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因为苏可的原因打架,第一次我伤了别人,第二次别人伤了阿单,我始终都是个幸运儿,能够全身而退。
然而这却让我想起上高中的时候因为女孩而被人打的事来,那年我高一,同桌是校园里比较出名的校花,后来我们在一起,偷偷摸摸地在录象厅包间里学接吻,泡在音乐茶座里说那些初恋说不完的话。
后来,放学后我被一帮人赌在回家的路上,打了个头破血流,清晰地记得那只脚踩在脸上的感觉,我害怕得混身发抖,筛糠着给那个学校里的混子跪下,就好象今天那个小男孩,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一样,这世界上,没理由善良的人总能赢。
最终我还是跟她分了手,两个星期后,我看到她投入那个“大哥”的怀抱,于是改变了生活习惯,学画画的我考上了体院,选择了技击专业。
男人间因为女人的竞争是永无休止的,无论是年轻的时候比拳头还是成熟后比金钱权利,女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强者,这是本能。
问题在于,跟敌人的竞争容易分出输赢,跟兄弟的竞争呢?我还是无法完整的,弄清输和赢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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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颜!”苏可推开门,一眼看到我,泪就掉下来。
我冲她扮了个鬼脸,笑着说我没事,“挂彩的是这位英雄。”我指了指正趴在床上哎哟哎哟地鬼叫的阿单。
“你……你们,吓死我了。刚刚给你们宿舍打电话,你们宿舍的人说你们两个在医院,被砍伤了,我翻墙跳出来的……”苏可越说越委屈,坐在椅子上就吧嗒吧嗒直掉泪。
“你不是誓要与我等划清界限嘛!还怎么这么关心我们哥们儿?”我哈哈笑着。
“就是……”阿单一看苏可掉泪,挣扎着想爬起来,疼得呲牙咧嘴的。
“很严重么?”苏可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阿单背上盖着的一块巨大的纱布。
“没事……皮外伤而已。”阿单哼哼冷笑着,脸上的汗却不停地往下滴。
“哦……”苏可伸出食指,轻轻在伤口上戳了几下,“是伤在这里吗?”
“啊——!”阿单疼得大叫起来,“轻点,你打算谋杀啊?”
“好象真的很疼似的……”苏可一脸无辜地笑了,阿单依旧呲牙咧嘴地陪着笑,笑得比哭都难看。
那个晚上我们三个在医院的吊瓶室里呆了一夜,有说有笑地度过了无比美好的一晚,阿单趴在床边上给我和苏可猜谜语,我给他们讲了几个荤笑话,阿单笑得捶床板,苏可瞪大了眼睛一直问:为什么?为什么?什么意思?于是我们俩就笑得更欢。
现在回忆起来那真是最美好的一晚,没人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也没人去想将来应该是什么样,享受此刻的人生,才是最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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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重修旧好,无论是那盘棋之后我跟苏可的尴尬,还是唱歌事件之后苏可跟阿单之间的尴尬,都在阿单背后的伤口渐渐愈合的过程中同时消失,我们又经常一起上课,苏可坐在我们前面,课间笑闹,课后一起去食堂打饭。
为了给他们创造更多的机会,我还是少出现的好,于是我又回到自己的小屋去住,每天自己给自己做饭吃,能逃的课都尽量不去上,也尽量少出现在他们两个面前。
我以为,相处会加深他们的感情,当苏可了解阿单之后,也会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上阿单,也会像我喜欢阿单一样喜欢他这个单纯的大孩子。
但事实上我想错了,一个女孩子越年轻,喜欢一个人就越不容易改变。
我进退两难……
※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当我迷糊地醒来的时候开心来了,她并没有叫醒我,只是兀自泡了一杯咖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走进客厅,看到在沙发上盘着腿儿的开心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你怎么进来的?”
“你总把备用钥匙放在门框最上面,跟你一起长大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还怎么混?”开心把拖鞋甩得东一只西一只的,然后把光着的脚丫子蹬在茶几上。
“哦……最近没有忘带过钥匙,我自己都快忘记了。我说你呀,怎么我的好咖啡每次藏到哪都能被你发现呢?”我不解地挠挠头,点上根烟坐在她对面。
“你个笨猪每次都放在厨房最里边的抽屉里,我有什么办法不发现呢?”开心盯着电视,并没有回过头来看我。
“麻烦你把裤子穿上,我怎么说也是个女生,虽说跟你有过点儿肌肤之亲你也得尊重我点行不行?更何况……”过了一会儿,开心转过头来。
“你以为你这样很性感吗?”
“没有没有,在您的面前说自己性感那可是关公面前耍菜刀……”我笑着回去拿裤子,然后走进卫生间洗澡。
“开心,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一边放水一边大声冲她喊话。
“一准儿是感情烦恼。”开心一张嘴,就说中我的心事,从小就是如此,我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在她面前隐瞒的,好象永远****地被她解剖了一样。
“我喜欢上一个我不能喜欢的女孩……”我躺进浴缸里,舒服地享受着热水的包围。
“不会说的是我吧?”开心哈哈笑起来,可能是在看动画片。
“不是的……”我把毛巾盖在脸上,继续跟她讲话。“是我一个好朋友也喜欢的女孩儿。而且,她也喜欢我。”
“那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因为男人之间那白痴的义气?这是对她的侮辱你知道吗?”开心端着咖啡出现在卫生间的门口,一副审视我的眼神。
“这可不像你辛颜的风格哦,雁过拔毛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如果你们真的是同时认识她的,那么她没做你的女朋友这一点真的让我都想不通了。”
“这跟我以往的原则是没关系的,何况也不可能所有的女生都喜欢我这个类型不是?”我拉过一条毛巾盖住自己的主要部位免得开心看到。
“说的也是,打小我就没看出来你哪有魅力,真不知道那些个女生的长眼睛是不是吃面条用的。”开心盯着我端详了老半天,一边喝咖啡一边溜达出去。“你脱光了不也是这个样子吗?不比谁多一根毛!”
