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猜到此事必有内幕,却不曾想博弈的如此激烈。而她也低估了袭姨娘的手段。
如今袭姨娘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不管萧夫人是否将孩子抱走,也丝毫无法动摇袭姨娘在候府的地位了。
毕竟是长子的亲娘,老夫人老侯爷也不是那等食言而肥的人,平妻的请封只怕已经摆在了夜天煜的案头。
倒是莲姨娘今后的境况会如何,温怜馨十分好奇。
她如今虽已入宫为妃,但跟娘家永安候府却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所以对于府中之事,她必须时刻关注,若有何变故,也好早做打算,免得被人抓了把柄,反倒麻烦。
“娘娘,外头传来消息,陛下昨晚命人将军营布置了一番,直接在城外主持了长公主和陈将军的大婚。今日一大早,大军开拔,长公主跟着陈将军离开了。”
青黛进殿,手里捧着件烟灰色的夏裙,一边将裙子铺在炕上,一边将外头的汇报给温怜馨听。
早有心理准备的她并未太过惊讶,只略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鼻尖突然传来一股怪异的刺鼻气味,温怜馨皱着眉头拿帕子掩了掩鼻子。浓烈的熏香中透着淡淡的霉味,想必是放置太久的旧料子又裁了新衣,想拿熏香压下那霉味。
“哪儿来的?”
温怜馨嫌恶的歪着身子躲了躲,不悦的看向青黛。
“回娘娘,内务府发的夏衣,说是我们景阳宫的份例。这件是奴婢的,赤玉几人的都在她们屋里,二三等宫女太监的,连熏香都未曾用,那气味,简直是要命。奴婢问过其他宫里的,都是还好的,独咱们这分的是陈年的霉布制的。”
温怜馨扬了扬眉:“呵,这皇后又玩得哪一出?”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皇上驾到!”
郭公公的声音在景阳宫门口响起。
温怜馨挥挥手,青黛赶紧把衣服收起,拿到了偏殿。
夜天煜一身明黄色的朝服,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朕刚听你提起皇后,可是有什么事?”
温怜馨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不过和青黛闲聊几句,前几日皇后娘娘下了帖子,邀众姐妹明日去御花园赏画,我让青黛寻件好衣裳赴约。”
夜天煜扬了扬唇角,端起青黛奉上桌的茶闻了闻。
“咦,今日怎么换这毛尖了,你不是爱喝雀舌吗?”
说罢他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温怜馨透过水雾看向他低垂的眼帘,心尖似被他浓密的睫毛搔了一下。
“这是昨个府里来人捎的,说是老夫人特地留给我的,所以便让人拿出来尝尝,喝着觉得还不错。”
温怜馨也端起茶盏喝了几口,掩饰脸上的滚烫。
放下茶盏,夜天煜朝着左右嗅了嗅,随即皱眉问道:“咦,怎么有股子怪味?”
温怜馨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尽数喷出,她忙用帕子捂着嘴,急急咽下,呛得人猛咳起来。
青黛急忙上前准备替她拍背,却不想夜天煜猛的窜了过来,将青黛档了回去。
他脸上带着些许无奈与宠溺,一边轻轻拍抚她的背,一边责怪道。
“你看你,怎的喝个茶也能呛着,跟个孩童似的……”
温怜馨转头瞪了他一眼,只是这眼力显然差了些,在夜天煜看来,似是给他抛了个媚眼。
缓过劲来,温怜馨拍开他的手臂:“你倒是鼻子灵验,方才不过在那放了件衣裳,就被你给闻出来了,莫非上一世属狗不成?”
夜天煜也不恼,将她的手一把握住,放在掌心里揉捏。
“怎的,在清理库房?”
他随意的问,她也没认真答。
“嗯。”
两人的心思都被彼此包裹的手夺去了注意力。
殿中沉默下来,静得仿佛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
“咱们和好吧!”
许久,温怜馨低如蚊蝇的声音打破宁静。
握着她的手搓揉的修长大手一顿,随即她的耳畔,传来一股湿热的气息。
“不闹了?”
她打了个激灵侧头躲了躲。
“闹什么?我哪有闹?”
