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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菲克斯假装对路路通讲的事一无所知

“仰光号”是东方半岛公司的巨型客轮,经常往来于中国海与日本海之间。它备有螺旋式的推进器,外壳是用铁制的,可以载重一千七百七十吨,正常功率为四百匹马力。它的时速与“蒙古利亚号”相同,但是没有“蒙古利亚号”舒适。艾达夫人的舱室并没有福格先生期望的那么舒服。不过它总共就走三千五百海里,用十一二天就可以走完了,艾达夫人也不像是个爱挑剔的人。

开船后的开始几天,艾达夫人渐渐地对福格先生有所了解了。她始终牢记要感激他。这个少言寡语的先生只听她说,看起来严肃冷淡,就连声调和行为都不会透露出一点情感。他非常细致地关注这位年轻少妇。他每隔几小时就会去艾达夫人的船舱里拜访一下,也许还聊一聊,或许是听她说话。他在艾达夫人的面前态度严谨而恪守礼仪,像机器人一般斯文和让人惊讶,所有动作都是同一个模式的。艾达夫人丝毫也猜不透这位绅士,路路通向她讲述关于主人的古怪脾气。他对艾达夫人说,福格先生是由于一场赌博才来环游地球旅行的。艾达夫人对此一笑了之。但是无论他怎样救了自己,她认为,福格先生一定会成功的。

艾达夫人讲述的她自己的故事和帕西青年说的一样。她确实是帕西族人,帕西族是印度各民族中地位最高的民族之一。有很多帕西族商人做棉花生意在印度发了大财,詹姆斯·杰吉伯伊勋爵就是其中之一,被英政府授予贵族爵位。这个富翁在孟买,是艾达的亲戚。艾达夫人要去香港投奔的亲戚,尊敬的杰吉先生正是这位富翁的堂兄。她是否能得到香港亲戚的收留?她自己没有把握。福格先生劝她不要担心,所有事情都会及时准确地被处理的!他就是这样说的。

少妇能理解这个不幸词语的含义吗?我们不得而知。她那双如同“喜玛拉雅山圣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凝望着福格先生的眼神,但是这位衣服系得严严实实的福格先生压根没有要跳入圣水中的意思。

“仰光号”启程后的这些路行驶得十分顺利,或许是上帝的保佑。水手们通常称呼“孟加拉怀抱”的辽阔海峡能够让轮船顺利地驶过。乘客们很快便望见了安达曼群岛的主要岛屿大安达曼岛。岛上景色秀丽的鞍峰山海拔两千四百英尺,航海家最先能够看到它。

船沿着海岸边缘前行,没有见到居住在岛上的帕普阿斯人。有人称他们为最低等的人类,然而传说他们吃人肉是毫无依据的。

安达曼群岛的风景真是美极了:广阔无边的树林覆盖了临近的海滨,树林里有棕榈树、槟榔树、肉豆蔻、竹子、柚木、高大的含羞草和桫椤树。远处是绵延起伏的山峰。海岸上空飞着数不清的名贵海燕,燕窝是中国著名的一道菜肴。安达曼群岛上秀丽多姿的美景在游客们眼前匆匆掠过,“仰光号”飞速地朝马六甲海峡驶去,去中国一定要途经这里。

那位追踪别人被迫来作环球之旅的菲克斯此时在做什么呢?从加尔各答出发之前,他嘱咐说要是伦敦寄来了拘票,请立刻转寄香港。随后,他登上了“仰光号”,路路通也没看到他,希望能够躲开他到达香港,由于他无法解释清楚他要去干什么,也不让路路通怀疑他,路路通以为他留在孟买了。然而情况发生了转变,他又碰到了这个老实的小伙子。是怎么碰到的呢?我们马上告诉你。

侦探菲克斯寄所有希望和梦想于地球上的这个点——香港。船停靠新加坡的时间太短暂,他什么措施也采取不了。所以拘捕行动只好到香港去完成了,不然的话,窃贼会永远地逍遥法外了,无法惩处他了。

眼下香港还属于英国管辖,但这是福格先生旅行途中英国的最后一站了。离开香港后,就是中国、日本、美洲,那就成为福格先生的安全避风港了。如果到香港后能够及时收到那张追踪而来的拘票,福格就能被抓住了,把他交给当地警方。但如果离开了香港,仅有一张拘票是不能抓人的,必须要有引渡手续,那必然会延迟、耽搁,会碰到各种障碍,盗贼又能借趁机逃出法网了。倘若不能在香港捉住他,日后再去逮他即使有机会,也会非常费劲了。

