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冷萍梦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喜儿她们也搬了椅子坐在她身边做针线活。院子里静悄悄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冷萍梦舒服地打了个盹。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响,喜儿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去开门。一打开门,喜儿呆住了,眼前,站着一个风流俊雅的男子,男子一身黑衣,身材极好,含笑的眸子闪着亮光,就像一对价值无双的宝石。喜儿脸一红,结结巴巴地问道:“公子,找谁?”
夜一航好笑地盯着这个梳着丫髻的女子,她眉清目秀,神情中有一点稚气,整体看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他指了指院子,说:“找冷姑娘。”
冷姑娘?喜儿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啊,罗漓已经改名为冷萍梦了。她连忙侧身一让,笑嘻嘻地说:“冷姐姐在呢。你进去吧。”
“喜儿,什么人你都敢放进来啊?”见到夜一航,冷萍梦的脸色一沉,这家伙怎么知道她的居处?莫非是丐帮的弟子告诉她的?可是,她好像没有告诉过丐帮自己的居处吧!正在她思索这些问题时,夜一航大大方方地站到她面前,说:“唉,别想了,满城都有丐帮的眼线,要找到你,实在是太容易了。”
冷萍梦瞪了他一眼,凉丝丝地说:“你来干嘛?我这里不欢迎男客人。”
夜一航惊讶地回道:“丐帮弟子都是豪情飒爽之辈,就是女弟子,也称得上是女中豪杰。冷姑娘,你干嘛跟我过不去?我可是叶帮主的好朋友!”
“笑话!我就是小气,怎么了?”冷萍梦靠在椅背上,神情慵懒地闭上眼,“你闲得发慌吗?还是,叶帮主派你来邀请我去登云堡做客?”
夜一航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认真地回答:“冷姑娘聪明!孙长老所言不虚!”
“哈,刚刚赶走了青狼帮,我好歹也是功臣一个嘛。”冷萍梦语气平淡地说道,“叶帮主为人和善,这次我帮了他,他定会感激在心。唉,其实没必要啊,左右我已经是丐帮弟子了。用得着这么客气么……”
“那,相请不如偶遇。冷姑娘,今晚去登云堡赴宴,如何?”
“喂,你用词用错了。你是特地来邀请我的,不是偶遇!”
夜一航无语,半晌,回答:“晚上见。”说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要离开。
看到他在院子里旁若无人地闲逛,冷萍梦也不理睬。但,喜儿和雪儿两人却脸红红的,她们不时地偷瞄一眼那个男人,不时地交头接耳。夜一航准备离开,喜儿迈着碎步赶上去替他开门,嘴里恭敬地说道:“公子,慢走!”
真有礼貌啊!夜一航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微笑。喜儿顿时被迷得晕乎乎。夜一航一走,冷萍梦立即从椅子上坐起身,说:“雪儿,去给我准备一套素净的衣服,最好是淡颜色的。”
“姐姐,丐帮的弟子不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吗?”喜儿有些好奇。
“我加入了净衣帮,虽然是乞丐婆子,但是有正当营生。你不懂这个。”
“哦。”喜儿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雪儿去屋里给冷萍梦准备赴宴的衣服了。喜儿蹲在走廊里,托着下巴望天,神情迷茫而单纯。
“回魂了!刚刚那个公子真的这么好看?”冷萍梦上前捏了喜儿一把。
“姐姐,他叫什么名字啊?是什么身份?”
“叫夜一航。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和丐帮很熟。”
“哇,他肯定是大家公子。喜儿在皇宫里见过很多贵人,但是,夜公子是最好看的。”
“你这么喜欢他?不如,晚上随我一起去赴宴?我介绍你给他认识?”
“姐姐,这怎么好呢!”
“哈哈,一回生二回熟,你这么可爱,说不定将来会俘获美男子的芳心哦!”
