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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晋楚争霸

郑国自郑庄公小霸以来,便在各个大国之间左右徘徊,时而依附于楚国,时而又依靠晋国。晋楚争霸成为春秋中期的主线,郑国便成为晋楚争霸舞台上最重要的配角,也是刀俎之上的鱼肉。郑国国君一直怀念庄公小霸的气象,但是这似乎已经成为遥远的历史。除非有贤臣良将革故鼎新,锻造郑国超强的国力,否则地处大国夹缝之中的郑国永远难以摆脱首鼠两端的尴尬境地。

楚穆王弹压郑国

楚穆王弑父篡位之后,便想建立一番功业。楚国自城濮战败之后,蜗居于江汉之间,拱手将中原霸权让给了晋国。楚穆王梦想着一战定乾坤,取威定霸,取晋国而代之。于是积极筹划入侵中原。

楚穆王听说晋灵公遭弑,赵盾掌理朝政,朝中一片混乱,于是召集众臣商量北伐方略。众臣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于是楚穆王命令斗越椒为大将,贾为副将,率军出征攻打郑国。郑穆公闻知大军压境,便一方面命令公子坚、公子宠和乐耳三人率军布防,抵抗楚军的进犯,一方面派人前往晋国求救。

敌强我弱,公子坚等人高墙深沟,坚守城门,拒不出战,双方对峙数日,战争处于胶着状态。楚国为了胜利而来,自然无法忍受这种对峙状态。贾智慧过人,年少之时便预见子玉必会兵败自杀。此次出征作为斗越椒的参谋,自会有奇招在胸。贾对斗越椒说:“自城濮战败,楚军远离郑国,现在郑国依仗晋国的保护,与楚国对抗。当务之急便是趁晋国援军未到,引诱郑军出战,一举歼灭郑军主力,奠定胜局。”

斗越椒看出贾已是成竹在胸,便说:“必是已经有获胜的良策,我愿洗耳恭听。”贾对斗越椒耳语了一番,斗越椒拍手称绝,于是依计而行。斗越椒吩咐士兵到处寻找粮食,造成楚军后勤补给匮乏的假象。斗越椒嗜酒如命,早已声名远播。斗越椒夜里在中军帐喝酒,酒后谩骂之声穿越黑夜,对面的郑军官兵也听得清晰。

郑军的探子回来报告,楚军粮草匮乏,士兵纷纷出去自寻补给,主帅斗越椒不理军务,终日在中军帐酗酒。公子坚决定主动出击,一举打垮楚军,解除楚军对郑国的威胁。深夜,公子坚等三名将军率军偷袭楚军大营。一路掩杀过去,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中军帐中灯火通明,等公子坚闯入帐中才发现,斗越椒并不在营帐之中,稳坐中间的是一个稻草人。公子坚大呼上当,但是已经为楚军所包围。公子坚等人率军突围,无奈兵力弱小,难以冲出重重包围,三人皆沦为阶下囚。

郑穆公闻讯大惊,晋国的援军迟迟不到,而郑军的主力为楚军消灭,主将沦为俘虏。朝野震动,众臣纷纷劝谏穆公向楚军乞降求和,否则楚军一旦打进来攻城略地,郑国黎民百姓又遭到一次浩劫。

无奈之下,郑穆公只能向楚军纳币求和,重金赎回公子坚等三名将军,斗越椒征得楚穆王的同意,将公子坚等三人释放。赵盾闻知楚军围郑之后,便约请宋、鲁、卫、许四国联合援救郑国,联军未到郑国便听说郑国已经向楚国投降,五国联军自行解散,无功而返。

赵盾会盟郑归晋

楚穆王一雪城濮之战的耻辱,不但使郑国重新归附于楚国,而且还将陈、蔡等小国重新收入囊中,楚国的下一个目标是宋国。面对楚国的强大压力,郑、陈、蔡三国竞相在楚国面前卑躬屈膝,献媚邀宠。

宋国国力今非昔比,数次动乱,国力衰退,周围国家纷纷叛晋附楚,宋国也难以独善其身。在楚国的强大压力之下,宋国不得不委曲求全。楚穆王外出打猎,阵势空前,陈侯为其前队,宋公为右翼,郑伯是左翼,蔡侯殿后。四个国家的爵位都比楚国高,但是都不得不臣服于楚国,楚穆王也过了一把霸主的瘾。

赵盾帮助晋灵公掌理朝政,整饬朝纲,晋国又恢复了当年雄霸天下的气象。秦穆公晚年放弃了东出中原的计划,继任的秦康公也不愿意与东面的晋国大动干戈。于是两国息兵罢战,秦晋边境保持了数十年和平。

