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不懂事的人
夜半，月悬高空。
再热闹的桑阳城在此时也显得安静许多了，桑阳城近年来一直和平，百姓们早起晚睡，忙忙碌碌一天，到晚上也睡得安稳。
可是，有些人，晚上可睡不安稳了。
君红羽和沐雪两人已经站在了夜影堂低谷山洞外。
第二次来了，沐雪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山洞内，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是漆黑一片。
君红羽站在山洞外，笑道：“想不到飘渺无痕那家伙已经先冲进去了。”
沐雪看着君红羽满脸笑意，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心里好奇，便问道：“哥哥，难道飘渺无痕之前来过此地吗？我们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欢聚阁。”
君红羽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有些幸灾乐祸，他轻抚纸扇道：“他就是找不到才好呢！”
沐雪失声笑道：“你这个做朋友的可真是坏透了呢！”
君红羽乐道：“嘿嘿，看来今晚那秦天是睡不着了，安插了十年的机关暗器估计是要毁于一旦了。”
欢聚阁内，石壁两边的裂缝渐渐扩大，顶上不断有碎石砸下。秦天早已经被惊醒，而此刻，他更是忍无可忍，勃然大怒，左掌一击，将欢聚阁大门打个粉碎。
人已经冲出了屋子，原来不只是阁内震动，连门外走道中也震动得厉害。堂众们纷纷骚动起来，有不少堂众更是因此落荒而逃，夜影堂创立至今，还从来没有遭受过如今严重的危机。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公然挑战。
要知道，一个派系要消灭另一派，那么她们自身实力也会损耗不少。若有那个派系先发制人，那么其他五派便可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可该死的就是那君红羽等人怎么偏偏就这么不懂事呢？
秦天随手抓住一个落荒堂众，此时他一掌就能拍死这个亡命之徒，可是他迟迟还未拍下去，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发现他一只手拎起那亡徒后，再没有另一只手可以去拍死他了。
转念一想，更是怒火攻心。他咬紧牙关，恶狠狠地喝道：“君红羽，你这个挨千刀的，我秦天与你势不两立。”
那被他拎起的堂众吓得双腿发软，人在空中，裤子却已经湿了，他啰啰嗦嗦地道：“副，堂，堂主，来的人不是君红羽，是飘渺无痕，他，他打碎了金刚地牢。”
秦天气得脸色发青，一手将他举起就要往地上摔。
突然他神色一变，焦急道：“我问你，堂主呢？秦傲那老家伙呢？”
那堂众吓得要死，却不敢不答：“堂主走了，他说要副堂主你……”
“老家伙，要怎么样？说。”秦天一只手将那堂众按在墙壁上，这一撞，不知用了几层力，那堂众口角渗出鲜血，已是奄奄一息。
堂众表情扭曲，脸上毫无血色，白得吓人，却咽气道：“要，要你守住这夜影堂。他还说，这是上，上……头的。”
“砰！砰！”
两声巨响，那堂众已经被打得陷入了石墙中。
秦天收起左手，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似哭似笑，似笑非笑，半响，他咆哮着，呐喊着，像是一只疯狂的野狗冲着山洞走道大叫：“啊！啊哈哈，啊哈哈。老东西，控偶术是吧！到底谁才是谁的玩偶。”
……
轰隆，轰隆。
山洞中漆黑一片，地面也剧烈震动，君红羽牵着沐雪走在山洞走道中。君红羽已经熟记了山洞中的路了，一路走来，轻车熟路地，倒也安全无比。
第一个分叉洞口走最左边的那个山洞，右边两个山洞中有毒雾和喷火龙头。第二个分叉路口处直走，第三个……
那么多分叉路口，要记住本来就不容易，就像万毒门以毒闻名，而夜影堂也以暗杀闻名，自然少不了一些黑暗中杀人的利器。
君红羽不仅记住了每一条道路，还能在黑暗中辨认出来。这与他惊人的记忆力是分不开的，就像是七年前他在那口古井中记下文字一样。
任何人修武道都没有捷径，脚踏实地，一步步领会，在实战中提升自己。可是总有前人留下的经验可以助于修行，君红羽就是在那口古井下看见前人留下的“运气”方法，借助这种修炼方式，他发现自己比别人更快地达到幻阶水平，也是倘若无阻地达到了玄阶。
漆黑的山洞中时不时还传来人类的惨叫声，声音凄婉尖利，令人毛骨悚然，光是听声音就可以想象那人死得有多么惨。
