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有小乞丐来传信,说吴长老有请,地点在一家人酒楼。小乞丐走了之后,冷萍梦拉住夜一航问:“酒楼在哪里,你带我们去。”夜一航每天都到她家院子里来,喜儿和雪儿自然是欢迎之至,怜儿没有意见,鉴于他在庆功宴上表现良好,而且事后给她带解酒的药,她对他的好感度直线攀升,所以,她没有赶走他。现在,夜一航每天来找她,美其名曰:切磋技艺。事实上,他多数时候是来蹭饭和睡懒觉的。
乞丐除了吃,就是睡。这是夜一航的看法。
冷萍梦没有力气去反驳他,只好放任他在自家院子里活动。
“下午,吴长老要见我。正好闲着无事,去看看如何?”她坐在椅子上,夜一航则半躺在一张软榻上,软榻是喜儿搬出来给他的。那小妮子最近越来越春心萌动了!夜一航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说:“吃了饭我带你去。”
“不,你这样会耽误时间。吴长老是我们的前辈,我们要拿出诚意。”
“好吧,好吧。”夜一航拿她没办法,只好整理头发和衣装,准备出发去酒楼。冷萍梦嫌弃地推了推他说:“都是乞丐,这么讲究干什么?”
夜一航想了想,也对,于是,不整理了。冷萍梦偷偷比了个胜利的姿势。出了小巷,走到大街上,那些路人对他们二人指指点点,冷萍梦忍笑不语,夜一航奇道:“怎么回事,干嘛都这样看我?”
冷萍梦当然不会告诉他,她趁着他熟睡,用毛笔在他脸上画了个黑叉,顺便还把他的头发弄得跟鸡窝似的。看到他大摇大摆、浑然无觉地走在前面,冷萍梦差点笑喷。
一家人酒楼位于城东护城河河畔,地理位置不错。这是一栋木质的三层楼房,屋檐下挂着铃铛,清风拂过,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动就像潺潺流淌的小溪水。冷萍梦和夜一航走入酒楼,来到柜台边上,那里有一个掌柜,冷萍梦拿出令牌,说要见吴长老。
那掌柜连忙屁颠颠地去后院请人了。
片刻之后,吴长老出来,请他们到楼上的雅间里一坐。吴长老还是一副弥勒佛似的样子,冷萍梦有些好奇,夜一航没有做声。雅间里摆着红木圆桌和花鸟屏风,墙上挂着画,墙角放着一盆花,环境清幽,看起来似乎不错。
“冷姑娘,这里是我的地盘,也是丐帮净衣帮的一个落脚点。”吴长老说。
“那你今日请我来,是不是要……要和我商量酒楼经营之事?”
“冷姑娘好聪明!大伙没有看错你!”吴长老不吝称赞,“没错,这里地段虽好,无奈,最近两年惨淡经营,已经快维持不住啦!我忙着和一帮叫花子行侠仗义,也无暇看顾此地。唉!”
“吴长老侠义心肠,不喜欢被生意束缚,也情有可原。”冷萍梦打了个圆场。
“没钱,咱们可以要饭。但是,一家人酒楼是我们叶帮主的一番心血,当年,他买下此地,全是为了咱们净衣帮的弟兄。可惜咱们不争气,酒楼经常入不敷出,而且,正在被丐帮的对手故意打压。我们就怕,地契的期限一到,那些对手会出资买下这块地。到时候,叶帮主那里,不好交代……”
听了这番话,冷萍梦心中有数了。
“长老别急。我们肯定会想出办法,酒楼的经营,和别的生意没什么区别,都要靠天时地利人和,靠好的行销手段,靠推陈出新的菜肴和周到的服务,只要好好整顿,会打败那些对手的……”
“冷姑娘说的极是。我老叫化不懂这些,所以,我想把一家人酒楼交给你,由你来整顿!”
“长老,此项重任,还是需要你坐镇。我会尽力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帮大伙走出困境。”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马掌柜带你认认人,顺便给你说说酒楼目前的状况……”
走出雅间,吴长老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在前面带路,冷萍梦依旧自信淡然,夜一航忍不住拱了拱她的手说:“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
“这么多?”