她心虚辩解,但显然毫无说服力。
夜天煜将她一把楼住,将头搁在她的左肩窝处。
“那今晚你可要好好补偿补偿我……”
边说,还便在她脸颊吻了一下。
感受着鼻息间他独有的味道,和脸颊传来的软软的,滚烫的触感,温怜馨咬了咬唇,努力控制自己,不让以内的阴火沸腾。
见她害羞的模样,夜天煜低笑出声。
温怜馨羞愤推他:“青天白日的,快放开我!”
夜天煜也不再逗她,怕她一恼,晚上可就占不到好处了。
“莫恼莫恼,咱俩好好说回话,可好?”
温怜馨瞪了他一眼:“是谁不好好说话了?一来就不规矩。”
夜天煜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对你,我可规矩不起来,只恨不得将你揉进骨子里,偏你是个狠心的。”
她被他没脸没皮的无赖样子臊得脸颊绯红。
“你……你……若再这般无赖,你叫人赶你走的!”
夜天煜被她逗乐,哈哈大笑起来。
温怜馨回头想了想,自己也噗嗤笑了出来。
半晌两人停了笑,夜天煜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不逗你了,这是阿姐托我给你捎的信,说是走的匆忙,也未曾同你道别,只得修书一封,将想要说的写下,等她到了西北安顿下来,再与你联系。”
温怜馨急急抢过信打开,细细看了起来。
“馨馨:
容我说声抱歉,未能邀请你参加我的大婚,也未能与你惜别,你莫恼我。上次回凉霄,原以为要待许久,却不曾想只几月,便又要离开。似乎我与它之间,缘分太浅。好在认识了你与婷婷,却是人生一大幸事。如今她有夫君疼爱,马上又会喜添子女,可谓春风得意,所以我并不替她担忧。倒是你,让我有些放心不下,你虽是个稳妥性子,但只身一人在那宫墙之中,难免孤立无援。天煜又忙于国事,恐难护你周全。若你遇到麻烦,可去求求皇祖母,或到长公主府寻太妃商议。太极殿的张公公以前是我母妃的人,对我也颇多照顾,哟是有急事寻天煜,可找他帮忙。
此去不知归期,望馨馨好生珍重,将来若回去,咱们三人再好好畅饮一番!
天雅留笔。”
看完一遍,温怜馨又看一遍,一想到若自己修炼得快,只怕二人再无见面之日,心中一阵酸楚,眼眶泛起红来。
一旁的夜天煜见状,蹙起眉头。
“怎的哭起来了?阿姐此去若快的话,不过一年半载便可回来。”
温怜馨用帕子按了按湿润的眼角。
“哪有这么容易,一来一回便要一年半载,加上行军安营,若是与北蛮对上……”
想到这里,心中又涌起强烈的担忧。
夜天煜拿过她手里的帕子,替她擦泪。
“不必担忧,我派了四百铁骑护卫,定能保她平安无虞。”
温怜馨一喜,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真的?那便好,也不知北地民风如何,天气如何,她住不住的惯……”
夜天煜好笑的拍拍她的头。
“瞎操心,阿姐在外游历数年,也曾去过西北,定然心中有数,你呀,直管将自己照顾好,也省得她挂心。”
她脸上一僵,这才想起夜天雅曾外出游历的事来。
“我这不是担心嘛……”
她低头嘟囔,嘴巴撅得老高,看上去好生委屈。
夜天煜却眼神似火的盯着她的唇看。
察觉异样的温怜馨抬头,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咬牙伸手拧他的胳膊。
“怎的就每个正行?折子可都批阅完了?”
夜天煜听她言下之意是赶人,也只得收了心思,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朕先回御书房了,你若有信回阿姐,便让宫人送到郭公公那,我会让他寻最快的鸽子,替你送出去。”
温怜馨乖巧点头,心里甜丝丝的。
送走夜天煜,温怜馨坐在炕上,傻兮兮的捂嘴偷笑,时不时还捂捂滚烫的脸颊。
青黛进殿收拾茶盏的时候,便看到了她那副古怪模样。
正欲开口询问,门外响起了小太监打招呼的声音。青黛又转头去看,却见赤玉神色凝重的抱着包袱进了殿。
“娘娘,赤玉回来了。”
青黛走到温怜馨跟前禀报。
温怜馨一愣,转头去看,便见赤玉跪地磕头。
“咦,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