君红羽牵着沐雪，一路上，他都在说话，一来可以根据回音辨别方向，二来他说话，可以让沐雪更加安心。
“听到这些声音，我倒是想起了万毒门来。”君红羽打趣着。
沐雪小声问道：“万毒门？你怎么突然想起了万毒门中的事了。”
君红羽道：“你说有趣不有趣，万毒门的菜有毒，夜影堂的过道有机关暗器。”
沐雪愣了愣，问道：“有趣？我不觉得呀！万毒门的菜有毒，那是为了锻炼门中弟子辨别毒物的能力，至于夜影堂有暗器，那就更好说了，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这些人偷偷溜进来。”
君红羽笑了，他这一笑倒是缓和了不少黑暗恐怖气氛，也掩盖了那些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君红羽道：“万毒门中的毒差点毒死了公主，却没毒死我这不速之客。夜影堂中的暗器没有杀死我这大混蛋，倒是杀死了那些落荒而逃的堂众。”
“噗嗤”一声，沐雪终于笑了。
君红羽继续道：“我从来不相信天命之说，可现在我都怀疑上天是不是对我太好了。哈哈。”
沐雪也笑了，她喜欢他笑的样子，即使黑得看不见人，也喜欢听到他笑的声音。
可是她不会知道，上天从来都没有对他好过，上天让他失去了一切。
而现在，是他自己，他自己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他又怎么会相信上天呢？
又怎么会屈服于上天呢？
君红羽和沐雪两人快步走着，不知不觉又有了光亮，有火的地方就有光，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他们的希望就在前方，前方那一堆碎石后。碎石后面便是欢聚阁了。
秦天负手而立，站在欢聚阁内。
此时的秦天看起来淡然自若，他似乎已经发觉门口已经站着两个人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意味深长地问道：“君红羽，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找流芯了吗？”
君红羽道：“没错，我是在找她。”
秦天道：“哦？那你可找到了她，拿回还魂丹了吗？”
君红羽笑了，直到这个时候还能那么镇定的人，直到这个时候还能把谎话说得那么圆的人这世上又有几个。
突然，一股血腥之气飘入欢聚堂中，君红羽动容，沐雪更是嗅到一股强烈的杀气，恍如修罗降临人世，一股傲气更是直直填满了整个欢聚阁中。
秦天身体不禁抽搐了一阵，缓缓转过身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飘渺无痕，这是他第一眼见飘渺无痕，此人身上的蓝色布衣已经沾满了鲜血，头发依旧那般束着。他散发出那压迫人心的杀气大多都来源于那一柄剑，四尺长的剑，剑被鲜血染红，发出红青色光芒。
而最令人心生畏惧的不是那些司空见惯的鲜血，却是他胸前那一道斜“一”字型的刀疤。
飘渺无痕面色冷傲，如同恶鬼一般。君红羽却笑得那般自然，这笑意，便是说他傻笑也不为过。秦天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成为朋友。
他面色一苦，那种仇恨怨气再也压抑不住，瞬间倾泻而出。
他冲着君红羽吼道：“君红羽，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五次地和我作对。”
君红羽满脸笑意，他笑道：“没有的事，我只不过是拿回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都交出来，我保证现在就滚出这欢聚阁。对了，滚之前，我还会帮你修缮修缮这欢聚阁。”
这看似充满善意的话语听在耳中，真是无尽的嘲讽。
秦天拳头握得咯咯发响，气得眼睛都绿了。他喜欢看见别人害怕他的样子，他喜欢看见别人生气的样子，那会给他一种愉悦的胜利感。
可是君红羽却不同，他在笑，他总是在笑，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激怒他一般。
秦天压抑不住怒火，气急反乐。
“哈哈哈哈，君红羽，你这个人我总算看明白了。”秦天仰天大笑。
君红羽刷的一声，甩开纸扇，笑问道：“哦？这次你又把我看明白了？”
秦天道：“不错，以前我只觉得你无耻，现在我发现，你不仅无耻，还很无能。”
君红羽在听。
秦天道：“无能的人才总是找别人帮你，你说说看，没有飘渺无痕，你有什么用？没有飘渺无痕，你敢杀我吗？没有飘渺无痕在，你只会像条狗一样落荒而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