“哎呀,姐姐,讨厌!”喜儿捂着脸,状似娇羞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再搭理冷萍梦了。冷萍梦一时有些无语。
华灯初上,登云堡里人声鼎沸,大厅内外摆了十几桌宴席,叶龙和几位长老坐在最上首。而,新加入丐帮的冷萍梦被孙长老拉到身边坐下。今晚,冷萍梦依旧没有涂脂抹粉,一身素朴的衣裳衬得她清丽动人。坐下不久,开席了。庆功宴无非就是说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众人吃喝玩乐。叶龙端着酒杯向众人敬了一杯说:“这次,多亏了冷姑娘,以后,她就是咱们丐帮的六袋弟子,跟随吴长老做事。”
乞丐们连声说好,吴长老笑眯眯地说:“老孙,这回你不能跟我抢了。”
孙长老用筷子敲着碗,似乎有些不甘心,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钻出来,冷萍梦本来低着头,那身影扯了她一把,她抬头看去,原来是夜一航。
“今天是丐帮弟子的宴会,你来干什么?”她照例瞪了他一眼。
“唉,过河拆桥啊。叶帮主叫我去请你,你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么?”夜一航身手灵巧地挤进席间,刚好将孙长老挤走了。孙长老乐呵呵地对众人说,美人的魅力就是大。
“难道你……”冷萍梦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他点点头,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吃相,冷萍梦又一次无语了,幸好这家伙的皮囊不错,不然,这副德性哪里上得了台面。
“不要这么看我啦,乞丐么,都是这么吃饭的。我已经用筷子了,很不错了啊。”夜一航一边吃菜,一边和她闲聊。
冷萍梦往周围看了看,那些乞丐确实不拘礼,一个个举止豪爽,大口吃菜,大碗喝酒,一个个兴高采烈。反而只有叶龙叶帮主,动作比较斯文。她赞叹道:“不愧是帮主。”
“哼哼,你看错了。有美人在场,叶帮主不敢跟手下们痛快饮酒,其实,他酒量超好……”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原先是哪里人?”冷萍梦好奇地问道。
夜一航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本正经地回道:“在下也加入了丐帮,以后的身份和你一样。”
“哦?我是六袋弟子,你是什么?”
他指了指叶龙,叶龙心有灵犀地朝这边看来。冷萍梦尴尬地笑了笑,就见叶龙端着碗起身走过来,叶龙一边敬酒一边温和地笑道:“夜公子是我们丐帮的贵客,如今,他想加入我们,我自然给了他一个不错的位置。”
“什么位置?”冷萍梦更加好奇了。
“众所周知,我们茂州丐帮是天下丐帮里面最大的派系。如今,丐帮英豪分散在四国各地,我们茂州的弟子有义务发扬侠义精神,不求声势浩大,只求坐实这天下第一帮的名头……”
叶龙讲了一通毫不相干的话,并未回答冷萍梦的问题。很快,叶龙被别的帮众拉去喝酒了。
冷萍梦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些家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夜一航得意地看着她。她冷笑道:“我起码还立了一功,你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吃菜,冷萍梦掐了他一把,他一边躲一边调笑道:“别这样嘛,你不是关系户,自然不懂其中的门道。这次的庆功宴有一大部分功劳要归你,但是……”
“但是什么?”
“你不是男人,不懂的。”
“切,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女人就不能做事了?”冷萍梦嘲讽了一句。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姑娘,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冷萍梦回过头,看到一个长相普通、身材一般但是精神奕奕的女子,那女子穿得极为普通,但是气质中颇有几分凌厉。那女子眯了眯眼,走上前,倒了一碗酒说:“冷姑娘,我敬你!你识破了青狼帮的奸计,又给孙长老他们出了好主意,这碗酒,就当是我石宁花对你的谢意!”
冷萍梦这才若有所悟,此女,便是丐帮执法堂的长老,帮中地位最高的女乞丐。
石宁花一口将一碗白酒干了,十分豪气。冷萍梦冷汗直冒,她不喜欢喝酒!果然,接着石宁花就给她倒酒,要跟她一同庆贺。冷萍梦硬着头皮拿起碗,屏住气咕咚咕咚地将白酒喝了,顿时,腹中火辣辣的一片。
石宁花笑道:“姑娘果然给面子!再来一碗!”
说着,又倒酒。
冷萍梦眼神一闪,出手挡住这位石长老的动作。她很坦然地说:“请恕我无礼,我喝不得酒。”
石宁花愣了愣,旁边那些乞丐也愣住了,这可是赤裸裸的拒绝!但,冷萍梦作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丝毫不觉难堪。
良久,就在叶龙打算走过来解围时,石宁花一掌拍在冷萍梦肩上:“姑娘好性子,不喜欢就直说。算了,我已经敬过你,再为难下去,岂不是我的不是了?”
冷萍梦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坐回位置上,夜一航拱了拱她的胳膊说:“好样的,不喜欢喝酒,我可以替你挡住。”
“哼!风凉话!”冷萍梦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接下来,夜一航真的替她挡酒了,还替她说了一番客气话。乞丐们酒酣耳热,开始彼此闹着玩。猜酒令、唱小调,周围闹哄哄的,冷萍梦也有些晕乎乎的了。
“不习惯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夜一航很体贴地说道。
“算了,不必了,等酒席散了,我再走。”冷萍梦扶住脑袋,趴在桌子上。她很容易醉酒。
石宁花和吴长老坐在一起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什么。叶龙和孙长老坐在一起,一边品着小酒,一边听着小乞丐们唱“莲花落”。冷萍梦听着周围的喧闹,忽然觉得,当乞丐也不错,至少身边有很多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