“就这么定了,”在船舱里苦思冥想了几个钟头的菲克斯自言自语道,“如果拘票寄到了香港,我立即抓捕他;要是没寄来,我只好不惜一切代价拖延他的时间!在孟买我失败了,到了加尔各答我也失了手,如果到了香港我还掉链子,我就太没脸了!我豁出去也要赌一把,但是怎样才能让福格这个滑头留下来呢?”

想来想去,菲克斯最终打定主意告诉路路通真相,告诉他他的主人的真实面目,路路通一定不是同谋。如果路路通知道了事实真相,肯定担心自己受连累,就会协助侦探的。但是这样做有些冒险,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能这么干的。如果路路通对主人透露了半点风声,事情就全搞砸了。

就当侦探在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看见福格先生与艾达夫人到甲板上散步去了,他觉得事情有新的转机了。她是谁呢?她是怎么碰到福格先生的呢?他们一定是在孟买至加尔各答的路上认识的。可是在半岛的什么地方呢?这女人是偶然碰到了福格吗?难道他有意做了这个如此精密的横跨印度半岛的计划,就是要见到这位漂亮的女人吗?她太美了!在加尔各答的审判厅菲克斯就认真地注视过她了。

这个侦探真是伤透了脑筋。他在想这是否有拐卖妇女的嫌疑。对!一定是。肯定如此。这个念头又占据了他的大脑,他认为可以抓住这个把柄。不管这女人是否结过婚,一样是拐卖妇女。抵达香港,便可以给福格制造麻烦,让他花多少钱也无法脱身。

不能再犹豫了,到达香港再动手就晚了。福格的习惯就是下了这艘船就直接登上那艘船。不等你下手,他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目前最关键的是在“仰光号”抵达之前通知英国当局,“仰光号”到了。这件事情就会易如反掌。轮船即将逗留在新加坡,在新加坡与中国海岸之间有一条电报线。

但是,在行动之前,为了有十分的把握办好这事,菲克斯想找路路通探探口风,打探这个小伙子的口信很好办,因此他不打算继续躲藏下去了。时间万分紧急。那天是十月三十日,次日“仰光号”便到达新加坡了。

这日,菲克斯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装作万分惊讶地上前同路路通招呼。路路通在他的前面走着,他冲上去喊道:“哎!您怎么会也在‘仰光号’上!”

“哎呀!菲克斯先生!您怎么也在船上!”路路通惊奇地回答,他认出了这是“蒙古利亚号”上的那个同伴。“到底是怎么搞的呀?我看您留在孟买了,为何您又在前往香港的船上出现了!难不成您也要环球旅行吗!”

“不,不是的,”菲克斯告诉他,“我是要到香港去呆几天。”

“啊!”路路通一头雾水地样子,“可是离开加尔各答后我怎么始终没见到您呢?”

“说实话,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有点晕船……我一直呆在舱里——行驶在印度洋时我还可以,可是到了孟加拉海域我就忍受不了了。您的主人——菲利亚斯·福格先生他怎么样?”

“他很好,并同他的航程一样准确无误!一天都没有拖延!噢!菲克斯先生,给您讲,我们又多了一位年轻的太太。”

“年轻太太?”侦探装作一无所知地答道。于是,路路通讲述了一遍整个故事的经过。他提到了自己到孟买的庙宇中惹下的祸,用两千英镑买了一只大象、陪葬的故事,怎样搭救艾达夫人,还有加尔各答审判厅的判决,交纳保释金等等。对于后面发生的事,菲克斯非常清楚,但是假装不知,看到这样认真的听众,路路通讲得特别起劲。“但是最后,”菲克斯问,“您的主人想带她去欧洲吗?”

“当然不,菲克斯先生,根本不会!我们把她托付给她在香港的一个亲戚,是一位富商。”

“完了!”侦探暗自想着,他竭尽全力去遮掩自己的失望。“路路通先生,我们去喝杯杜松子酒吧?”

“很荣幸,菲克斯先生。为了我们重逢在‘仰光号’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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