一题。
那些提前交卷的自然懊恼,但坚持到最后的却也抓狂,尼玛好好的一道题,改什么改?足足十四分啊,就特么这样没了!
金风倒是没什么值得激动的,自个儿优哉游哉的朝食堂而去,却不料姜越突然上来叫住了他。
“怎么,恼羞成怒啊?”金风回身见他鼻翅翕动的样子,失笑道。
姜越呼了一口气,摇头道,“我输了。”
“后面不还有两科吗,这么快就放弃了?”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姜越岔开话题,不再提赌约,“开学的时候,为什么我会……裸奔?我记得当时明明在厕所门口等你!”
金风反问道,“这算是你低头的条件吗?”
“……算是请求吧,我知道自己赢不了你。”
金风没想到一向自以为是的姜越说话这么客气,反而有些不习惯,“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姜越警惕的问道。
金风收起懒散的笑意,肃然道,“明天周末,跟我父母致歉,不然……你永远是我的敌人!”
姜越此时才想起来,两人的矛盾是因金风父母而起,他承认自己瞧不起穷人。
俗语有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姜越奉之为至理,觉得自己若不努力,就怪不得别人看不起你。
这也是因为他家境优渥,不知人间疾苦所致,世间堕落之人俯拾皆是,但也有人一出生,就没了选择的余地。
金风父亲正是后者,其十八岁当家,除了一间摇摇欲坠的土房,就剩下沉重的债务。
他在家种了几年庄稼,成亲以后,为了养家糊口,远出打工,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大字不识几个的他,睡过大街,吃过别人扔的食物,一路走来现在才安定下来,其中苦楚实在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在金风心中,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而不管家里多难,始终不离不弃的母亲,也是天下最美的女人,每一个伤害过他们的人,金风都深深记在心里。
可惜,姜越不知道这些,他支吾道,“你家不在主城吧?”
金风点头。
姜越苦着脸道,“我给你道歉就行了,要我专程跑一趟太远了吧?”
金风没有继续说什么,掉头就要走。
姜越连忙拉住他,“行,我去行了吧!”
金风脸色稍缓,“那你准备一下吧,下午考完就跟我一起走。”
“这么急?你还没有告诉我裸奔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早点儿回去,至于裸奔……”金风噗嗤一笑,“你信不信我会变身术?”
姜越一愣,“你忽悠谁呢?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怎样儿糊弄我!”
金风耸耸肩,“好吧,其实我从小学习易容术,可以适当改变面相,再融合化妆技巧,伪装蹭你的模样并不难。”
“易容术?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干嘛?”金风白了他一眼。
姜越狐疑的望着金风,还是不太相信,可他也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遂没有细究,拍着胸脯后怕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吓我一大跳。”
金风应付了姜越,在食堂吃过饭就回寝室收拾东西,下午一考完,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背着自己那个哈喽kitty书包,告别寝室几人,火急火燎的赶到学校门口。
姜越正等在那儿,见金风背着开学那个既幼稚又老土的书包走来,笑道,“你还是把这包换一换吧,太土鳖了。”
金风眼神一厉,“这话你也就这儿说说,到我家以后,你若是敢秀优越,小心我让你永远也回不来。”
“行行行!”姜越也看出来金风很在意他父母,两人现在差不多算是和解了,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这次主要目的是为了道歉,我绝逼不说半句坏话,行了吧?”
金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急冲冲的带着姜越去汽车站,到县城的末班车是六点半,现在已经五点多钟,要是错过今天就回不去了。
赶到车站,买了票坐到车上,金风才放下心来。
一路无话,两人到Q县已经是八点钟,金风带姜越到车站旁边的超市,给父母买了点儿东西。
付钱的时候,姜越突然拦住他,笑道,“我来吧,好歹是道歉,两手空空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金风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摇头让开。
结了账,两人回到车站外面等候,这时天色已黑,街道上霓虹闪烁,金风突然对姜越问道,“你坐过摩托吗?”
姜越摇摇头。
金风横了他一眼,提醒道,“我爸骑摩托来接我们,一会儿别特么大惊小怪的。”
“呵……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骑摩托看起来挺帅的呀。”姜越笑道。
金风不管他,继续说道,“还有,记住我是学习好品德好的好学生,一会儿你特么敢乱说话就死定了!”
金风一说完,就看见父亲金振发骑着摩托车,缓缓停在公路边,连忙挥手叫了一声,笑着迎上去。
姜越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终于知道金风为什么提醒他,不要为摩托大惊小怪了。
款式暂且不提,老旧也放在一边,就说这只有一个反光镜算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反光镜哪儿去了?
姜越随金风走过去,金振发愣了一下,显然认出了姜越。
金风连忙给姜越使了个颜色,姜越会议的凑上去道,“叔叔,我叫姜越,现在和金风是朋友,开学报名的时候,我因为心情不好顶撞了您,实在不好意思。”
金振发望了一眼金风,爽朗的笑道,“嗨,都是小事儿,还道什么歉啊。”
姜越斩钉截铁的回道,“错了当然得道歉!”他扬了扬手上的礼物,“我听金风说您有高血脂,所以给叔叔买了这燕麦片,每天早上喝一碗,对病情有很大好处。”
金振发有些手忙脚乱,“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啊!”
两人寒暄一阵,便熟稔起来,金风见两人越发起劲儿,插话道,“爸,行了,回家再说吧。”翻身坐上摩托,把书包侧了侧,招呼姜越也坐上来。
晚风习习,金风坐在父亲摩托车上,感觉就像是归巢的大雁,轻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