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龙看着牧心,突然开口道:“胡先生,你与方敏石素来是交好的。如今伍家遭难,不知道安少爷是否愿意出手相助呀?”
牧心冷笑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葛先生如果想知道安少爷是怎么想的,可以当面去问他呀。”
葛玉龙一脸为难道:“若是能见到安少爷,我又何必来问胡先生呢。”
看着葛玉龙一副进退两难的神情,牧心不禁在心中默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一心只想趋炎附势,不惜牺牲他人的利益来博取高云卿的欢心,到最后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个左右为难的下场。
你既然可以凉薄的对待别人,就别怪别人也如此凉薄的对你了。
牧心刚想开口让他们继续上路,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此地已近郊外,四周除了几座孤零零的房屋之外,几乎都是荒地。疾驰的马蹄声被寒风吹得越发凄厉,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秦凤荃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匹黑马正迎着寒风向城外跑去,马上还坐着一个人,眉眼皆看不清楚,只是隐约能够看出他身着囚服。
鲜春籽“呀”了一声道:“这是个囚犯哪,难不成是越狱了?还是有人劫法场?咱们还是赶紧避一避,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
孙可良道:“看起来不像是劫法场的,若是劫法场,不该只有一个人呀。”
鲜春籽探头望去,只见远方又出现了几个小黑点,便连忙嚷嚷道:“后面还有人哪,咱们还是赶紧避开吧。”
秦凤荃下意识的将牧心护到身后,安慰众人道:“我看并不像是劫法场,而是像犯人越狱。后面的应该是追赶的警察。咱们这么多人,犯人是决计不敢过来招惹我们的,警察的目标是逃犯,自然也不会为难我们。大家不必惊慌,停在这儿别动,等他们过去就是了。”
只见那几个黑点越来越近,果然是追过来的警察。
牧心隐隐约约的听见他们似乎是在喊着“高云岚”的名字,心里不禁一沉——难不成前面这策马奔腾的逃犯会是高云岚么?
她赶紧扭头去看那个几乎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逃犯,实在是认不出来到底是不是他。
倒是鲜春籽嚷起来道:“快看,那个人是高云岚呢!”
孙可良疑道:“离得这么远,你确定吗?”
鲜春籽肯定的点头道:“确实是他,刚看见的时候我就觉得像——你没听见那些警察都在叫他吗?”
孙可良愣了愣神,一拍大腿道:“哎呀!那可糟了!”
一旁的秦在天小声道:“他是害死师父的凶手,可一定不能让他逃了!”
孙可良似乎没有听见秦在天的话,继续说道:“他要是跑了,那恐怕高家更是不肯给赔偿了!这可怎么办呢?”
此话一出,伍家的众徒弟们脸色都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葛玉龙皱眉微怒道:“先别管那么多了,有这么多警察追捕,他高云岚只怕是插翅也逃不了的。还是先送玉娇上路吧。”
虽说因为高家赔偿的问题,葛玉龙在众师弟面前的威信已经大打折扣,可是他毕竟是大师兄,一发话,其余师弟们还是不太敢吱声的。
于是大家又慢慢的起身了,但是气氛变得更加沉闷和郁黯。
秦在天惦记着要把高云岚绳之以法,鲜春籽等人则惦记着白花花的银子,至于方敏石和葛玉龙……牧心倒是真的不知道他俩在想些什么了。
秦凤荃偷偷对牧心耳语道:“这个高云岚真有意思,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趁白天越狱的。假如是晚上越狱,那逃脱的机率可是要大的多呢。这么大的一片荒地,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他能往哪儿逃呢?”
牧心只是简单的“恩”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话。
光凭高云岚的能力资质是不可能从戒备森严的大牢里逃出来的,这肯定是安敏洋一手安排的。
可是他干嘛安排高云岚大白天的逃出来?而且还是跑向这么一大片的荒地,这不是诚心想让他逃不掉么?
安敏洋啊安敏洋,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牧心又偷眼看了看葛玉龙,只见他也是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所有的真相都藏在一层层的窗户纸后面,可是却不能一下子全都捅破,只能耐心的一点一点揭开。
因为还没有出嫁,因此玉娇的坟墓便落在了父亲坟墓旁边,小小的简陋的坟头,一点也看不出这里埋的是个曾经笑靥如花的少女。
这个季节已经没有鲜花了,方敏石便采来一捆松枝堆放在坟头前面。秦凤荃见坟头光秃秃的连个墓碑也没有,忍不住问道:“葛先生,怎么也不替玉娇立块碑,好歹也让人家知道这是她的坟哪。”
葛玉龙叹气道:“知道又有什么用,现在你们或许还记得她,再过五年十年,还有谁记得她是谁了?就算是记得,又有谁还会来给她扫墓上香?立不立的都无所谓了。”
方敏石从篮子里拿出一些时令水果和糕饼点心,用瓷碗装好,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了葛玉娇的坟前。牧心见状,便也上前帮忙,一边用手帕擦着水果,一边低声问道:“伍三十还在你那儿吗?他现在怎么样?”
方敏石没有看她,只是低头答道:“在呢,只是他现在不愿意出来,整天都呆在屋子里面,所以师兄弟们都还不知道他在我那儿呢。”
牧心又问道:“柳方陵说他偷了翡翠佛像,你信吗?”
方敏石苦笑一声答道:“我既不信伍三十偷了佛像,也不信柳方陵会冤枉他——是不是很矛盾?”
牧心小声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要提醒你,你要小心柳方陵。”
方敏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知道,这个伍三十已经提醒过我很多次了。”
“那就好。”
牧心站起身,和秦凤荃一起给玉娇烧了些纸钱,便起身告辞了。
等到他们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秦凤荃饥肠辘辘,便就近找了个小馆子坐下来吃饭,牧心却没有胃口,只点了一碗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就在这时,路上突然有人喊了起来:“喂喂喂,快去看哪,高家的二少爷越狱掉河里淹死啦!”
牧心嘴里的一口粥差点喷出来,秦凤荃站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回头向牧心说道:“高云岚死了?你觉得有可能吗?”
牧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含糊的答道:“可能吧。”
秦凤荃有些愤愤的说道:“这种纵火犯,死了也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