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元十七年.神木州无名小镇的街道。
皓月当空,月色很美,朦胧而轻柔,乳白的月光照亮夜间的小镇。
月如寒美人,寂寞冰冷。
白月光,透明而忧伤的像寒水。
皓月清寂,看不清,说不明的孤独,宁静如霜。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数十万年,数百万年。月亮依旧高高挂起。
忘记了人间的冷暖烟火,忘记了事事悲欢离合,忘记了这天与地之间的刹那凄美,繁华嫣红。
月还是月,它不好不坏,不悲不喜。
街道驿站门口。月影人孤。年约二十多的儒衫青年拿着酒坛站在青砖地上,像是等着什么人。儒衫青年仰头喝酒,地上数个酒坛歪倒在地面,被踢得咣当响。
儒衫青年看着月亮,静静地呆了。
“想着以前有位心仪的芳华佳龄姐姐曾经在耳边轻呢道:“月亮真美。”
“曾经年少的儒衫青年当时也道:“呵呵你比月亮更美。”
“心仪的芳华佳龄姐姐脸郁郁了些,没有说话。”
“曾经年少的他眉宇紧皱。知道这是暗中喜欢的心上人,生气才会有这样的样子。她所想听的,你不说她也会旁敲侧击,有意无意的提到。她若是不想听的,你就是怎么说她都沉默无语。
乌油油的乌发,头绾成十字发髻,别致倾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衔珠荷花陶瓷头花,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手镯。逶迤拖地瘦身合意的月季花衣裙,整个人显得琼姿花貌,皎如秋月。她有神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眼睛闪烁,就像天上的星星眨眼一样。
儒衫青年望着月亮突然想到书上的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当真是爱在心中,口难开。日夜思量,辗转难眠。
心里难受,很疼,很疼。十五年了。她还好吗?
转念之间。儒衫青年又想到曾经矮胖严肃的师傅在耳边厉声道:“陈贇。你现在每天都跟铁牛一起疯疯癫癫,不好好学习本门武功,将来怎么做人上人,怎么报效师门,保护师兄弟?”
“你要记住,你是孤儿。人是选不了父母,这是命。你选择了师傅,这也是命。师傅一心希望你能成才。当你不努力的时候,别人在努力,当你在努力的时候,别人比你还努力!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颓废的就像一条狗。你怎么能有所成就?怎么能成就一番大事!”
“陈贇,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陈贇,你学艺七八年,至今没有所成。以后出去千万别说你是行兽门掌教的大弟子!”
儒衫青年陈贇思绪恍惚,刚记忆断片,回忆又突然冒出来。
又是月下。那些年的某一天。
某一天的夜晚。
心仪的芳华佳龄姐姐对着陈贇说话,脸却看着远方。道:“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陈贇勉强的笑了笑,心好痛,安慰道:“肯定能回来的。因为他知道你在等他。”
心仪的芳华姐姐开心的笑了笑,开始喋喋不休讲起来她跟他的事情。
陈贇心里很难受,心里说不出的疼。
他此刻脑子迷迷糊糊,聆听佳人亲昵之语,仿佛这天与地之间,眼睛里,脑子里全这位芳华姐姐。但这种这疼却是异常清晰,深刻。就像肚子里面被针缝进了一根稻草,稻草还是被秋日晒成了干瘪粗糙的稻草枯。细长的稻草枯慢慢的穿过心脏,由表及里,被人用力慢慢的拉扯着。一动就疼,一想就疼,一看就疼,一听就疼,一说就疼。
如果你不曾真心爱过一个人,你就不会明白这种爱你在心,口难开的伤悲。不说,她可以还在你身边,说了,别说爱了,连人带话都没了。
那一年陈贇十六岁。她那一年走了,去寻找她的他了。
心越是碎,酒越是醉。陈贇哭了。眼睛的泪水一直在边打转,边流着眼泪。陈贇一个人孤独的笑了笑。:“没有风,沙子怎么就进了眼睛里?”
可能唯一记住的最清楚的就是她说他的一段话。
“月亮在天上,他说她在他心里。每天月亮升起落下,黑夜消失的时候。就是他想她的时候。月亮早已经在那里百万年了。人一代一代却是不一样的人。月亮之所以存在,因为它冷的无情,他之所以想她,因为爱,深深爱。”
陈贇抹着眼泪,便哭边骂道:“什么狗屁情话。你说你最爱看男人穿儒衫。所以我就一直只喜欢穿儒衫。都是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说罢脱掉儒衫衣服,扔在地上,光着身子一阵狂踩。
陈贇想再见到她,不想看到他。
那一年陈贇跟师母吵架。陈贇离开师门出走,他知道师傅一直在找他。
那一年,陈贇十七岁。
年少无知的陈贇被人贩子骗走,差点卖给山里的寡妇,寡妇嫌弃他小,怕干不了活,不好养。
陈贇还差点被人贩子嫌弃卖不掉。路上遇到山贼,人贩子死的死,逃的逃。陈贇被山贼劫走,化名归无双。取名喻意,愿意等她一辈子。后来又当了绿林。晃晃悠悠过了几年。杀过人,也被别人杀过。只是命大没死。
那一年陈贇二十岁。大皇王朝,皇庭派兵剿匪。山贼被招安,陈赟打了三年府兵叛乱,农民起义,异族外战。三年后,做到了百骑校尉,后因得罪了太子势力的武将,提前脱了军甲,离开军队了。
他只会杀人,抢劫,不会生计。酒馆做伙计因口角,打了吃饭客人。当小厮,做生意贩卒,轻易相信了个老女人,被人骗尽钱财,最后还差点骗色。
陈赟当了乞丐。后来过了两年,回到了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