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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2小小的梦想

——我一直告诉自己地上有多少不曾破灭的梦想,天上就有多少不会寂灭的星。于是我抬头看见一整条发光的银河。

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想。小小的,或者大大的。渺小的,或者凌云的。但不管是绚丽多彩还是平淡无奇,我们都会为了它做着大大的努力,为它殚精竭虑。

从小父母就教我们好好做人好好学习,我们就在他们的叮咛中慢慢长大,慢慢学会学习学会做人。

我们在五岁的时候对父母百依百顺,恨不得一辈子都让父母托举着自己长大。我们天真的说自己的梦想就是长大以后要做小卖部的老板娘,这样就可以天天吃冰激凌了。

我们在十五岁的时候离经叛道,学会了叛逆。我们染着最奇怪的头发穿着最潮流的衣服骂着最难听的话。我们和所谓的兄弟勾肩搭背路过一个漂亮女孩吹吹口哨只顾调戏。我们在ktv酒吧用着十五岁的时间做着十八岁的事。我们开始有一个真正的梦想,也许是在一瞬间从脑海蹦出来,也许是经过无数次思考与沉淀。但不管如何,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带着梦想,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横竖不过死,为了梦想我们还有什么承受不了。

人的一生,总有一些东西就是要用生命去赌博用青春去浇灌的。而生命中,有一段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用来教会我们成长的。在我初中三年里,我做着最浪的事拿着最好的成绩,我告诉自己我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孩子我要做天底下最优秀的大作家。

我慢慢长大,毫无意外地考上了省第一高中。在一群群不用笔也能算出三位数乘法随随便便就能写出一道三星级难题的少年们中间,我慢慢受挫慢慢怀疑自己。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浪了浪够了就回家。然后一遍遍地向着钻石冲锋。我用着最炫的皮肤秀着最难的技术然后在虚拟中自满知足。我早上定下计划中午推翻晚上再制定睡梦中再次推翻。

我骂自己意志不坚定不成大器然后悲伤着继续拿起书包瘸着脚出发。我开始问自己梦想是什么我是不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孩子。我总是躲在被窝里看着书本然后第二天惊慌失措地醒来发现手电筒已经阵亡。我总是买着最多的参考书告诉自己要全部做完第二天它们“有不见者,三十六年”。我总是在发呆时突然被凄清袭击,无数的念头从脑海翻涌而出,无数打满了红叉的试卷留满了空白的作业一张一张从我眼前掠过,而我看见的只有我趴在桌子上无声啜泣。那张写满了困惑与难过的脸。

学校里发有一本高效学习自主计划本,绿色的封面很好看。我开学的时候望着它想象着自己将来的意气风发。然后到后来它变成了我的草稿本。我在本子上写着一些奇怪的文字写着我的心情我的情怀。有一次一个同学看见了于是要我给他看,我随手递给他然后继续发呆。过了一会他很吃惊的问我,这是你写的?我点点头。他很正经的说将来要是你不成为作家谁还能成为作家。我笑了笑,我看过很多文章,那些新概念作文大赛上的少年们和我有着一样的年纪信手拈来写着最好的文字,而这些他不会知道。我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真正好的,有些人的文章华美到无可挑剔,他们用最好的语言讲着最好的故事,你会在看见他们的文字后为你的这一句夸奖而后悔。

他平常是个很逗比的人说话没个正经喜欢一本正经说胡话,但他今天居然两次很认真的和我谈人生谈理想我感觉到很不可置信。他说,你要知道,读者的眼睛才是最明亮的我看过很多人的文章虽然华丽但看着并不舒服,他们空追求华丽追求完美,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生活在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里我们不会有完美。我们过着简单的生活经历着简单的故事。我们就不会有那些轰轰烈烈和惊心动魄。我看过的优秀文章不少你比不上但那些都是三四十岁的人写的,我相信如果你一直写下去写到他们都死了写到你三四十岁了你的文字会超越他们而且差着境界。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他突然望着天花板。你可以有这个爱好我也相信这是你的梦想你喜欢的事。你会在悲伤的时候没有犹豫地写上一两个故事或者一两句话,足以看出它在你心中的地位。而且你在这条路上已经开始出发你已经做得比大多数人好。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我在原地踏步欲哭无泪。

你有很好的成绩。我无力地笑了笑。我终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没有办法超脱于成绩之外。说实话,如果让我选择,我愿意失去一切——我所拥有的钻石技术,我所拥有的限量版皮肤,我所拥有的英雄武器,我所拥有的青春和弥漫满了忧伤与欢笑的日子,我所钟爱的句子,我所梦寐的文章,以及我日日夜夜不断思念的女孩,来换取我在这个平面上的骄傲。我知道成绩代表不了什么,可是我父母不知道。我知道成绩只是一张纸,可是父母不知道。我所担忧的一切,都源于我怕父母失望。怕他们的望子成龙变成泡沫幻影。怕他们的笑随着我成绩的变动越来越暗淡。怕他们因为我的不努力而独自神伤。在我看来,我所拥有的这一项能力,他所敬佩的那一些文字,都比不上他的好成绩。一点都比不上。

记得当时我胆战心惊地第一次踏入考场,窗外的大王椰子树叶在阳光下更加硕大,闪烁着一种金色的光泽。监考老师拿着金属探测仪在我身边扫来扫去,我突然想到紧绷着脸的监考老师会不会在金属探测仪发出嘀嘀的警报时像个特务一样掏出手枪熟练地后退一步指着我说,不许动,举起手来。幸好我逃过了监考老师的审判在他叫我进去的那一刻我蓦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关在监狱里面二十年的囚犯突然见到外面的太阳呼吸到田野的味道。

慢慢地我开始学会了成长,学会在一天天的匆忙中执着着一个叫做梦想的东西。然后我看见梦想像一个充满了氢气的气球,升入高空拂过悠扬的云朵,于是云朵被刻画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于是我在下面看见苍空对我笑,我就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孩子。

我追着风筝肆意奔跑在一眼望不见边的绿野,在空旷的山谷大喊我想成为作家我要成为作家我要让很多人看见我的文字我要让我的文字清澈地流入你们心中。于是我听见我要当作家我要当作家一直回荡在山谷迟迟不肯散去。我一直站了很久很久突然明白那些悠扬的漾声是灵魂的呐喊。那是梦想的不屈亡魂在唱着悲歌。

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放弃。我一直在看见别人的完美文字后对自己失望以及怀疑时告诉自己那又怎样。我一直站在自己的冠军讲台上对着闪光灯明媚地笑。我一直告诉自己地上有多少不曾破灭的梦想,天上就有多少不会寂灭的星。于是我抬头看见一整条发光的银河。别人的离合悲欢,于我而已不过强颜欢笑。我总是沉浸在他们的故事里,看他们笑他们哭他们欣喜若狂他们痛哭流涕,然后我低着头从他们的背后偷偷走过。

我总是躺在天台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寻找着属于我的那一颗,大大的,或者小小的。璀璨的,或者暗淡的。但不管如何,我的,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因为——

我一直在小小的梦想里大大地努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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