“那是自然。你以为我是你啊,整天游手好闲!”
“好嘛,萍儿,我给你打下手,好不好?”
“不许叫我萍儿,说了多少次了,什么时候跟你这么亲密了?”
“哈哈,我喜欢这么叫,你就忍着吧……”
从马掌柜那里详细了解到一家人酒楼经营的情况之后,冷萍梦在家拟定方案,准备对酒楼进行整顿。从厨子到菜肴,从小二到服务态度,从顾客群体到营销手段,事无巨细,她认真地迎接这次挑战。夜一航没有食言,果然来给她打下手了。
冷萍梦相信,凭借前世的记忆,凭借在那个世界里学到的知识,她有把握通过这次考验。
夜一航按照她的吩咐,去找木匠和泥瓦匠。首先,冷萍梦将门面进行了部分改变,一家人酒楼改名为“江南食府”,屋檐下添了一排红灯笼,墙壁上刷了一层绿灰漆,大门旁边竖了一块木头牌子,牌子上雕刻着漂亮的梅兰竹菊,上面写着:“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一楼大厅里,摆着整齐干净的桌椅,二楼雅间,大致维持了原来的布置,但,冷萍梦将那些乞丐行乞图换成了仕女图。
这些门面上的改变,不是最主要的。
吴长老当了甩手掌柜,将酒楼丢给冷萍梦之后,偶尔会来瞧一眼,但,从来不发表意见。
“姐姐这些天好用功哦!”喜儿坐在院子里和雪儿聊天,“夜公子也跟着她忙进忙出。听说姐姐要办酒楼,真好,兴许我可以去当厨子呢!”
雪儿的眼神有些担忧,她犹豫了半晌说:“喜儿,你觉不觉得姐姐和夜公子走得太近?”
喜儿笑眯眯地回道:“怎么啦,他们是朋友啊!乞丐就不能有朋友吗?”
“可是……”雪儿凑到喜儿耳边,悄声说:“尉迟将军知道了,怎么办?尉迟将军喜欢冷姐姐的呢!他会不会怪罪我们?”
喜儿一愣,顿时拉下脸来。这时,走廊上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影。
“怜儿姐姐,你去干嘛了?”喜儿向她打了个招呼。
怜儿眼神闪了闪,她莲步轻移,走到她们跟前问:“姐姐要办酒楼?你会去帮忙吗?”
“嗯,当然要去啦!”喜儿乐呵呵地回道。
“哦……我去补几件衣裳。”怜儿心不在焉地转身离去。雪儿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喜儿问她怎么了,她连忙摇头说自己没事。
“萍儿,你还要准备多久啊?再磨蹭下去,顾客的好奇心都要被你消磨完了。”夜一航坐在外间,翘着二郎腿。
冷萍梦正在奋笔疾书,没错,她在写菜单和各道菜的具体做法。要办好酒楼,当然要拿出招牌菜。无奈,她脑海里记住的菜肴太多,来不及一一筛选,她一股脑儿地将前世那些经典菜肴写在纸上,准备让喜儿带头去试做。
夜一航对她的做法很好奇,这几天,她派那些乞丐在大街上宣传“江南食府”的名头,说江南食府即将开张,以前的一家人酒楼经过全新包装,将带给大家不一样的新感觉。外人自然是盼着尝鲜的。何况,江南食府的定价并不高,冷萍梦将消费群体定位为普通商客和喜欢美食的贵族。
“萍儿,你不是说要酿酒的么,怎么还没动静?”夜一航像老妈子一样不停地询问。
“知道你喜欢喝酒!放心,明天就可以开始了!十五天,给我十五天的准备时间!我会拿出新式菜单和招牌美酒伺候你老人家!”冷萍梦终于回话了,她放下毛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看着眼前一长串菜名,她感到很满足。
“一航,你帮个忙,派人去调查一下,现在的客人喜欢吃什么,喜欢尝试什么,最喜欢什么口味。我会一一满足他们。”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回应,冷萍梦扭过脸,看向夜一航。夜一航调皮地冲她笑道:“没问题,三天给你办妥。”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称呼,惊动了细心的夜一航。她竟然叫他“一航”!他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