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赌一把
午后山林。
有风。
轻轻拂过，吹起了少年有些憔悴的面容。
你不会很累吗？什么事都要管，难道不累吗？
他心里从来没有觉得累，也没有半分怨言，只是容颜日益憔悴。原本应该年轻稚嫩地脸显得干扁枯瘦，原本应该单纯灵动的眼睛看起来竟是历尽沧桑。
君红羽没有说话。
老者继续道：“天下苍生，万般轮回，生死天定，又怎么是你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能管得了的？”
君红羽沉默着了，眼睛望向那山间清澈的溪流。
天下苍生也如同这溪水般，轮回不止，源源不断，又何必为了这些事而操碎了心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君红羽摇头道。
老者笑道：“少年人，不知道便不要再想了，想不明白，又何必去想呢？你如今年方十六，很多事情又怎么是你这样一个少年能想得明白的。”
突然，君红羽猛地抬头，正视着老者。
老者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的双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坚定中似乎还有一丝丝疯狂，疯狂中更是泄露着一种桀骜的气息。
君红羽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地道：“我是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我便不会再去想。我只知道臭老头现在迷路了，我就必需送他回家。我只知道天下苍生如今被一个阴谋笼罩着，我便要去揭开这场阴谋。”
这一次，老者沉默了，他仿佛还在这少年的眼中看到了另一只光芒——希望的光芒。
老者转过头，兀自叹息道：“少年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只是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你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
“上天注定，又是上天注定。我从来不相信命由天定，我只相信我手中的这把剑，只相信自己的命运当由自己抉择。”君红羽坚定道。他身边的确带着一把剑，可是他却不会使剑。
突然间，天空中电闪雷鸣。
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细水长流。这一刻，天空已经布满阴云，黑压压的乌云直逼入地面，险些压在这山林之上。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空，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入云。
老者的脸随着闪电的白光，阴明不定。
轰隆，一声巨响。
声音大得可以震碎这个山川，君红羽捂住了耳朵。即使如此，他的耳朵还是嗡嗡鸣响，吓得他手一震，那柄剑也掉落在泥地上。
老者嘴唇微微一动，似在说些什么。
奇怪的是早已耳鸣的君红羽依然能清晰地听到老者的声音。
“君红羽，或许你真的是对的，我不再阻拦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凭你现在的能力，你根本救不了天下苍生，你不过是白白搭上自己的命罢了。”
这声音浑厚有力，一点也不像是刚才老者那苍老的声音，只是此刻看那老者面容，他的嘴唇分明在动。
君红羽依旧捂住双耳。
“君红羽，我给你指引一条道吧！成不成功就看造化了，但是至少能祝你平安度过一生。你顺着山路往西边走，看到一口古井，古井下记载着上古秘籍，有了这秘籍，你足以自保。但是接下来的十年内，你都得隐居于山林之中，不得提前出世，否者你将注定一世都没有女人缘。”
话毕，老者便消失在闪电下，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奇怪的是，天空立即放晴，依旧青山绿水，细水长流。若不是手中的剑掉入泥泞，他还真以为刚才是一场梦呢！
君红羽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反驳道：“切，我才不信呢？什么没有女人缘，这种事谁知道呀！我就算再不济，也比你老头子容易找到女人吧！嘻嘻。”
君红羽想气气老头，没想到一抬头，却发现老头早已不见了。
他自然着急，到处寻找。
待他走远后，老头才从大树后缓缓现身：“孩子，经过几世轮回，你应该没有了那时的傲气了吧！至少你懂得关爱别人了，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这毒咒……”
老头没有再说下去，只得不停地叹息着，最终连余音也渐渐消失在山中。
君红羽想起了老者的话，到现在都觉得有些神秘莫测，就像七年前他试着找那古井，果真找到了。
只是今日，绝对比七年前那日找到古井还要惊，当日的惊喜已然变成了如今的惊吓。
流芯和流玥分别悬在石柱上，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老远，秦天还没说话，君红羽就已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了。
秦天此时已经接近发疯的边缘，他的头发凌乱，唯独一只左手死死地按在石墙上，冲着君红羽咆哮道：“君红羽，你现在想杀我，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要我一死，那石柱中的尖刀便会刺穿他们两人的心脏。”
君红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秦天。
此时以他的速度，的确可以救下一个人，但是救下一个后，另一个一定会死。
“君红羽，你现在只能选一个人，是救流芯还是流玥？”秦天蔑视着他。
君红羽握紧了拳头，右手上的纸扇也涌现出一股强力而锋利的气息。
气氛越来越紧张，君红羽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飘渺无痕动容，向前踏了一步，却没有动手，只要秦天一死，尖刀必定刺出，而到时，两个女人都要死，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细细想来的确如此。夜影堂，欢聚阁，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秦天的傀儡人，而这里的机关都是连环机关，控制机关的位置又不在一处。
秦天一死，傀儡们恢复清醒，可这些按住开关的手，若是一松，那两位公主都会死。
飘渺无痕迟迟没有出手。
沐雪在一旁看得着急，劝道：“哥哥，你们两人一人飞向一边，两人都救下就可以了，快去呀！”
秦天面色一苦，他千算万算，居然没有算到这里同时有两个速度比声音还快的修武者。
这一步棋，难道又是自己输了？
飘渺无痕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道：“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沐雪讶异，欲说些什么，却被君红羽拦下。
秦天大喜过望，乘势逼迫道：“君红羽，你别再磨磨唧唧了，趁我还没改变注意，你赶快选择一个。”
君红羽迟迟没有做选择，他分别看了看流芯和流玥，两人相隔甚远，的确不可能同时救下两人。
流芯和流玥两人偏偏一句话也没有，显然是已经被控制住了。不过就算她们能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反而干扰了他的思绪。
“君红羽，你现在后悔了吧！当初你是怎么逼着我做选择的？当初你是怎么威胁我的？你说说看！”说罢，秦天甩了甩肩膀，那只失去血色的右手在他肩膀上晃荡着，没有一点力量。
君红羽衣服已经湿透了，他不是不紧张的，可是紧张解决不了问题，两条人命在自己手中，不管那人是谁，他都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死在他的面前，此时此刻，他怎么能冷静得了。
“崩”
一声巨响，墙壁两旁再次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似什么机械卡住的声音，又好像铁器碎裂的声响。
君红羽面色一沉，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
突然，他面上的肌肉渐渐松弛了，微笑开始浮现在嘴角。
“秦天，你的机关恐怕已经坏了吧！你觉得呢？”君红羽眼带笑意，紧紧盯着秦天的双眼。
君红羽心里也没有底，料想能从秦天的双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秦天眼光一冷，嘴角也挂起了微笑：“君红羽，不愧是君红羽，直到现在你还想和我赌一把吗？那我就试试看这机关到底坏了没有。”
说罢，秦天左手用力，已经按下机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