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花朝节当日。
今日便是凤华公主的笄礼。一大早整个内宫一排喜气,一路路公公,宫女手里托着各色关于及笄礼上要用的器物。而事实上这些东西是皇宫上下的各路人马早从半月前便就已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又因主角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凤华,则更是令人提心吊胆,生怕有些许疏漏。
凤萱本就对及笄一事心有不安,无奈那父女二人的安排,天一亮她便早早地换好礼辰司的宫服,趁无人之时悄悄来到一处偏僻的冷宫内。看到屋内的女子还在睡着。本很想偷偷溜进去,但一想到若是母亲再次受惊发疯,又或像上次一般险些用发簪划伤自己。想到这里,凤萱生生压下了进屋的冲动,便一直这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殿外,看着那个已然被这恐怖之地弄疯的母亲,透过窗子看着她安睡的背影,淡唇微抿,曾受伤的右手紧紧攥拳,疼痛袭来。也终是让她意识到了时间,于是无言般地转身离去,前往今日凤华所在的栖凤宫。
低头默默地踏入宫内,便立刻被这种吵闹又虚假的氛围吵得头痛皱眉。目光扫过之处,皆一派喜气金方,对比清幽殿内的荒芜冷清,栖凤宫内此刻简直可以用热闹非凡来形容。伴着各宫贵亲的贺礼纷至沓来,而这其中最受瞩目的莫过于已回西辉的五皇子景墨涵的贺礼,听闻他得知公主及笄,便早早差人前来奉上了一份极其丰厚的大礼:一条南海108颗珍贵的黑珍珠串成的项链和一支黄金累丝的凤穿牡丹金步摇。此二物一现,便引得在场宾客无不唏嘘,如此珠圆玉润颗颗无暇的珍珠实属难得,何况还是黑珍珠。还有这步摇的工艺和佩饰之珍,可见西辉五皇子的心意之贵。听着宾客的话语,凤华喜上眉梢,顿时好不威风。目光轻蔑地扫了眼站在角落的神色淡漠的凤萱,轻哼了一声继续满含笑意地听着他人的赞美。
随着一声尖利的“皇上驾到”,南陵皇凤逸携身后的太子凤珈含笑步入殿内。看到站在角落的凤萱,凤珈勾起了一抹笑意,但脑海中突然想起的父皇寿宴前的“告诫”便立刻收回笑意,冷着一张脸,不再看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殿内众人立刻跪地行礼。
“父皇,你可来了,吉时都快到了呢”凤华见凤逸前来,便立刻拉着他的手臂,亲昵的撒娇道。宠溺地拂了拂凤华的头发,对一殿众人回应道“都起来吧,今日即是公主的笄礼吉日,就不必那么拘束了”。满目春风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殿内一角的凤萱身上。嘴角依旧挂着笑意,但神色却混沌不明。
“莲红,你怎么站在那里,今日既许你同公主一同行礼,还不快过来”。无视凤华瞬间不悦的眼神和紧拉了下他的手臂。而听闻皇帝此话的一众不禁咋舌,窃窃私语,此次公主及笄,连同岁的皇亲贵胄中的小姐都未恩准同礼,这宫女到底是何来历,竟受如此大的恩惠。而凤珈也不禁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凤萱。
凤逸含笑朝着凤萱示意招她过来。并异常难得好心情地对着一众不解的众人说道“朕听闻这是陪同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宫女,又得公主赏识信任,既同公主年纪相仿,便也允其同公主一起行礼罢,凤华如此你可满意”。
狠狠地看了眼淡漠地走过来的凤萱,而后转头含笑乖巧地扫过众人,最后拉着凤逸的手臂道“多谢父皇,女儿甚是喜欢莲红,早还在想该如何奖励她呢,如此,甚好”。语毕,更得殿中众位皇亲赞誉,公主真如外传一般端庄善良。
“皇上,吉时已到,公主该行礼了”一边的老公公向皇上示意道。
“如此,那便开始吧”。语毕,及笄典礼正式开始。一行人随皇帝公主来到早以布置安排好的东阁内。
一位宫中资深的老嬷嬷走到公主面前,福了一礼道“公主,请随老奴前来”待起身看到身后的凤萱时,也面容无动地对她说道“你便是莲红姑娘吧,也请随老奴这边来”。凤萱听闻微微点头表示问礼,便已然无言地静静跟在凤华身后,来到东阁内室做准备。
凤萱虽本是公主的身份,但得恩准跟公主一同行笄礼,但她这个被抹杀的公主,当然同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公主所行规制当然有所不同,凤萱看着东阁内放着的服饰,不禁讽刺一笑。默然地随身后服侍笄礼的嬷嬷宫女们鼓弄着。准备好的一行人终是来到正殿中,
“今选吉日,元服始加。弃而幼志,顺而成德。修德益寿,祥瑞永嘉。”随着老嬷嬷们口中念念有声的祝词和手中梳发的动作,让凤萱不禁感慨自己便以这样的方式成人,只是不知前路漫漫,又将如何。正待身后嬷嬷祝词念完,青丝梳罢,要挽起发髻插簪之时,突然在宫中飞入的花瓣,让嬷嬷手中一顿。包括殿中一众再次不解地窃窃私语,皇帝眉头皱起,冷冷地看向一旁负责准备的礼司,而负责的太监更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殿中的飞花,吓得不知所措。
听到脚步声,凤萱回身看着殿门口,迎飞花中,三个身着粉色广绣纱衣的女子出现在殿中,为首的女子,迎着凤萱探究的目光却含笑回应,转而看向凤逸,轻轻俯身福了一礼道“入梦山庄铃星,代主人携贺礼前来,礼恭贺凤华公主和莲红姑娘及笄之喜”。
一语置地,殿中如惊雷四起。比起皇上准许一个小宫女跟公主一同及笄的口谕,这个如梦幻宝境般神秘的入梦山庄侍女的出现,且竟还是以这样突如其来的方式出现,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而且,除了恭贺凤华公主,竟然,又有那个莲红。
无视皇上一众的猜疑,以及凤华投来的愤恨的怒意,凤萱定定地看着也正探寻般含笑看着自己的铃星,心中默念这个只是听闻,却从未实际见过的地方。
“入…梦…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