“喂!你就是不喜欢也不能践踏我的魅力以增加自己的魅力值吧?典型把自己的美丽建立在别人的丑陋之上不是?”我把满身的肥皂泡冲掉,擦干身子走出来,在柜子里翻内裤穿。
“何况是阿单先喜欢上人家的,我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又有朋友妻不可欺的古训名言如警钟在耳,岂可坐怀胡乱?”
“打住吧你,朋友的老婆舍不得碰你就舍得拿我这青梅竹马的女同胞来垫床板儿……”开心不满地嘟囔着。
“因为你比较胖嘛!垫在下面软乎……”我套上衣服呵呵地笑着走过去亲了她一下,把开心手里的咖啡拿过来喝。
“少放屁,本姑娘这叫胖的话梁咏琪都可以称做是肥了,我可是有名的魔鬼身材。”
“哈哈,魔鬼要都是你这身材阎罗王早自杀死几回了……”
“找吵架不是?你要是心疼我喝一点咖啡你就直说,犯不着人身攻击我吧?”开心抓起另一个杯子做出要扔过来的样子。
“开玩笑的啦,你真的一点都不胖。”我连连告饶。
“这还差不多。”开心满意地继续看着电视里的《蜡笔小新》,忽然又冒出一句话来。
“过几天我就要走了,回广州。”
“这么急?放暑假了?”我一惊。
“还有几门儿学科没考,考过了我就该毕业了。”
“那你什么时候还回来啊?”
“要是在那边找到工作就不回来了,这边已经没剩下什么了,除了你。”
“也是……”
“如果……”开心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会跟我结婚的话,我也许会考虑一下回来工作。”
“我爸爸妈妈也都很喜欢你。”开心又补充了一句。
“那好吧,反正我也那么喜欢你,我们结婚好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然后换上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并迅速的单膝跪在沙发旁边,顺手拿起桌上的易拉罐拉环儿。
开心又盯着我看了半天。
“还是算了吧,当我没说过。你这小子打小就是这副死猪样,谁都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还是省省心找个木头疙瘩的好。省得跟着你一辈子得猜你说的哪句是实话。”
…………
那个晚上开心并没有留下,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潇洒地离开了,她走之后我忽然感觉到屋子里空落了下来,虽然我一直独处却并没有过那样的感觉,我忽然想到如果开心离开这个城市,我的好朋友,就只剩下阿单一个人了。
如果我再失去这个朋友,我将一无所有。
我下定了决心,即使我们两个都得不到苏可,我也不能因为她,失去阿单。
※
晚上开心走后,我拨通了苏可的手机。
“你来吧,我们谈谈。”我对她说。
苏可很快来了,穿着果绿色的长裙,洁白的胳膊露在外面,能嗅到她喷了香水,合着女孩子夏天淡淡的体香从我身边滑过。
“喝……喝点什么?”我忽然找不到话题开头了,之前一番充足的准备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苏可没有回答,低着头跟我说。
“哦?”我呵呵笑了。
“你上次说的对,阿单的确是个很好的男孩。”
“是嘛……”我还是莫名地泛起一点醋意。
“但是,别对我说选择他什么的,我明白你不要我的原因,我不会放弃的!”苏可坚定地看着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的决定是错的。”
“……”我沉默了。
“你也喜欢我对吗?”苏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
“一点呢?”
“一点都不喜欢!”我坚决地咬了咬牙。
“我不相信!”苏可的声音大了些,似乎想穿透什么。
“你来……”我拉她站起来,直接走进我的卧室去,指着那张床对她说,“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每个星期睡在这张床上的女孩都可能不同,我只喜欢她们的身体,不会负责,不会爱上任何人,你明白吗?你应该跟一个好男人在一起,像,阿单那样的,可以一心一意爱你的!”
“我不介意……”苏可呆呆地看着我,“我就是那么喜欢你,哪怕你也一样对我,我不怕!”
她的那双乌黑的瞳人是那么的美丽,闪着无知和勇敢的光芒,好象一盏在夜里给迷途的人点亮的风灯,有一种纯白的希望在隐隐闪烁。我几乎为之动容,但闭上眼就看到阿单背上那条伤口,那个跟苏可同样单纯的孩子,折磨着我的决定。
“那好!”我一屁股坐在床边,微笑看着她,“脱衣服!”
苏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似乎无法相信我还当真了,真的会像对待那些女孩一样对待她。
但是片刻之后,她安静地开始拉开裙子的拉链,裙子就无力地垂落在地板上,苏可穿着白色的棉质内裤,皮肤干爽透明。
她默默地爬到床上,静静地躺下,闭上眼,身体崩得很紧,僵硬地躺在那里。
我就在床边坐着,咬着嘴角,不敢回头去看她,恐怕只是看上一眼,我都会陷进去,会留她在我的世界里。
我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整个卧室里都浮起了一层淡淡的云雾,大概有十分钟后,我听到身后拉链再次拉响的声音,苏可把裙子重新穿上,然后跪在床上,从背后把我抱住,额头抵在我肩膀上,无声地哭了……泪水很快湿了我的衣服,滚烫的泪水,烫得我生疼不堪。
“我终于相信,你是真的不喜欢我。”苏可穿上凉鞋,然后拉开门,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