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行了。”说到这儿,男人低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怕被人认出来,我也不想戴这个,别扭死了。”
顾笙歪着头看他,“你怕被谁认出来?”
男人伸手摘了面具,“当然是怕被那些四处抓我的人认出来。”
他说话的神态倒是挺认真,完全没留意到,身边的顾笙已经彻底石化掉了。
居然是司徒夜,居然真的是司徒夜!
那一瞬,顾笙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惊雷给劈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而当她回过神来的一瞬,第一次冒出来的不是恐惧,而是惊奇,司徒夜居然做这么奇怪的事情,而且看他的神态言行,居然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有人抓他,是谁在抓他?!谁敢光天化日下抓他司徒夜?
顾笙正被千百个一起涌来的疑惑围困,司徒夜却突然伸手抓过她搂住就亲。
顾笙身上有很多伤,被他这么突然地搂过去,做这么奇怪的事情,惊诧害怕恼怒各种情绪一拥而上,可悲的是,她无法挣扎。
因为她连抬一下胳膊都觉得痛!
司徒夜的目光却并没在顾笙身上,而是微微斜着眼,看向不远处的门口,亲过一下之后,他稍微放松顾笙,然后压低声音道,“嘘……,别出声,抓我的人就在门口。拜托,你就当做好事帮个忙好了。”
他搂着她,不让她动,两人姿态亲密,就像一对陷入热恋的情侣。而从拱门那个方位看过来,他们就像扔在热烈亲吻。
那边穿着便服的男人,果然只望了望,就转身走开了。
顾笙已经被他的言行弄得完全摸不着头脑,等人走了,她才抬头望着司徒夜,眼底都是怀疑。
可不管怎么看,那五官那轮廓,都是如假包换的司徒夜。
“我脸上画了胡子?”司徒夜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那个,你没事吧?”她试探地问,“你是又在耍花招,还是这里出了问题?”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司徒夜拧眉,“我耍什么花招,而且,你说我脑子有问题是什么意思?可是我脑子好得很。”
顾笙咽了口唾沫,因为没感到以往的威压,而稍微放松了一点,“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易!”说到这个,他自己先表现出疑惑神情,“奇怪,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
他拧眉深思的样子,终于让他有了些平日那种深沉莫测的气质,但这样的司徒夜却让顾笙打心底惧怕,所以,她本能的缩了缩。
哪知,司徒夜忽然绽开个大大的笑脸,“算了,没人叫也无所谓。要不,以后你这么叫我好了,小易也行。总感觉自己特别怀念别人这么喊我的感觉。”
顾笙再次惊讶难掩,愣愣的看着司徒夜,原来,这个男人也可以笑得这么开朗,笑得这么没心没肺。只是,这样的他,到底是演戏还是真心。
他的多变,她早已经见识过。如果,这又是一个阴谋,一个陷阱,那么,这个男人,注定可以把所有人都玩弄掌心。因为,没有哪个人可以在演戏的时候,像他一样让你看不到丝毫虚伪做作。
“你怎么了,第一次见面,我就让你这么称呼我,是不是有些奇怪?”
难得,司徒夜居然也会脸红,会觉得尴尬,会不好意思,“如果你觉得为难,就叫我易吧。”
“你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样?”不可以被他迷惑,绝不可以。这种狡猾多变的人,也许会在下一刻变成魔鬼!
当他本性毕露的时候,会把人吃的连渣滓都不剩!
什么司徒易,什么小易,什么怀念……一定都是编出来骗人的!一个杀人如麻的恶人,一个站在权力巅峰,把别人踩在脚下的男人,真的懂得什么叫怀念么?这种早被杀戮埋没了人性的人,是根本不会有情的吧?无情的人怎么会怀念?!所以,他在这儿陪孩子玩耍,还说什么有人抓他,肯定都是骗人的,这背后,一定又隐藏着更大更深的陷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顾笙快刀斩乱麻,把自己的思绪从混乱中解脱出来,认定了司徒夜此时就是再装蒜,在演戏,想把她推入另一个阴谋,拉入另一个陷阱!
“告诉我,我爸爸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司徒夜,你这个人渣,到底想干什么?!”顾笙突然奋力推开他,忍痛爬了起来。与他怒目相对。
司徒夜愣住,呆呆地抬头望着顾笙,似乎不明白,刚刚还温柔和善的小女人,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这样愤怒地仇视着他。
“你别在装了,这样真的很好玩儿么?司徒夜,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想过最平凡的日子,我玩不起。我是很无能,你逼死了我妈,我没能力报仇,也没本事没志向恨你,所以,算我求你了,放了我爸爸,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好不好?我不管上一代有什么恩怨,都不该继承到我们这一代,我们都是无辜的不是么?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放过我?!”
司徒夜说过,最讨厌看见女人哭,可是,此时此刻,顾笙再也忍不住,在他和一群孩子面前哭得一塌糊涂。
司徒夜震住,神情更加呆滞,仿佛不明白顾笙在说什么,又似乎有那么点儿明白,可是,他没法做出该有的反应。他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这个明明陌生却又感觉很熟悉的女人。
这一刻,他的心仿佛撕成了两半,一半朦胧的恨着又爱着,另一半则怜悯又无措。
到底是怎么了呢?
“你爸爸,怎么了?”他终于开口,迟疑地犹豫地问出来,“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每次都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很久。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很多人和事情都变了。”
顾笙被他的话惊住,连哭也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