秦晋之间罢战言欢,晋国就将注意力放在了东面。晋文公、晋襄公开创的霸业在此时受到损害,中原各国又开始臣服于楚国。郑国这个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的国家成为楚国的附庸,这对晋国的霸业是一个极大的冲击。于是赵盾决定重新恢复晋国在中原各国的声威。适时,楚穆王病死,楚庄王即位,楚国刚立新君,政局不稳,无暇他顾。赵盾趁此机会召集中原各国参加会盟,重振晋国雄风。

鲁文公十三年(前614),鲁文公到晋国朝见,途经卫国和郑国,两国国君趁机与鲁文公举行盟会,表示愿意归附于晋国。鲁文公到达晋国之后,将郑、卫两国的意思转达给赵盾。于是赵盾趁机约请各国在新城(故地今河南商丘西南)举行会盟。鲁、宋、卫、郑、陈、许、曹等国纷纷主动参与新城会盟。赵盾主持此次会盟,标志着卿士开始走上“国际舞台”,宋、郑、陈等国为先前叛晋附楚向晋国道歉不迭。晋国自然原谅这些国家曾经的不忠,蔡国因为久附于楚国而对晋国表示强硬,赵盾命令郤缺率军围攻蔡国,晋军攻入蔡国都城,逼迫蔡侯签订城下之盟。

晋楚两国争霸的天平上,郑国具有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每次晋楚争霸战争,郑国必然首当其冲,在两大国夹缝之中,郑国很难维持一种平衡。无论归附晋国还是楚国,郑国只是为了维持国家的生存,因为小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服从的义务。

弑君篡国的“国际化”

齐懿公公子商人为了篡取君位,不惜重金收买人心。遇到荒年,公子商人便救济穷人,所以公子商人深得民心。等到他弑君篡位之时,百姓并没有反对。宋国的公子鲍看公子商人的办法非常有效,便开始模仿。为了收买人心,公子鲍散尽家私,甚至不惜借债。等宋昭公被弑之后,百姓非但没有反对,反而热烈欢呼。春秋时期,各国互相借鉴治国经验,而阴谋家则互相学习弑君篡位的绝招。

心灰意冷郑叛晋

新城会盟之后,郑国重新归顺晋国,晋国在中原的霸主之位得以巩固。此后,齐、宋两国发生弑君篡位之事,晋国联合各个诸侯国加以干预,但是结果却让郑国大失所望,郑国又开始向往楚国,暗地里又与楚国结盟。郑国的重心又一次靠近楚国。

齐昭公死后,世子舍是个平庸之人,声望不高。公子商人篡位之心久积于心,世子舍登基没多久就为公子商人谋害,公子商人取而代之,即为齐懿公。世子舍的母亲子叔姬是鲁国公主,子叔姬终日以泪洗面,齐懿公非但没有恻隐之心,还将子叔姬囚禁起来。后来子叔姬派人给鲁文公送信,希望出手相救。鲁文公畏惧齐国的势力,不敢出兵,派人到周天子那里告状,周天子派单伯去齐国调停。齐懿公根本不买周天子的面子,将单伯也囚禁起来。

鲁文公无奈之下,派人向晋国求援,赵盾约请宋、卫、蔡、陈、郑、曹、许等国在扈(故地在今河南原武西北)会盟,并且商讨讨伐齐国的事宜。齐懿公害怕晋军大军压境,于是就将单伯释放了。齐国派人向晋军缴纳重金,得到贿赂的晋军班师回朝。晋军退兵之后,齐懿公多次发兵惩罚鲁国,侵犯鲁国的西部边境。鲁文公无奈之下,只能向齐国纳币求和。晋国贪图齐国的贿赂而不惩治弑君者,郑穆公对此大为不满。

两年之后,宋国也发生了弑君篡位事件,襄公夫人派人杀死宋昭公,即宋文公。晋国闻知宋国发生叛乱,命令荀林父率领卫、陈、郑等国军队大张旗鼓杀向宋国。没等大军到达宋国,宋文公便派人携带重金贿赂荀林父。荀林父想接受贿赂,郑穆公反对:“我等是来平乱的,不是为了接受贿赂的。长此以往,各国弑君事件必然经常发生。”荀林父不听郑穆公的劝告,接受宋国的贿赂,便班师回朝。

随后,晋国在扈再度召集诸侯会盟,晋灵公怀疑郑国对晋国还有二心,在盟会上拒不接见郑穆公。郑穆公的大夫郑子家给赵盾写了一封言辞委婉但是态度强硬的信。信中备述郑国对晋国的忠心,更多的是对晋国的控诉:“敝国是小国,但是对待晋国已经竭尽所能了,即便如此晋国还是说,‘你们没有达到我的愿望’,倘若如此,那么敝国只能亡国了,因为无法达到你们的要求。”

晋国不得不向郑国道歉,表面上两国言归于好,但是郑国已经对晋国大失所望,于是重新归附于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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