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县城,公路变得颠簸,两旁没了路灯,黑洞洞一片,继续前行一个多小时,狭窄泥泞的道路两旁,尽是鳞次栉比的松柏密林,深处不时传来山间野物的怪叫。
山路崎岖,破旧的摩托车不堪重负,夸夸作响,就像马上要散架一般,吓得姜越脸色卡白,他环顾阴森的山林,脊背发冷,心想尼玛不会突然冲出一个山精妖怪吧?
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金风招呼姜越下车,指着旁边一条蜿蜒的小路,“你跟着我走这条路,我爸从另外条路下去,那边路不好,载人有些困难。”
“喔。”姜越闷头跟着金风,等离金振发远了,才继续开口,“卧槽,老子知道你家在农村,但尼玛这……”
他没说完,突然漆黑的山林中传出一声动物的怪叫,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连忙拉住金风的衣服。
“靠!你怎么像娘们儿一样?”金风没好气的说着,挥手拍掉他的手。
姜越根本没有心思和金风斗嘴,紧跟着他道,“不是我胆小,这完全和鬼片里的深山老林一模一样,尼玛周围乌漆抹黑的,就像随时有鬼物扑上来似的。”说完他紧张的回头望了一眼,几乎是紧贴着金风而行。
金风听了也不说话,突然把用来照亮的手电筒一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姜越连忙收住脚步,差点儿撞金风身上,“草,你的手电怎么不亮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借着屏幕微弱的光源打量金风背影,小心的问,“金风,你怎么了?”
“喂,你特么别吓我啊!”姜越感觉滚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拍了金风肩膀一下。
谁料金风陡然转身,手电打开,自下而上照着自己的脸。
在光线的映衬下,金风狰狞恐怖,姜越猝不及防,被吓得怪叫一声,跌退两步,被藤蔓绊倒在地。
金风放下手电,乐得捧腹大笑。
姜越吓得眼泪汪汪,回过神来发现被戏耍,破口大骂道,“金风卧槽尼玛,老子和你没完!”
“哟呵?”金风转身而去,嘚瑟道,“那你自个儿呆在这里吧,我先走了。”
“喂!”姜越腾一声就跳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追上去,“等等我!”
没走多久,姜越便借着星光,隐约看见山坳中有一栋房子,走近之后,发现房子周围种着许多花木,不知何处传来幽幽花香,沁人心脾。
这里不像密林那样阴森恐怖,抬头可见繁星点点,姜越紧张的心情渐渐缓解,好奇的问道,“你爸妈是花农?”
金风点头,还没说话,一条半人高的土狗就狂吠着冲了过来,乌黑的毛发油光可鉴,摇头摆尾,和金风好不亲昵。
“嚯,大黑又长帅了!”
“汪汪!”
大黑狗好似听得懂金风的话,高兴的叫了两声,然后歪着脑袋打量旁边的姜越,凑过去嗅了嗅,突然人立而起,伸出爪子望着姜越,又叫唤了两声。
姜越一动也不敢动,对金风说道,“这是干嘛,它不会咬我吧?”
“放心,他这是和你握手示好呢。”金风笑道。
姜越似信非信的握住大黑狗的爪子,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黑狗竟然绅士的亲了他的手背一下。
“卧槽,你家黑狗成精了啊!”姜越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时一束灯光打过来,“谁?”金风母亲王春霞听见狗吠,拿着手电寻了过来。
“妈,是我!”金风带着姜越走上去,接着介绍道,“这是我同学姜越。”
姜越连忙把手里的礼物递给王春霞,为开学的冒犯致歉。
王春霞五官标致,额台平坦,虽然肤色暗黄,但也难挡昨日风韵。
她根本没考虑自己,见金风同学关系融洽,满心欢喜,蹩脚的寒暄了两句,把姜越迎进屋里。
没过一会儿,屋外传来摩托车的声音,金振发也回来了。
王春霞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为了等金风,直到此时十一点多钟,方才吃晚饭。
二老虽心里热腾,但不会闲谈,席间沉闷。
金风默默的扒了两口饭,道,“妈你明天生日,我们去县城逛逛吧。”
“嗨,在家一起吃个饭就行了,逛什么逛。”虽说不满的拒绝,但王春霞却笑逐颜开。
姜越也觉得闷头吃饭有些尴尬,连忙插话道,“原来明天是阿姨生日啊,那明儿可一定要去逛街,我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歹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啊。”
王春霞又是一阵推脱,但却说不过姜越和金风,只好作罢。
吃过饭,洗漱完毕已经十二点,王春霞给姜越收拾了一间卧房,招呼好他后便回房休息。
金风随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但刚睡下没多久,姜越就探头探脑的摸了进来。
“你特么不睡觉干嘛呢?”金风小声骂道。
姜越支吾道,“我想上厕所。”
金风坐起来道,“你有病吧,上厕所还给我打报告?”
“不是……”姜越嗫嚅道,“那个……我找不到厕所。”
“……”
金风无奈,只好起来送他去厕所,不过看到姜越畏畏缩缩的样子,才明白他不是找不到厕所,而是不敢一人去,心中不由发笑。
把姜越安排妥当之后,金风在回房途中,经过父母卧室窗外,突然听见二老的谈话。
“小风去城里上学,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就怕他心里自卑,觉得受委屈。”金振发叹气道,“今年俺们花木卖得俏,明天上街你给孩子买两件好衣裳,我就不去了,省得花钱。”
“前几年为了还债,咱家穷得揭不开锅,小风五年级了还穿他表姐的衣服,一点儿抱怨都没有。”王春霞安慰道,“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你也别忧心了,现在咱种花一年能赚不少,慢慢都会好的。”
“是呀,以前那些苦日子都挨过来了,有什么不能过的呢。”金振发感怀半晌,语气忽然又明朗起来,“不过小风好像和城里的同学处得不错,你有没有看出来,那姜越好像蛮随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