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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之战

晋楚之战,晋国大败而归,中原小国纷纷投奔到楚国的大旗之下。晋景公为了维系晋国的霸业,便令郤克出使齐国,结果郤克与鲁国的使者季孙行父等人在齐国受辱而归。郤克发誓要讨伐齐国,等到郤克掌理晋国国政,齐晋之间的大战旋即爆发。两军在地对垒,晋军大获全胜,差点活捉齐顷公。这场胜利让晋国走出了之战失败的阴影,重建六军,威震四方。

郤克受辱

当晋楚两国在中原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齐国安享东方大国的地位。鲁国已经失去与齐国对抗的能力,每年都要向齐国进贡。晋国惨遭败绩,晋国忌惮楚国的势力,于是将目光转向东方。

郤克奉晋景公之命前往齐国,以拉拢这个东方大国。郤克正好遇到鲁国上卿季孙行父与卫国上卿孙良夫,二人也是给齐国“送礼”的。于是三人一起拜见齐顷公。朝堂之上,齐顷公倍感好笑,郤克是个独眼龙,季孙行父是个秃子,孙良夫是个跛子。齐顷公是个出了名的孝子,为了博取母亲一笑,齐顷公总是把街头巷尾的笑话讲给母亲萧夫人听。回宫之后,齐顷公见了母亲便大笑起来,母亲问他笑什么,齐顷公说:“躯体残缺之人,并不少见,而今天三位使者居然都是残疾人,而且各有千秋。”

萧夫人不相信,齐顷公便故意让三位使者从萧夫人的居处经过,更可恶的是,齐顷公为了让母亲便于辨认,特意安排了一个跛子、独眼龙和秃子给三人驾车。果不其然,萧夫人看见三位肢体奇怪的使者大笑起来,萧夫人身边的侍女也跟着肆无忌惮地大笑。三位使者才明白过来:被人当猴耍了。

三人回到驿馆,愤懑于胸,三言两语地开始数落齐顷公的不是:“我等三人以使者身份来到齐国,没想到反遭此羞辱,齐侯目中无人,羞辱使者,就是怠慢我等三国。”于是三人决定回国之后发兵伐齐讨回公道。

郤克将副使留在齐国,不辞而别。郤克暗暗下决心: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回国之后,郤克在晋景公面前备陈齐顷公如何羞辱自己,请求晋景公发兵伐齐。晋景公虽然心中不快,但还不至于为此起兵发动战争。郤克见晋景公不愿意出兵,便要求率领家族的兵丁前去讨伐齐国,晋景公再次拒绝,说:“这只是你个人恩怨,怎么可以搅动国家呢?”

晋景公的看法也是有问题的,郤克是以使者身份进入齐国的,代表的是晋国,齐顷公不但没有礼待晋国的使者,反而把他当做笑料,分明是没将晋国放在眼中。也许在齐顷公眼中,晋国与鲁国、卫国等小国没什么差别。齐顷公没有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齐国的臣民意识到,国君将国家大事视同儿戏,齐国的祸患临头。

郤克回国之后虽然没能搬兵伐齐,但是已经郁积于胸,一旦郤克掌握兵权,晋国大军定会东向伐齐。

晋鲁伐齐

齐顷公闻知郤克回国之后极力怂恿晋景公出兵伐齐,于是积极想办法修复与晋国的关系。鲁宣公十七年(前592),晋国与鲁、曹、卫等国在断道(今山西沁县东北,一说在今河南济源西南)会盟,齐顷公派了四位使者参加: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高固知道此次出使凶多吉少,在半道便逃跑了。其余三位继续履行使命。

晋国与各国会盟后,便把三名齐国的使者给拘捕起来。此时苗赍皇出使他国路过此地,回到晋国之后,苗赍皇向晋景公进谏:“晏子等人有何过错?从前各国侍奉我先君时,都孜孜以求,唯恐落伍。而当下,各国君主却都在说晋国君臣不守信用,所以各国背叛晋国。齐国国君害怕在晋国得不到礼遇,所以没有亲自来,而只派了四个使者。齐侯的近臣都阻止道:‘晋国一定会拘捕我们的使者的。’所以高固中途当了逃兵,而其余三人力图修复齐晋两国关系,而今晋国却把这几个人拘押起来,我们晋国的威严何在?道德何在呢?以后还有哪个国家敢与晋国交往呢?”

晋景公就把这三个人给放了。此时又出现一个重大的变故,士会告老,郤克接任中军主帅之职。郤克上任之后便力主晋景公出兵伐齐,于是晋国与卫国联军到达齐国边境,齐顷公不得不出来与两国谈和,并将公子疆作为晋国的人质。晋军才撤退。

齐国被晋国要挟之后,便把气撒到鲁国头上,因为鲁国蠢蠢欲动,希望借助晋国的力量摆脱齐国的压迫。成公二年(前589),齐顷公率领大军进攻鲁国的西南边境。鲁军哪是齐国的对手啊,没过多久,鲁国的龙邑(故地在今山东泰安东南)与巢丘(故地在今山东泰安境内)相继陷落。卫国闻知齐国倾巢进攻鲁国,上卿孙良夫率领卫军偷袭齐国的后方。齐顷公闻讯便回师救援,卫军不敌齐军,败下阵来,齐军一路追杀,一直追到卫国境内,孙良夫派人到晋国求援。卫国的仲叔于奚率军在新筑(故地在今河北卫县南)抵抗齐军,抵住了齐军的进攻。

鲁卫两国合兵一处,等待晋国援军的到来。晋景公答应给郤克兵车600,前去讨伐齐国,郤克决意生擒齐侯,又加了200辆兵车。率领800两兵车从绛城(故地在今山西绛县)浩浩荡荡地出发。三国联军与齐军在(故地在今山东济南附近)对峙,双方约定交战日期。

齐国大将高固向齐顷公进谏:“齐晋两国素未交战,不知道晋国军队的战斗力,贸然进攻恐怕要吃亏,容我先试探一下。”第二天,高固单车出战,一路来到晋军的阵前,晋军放出一辆单车,车上的一员小将被高固用石头击中脑门,高固将车上的驭手踢下车,夺了战车,在晋军的阵前耀武扬威地风光了一圈,口中大喊:“有胆量的,出来买我剩下的勇气。”晋军中无人再敢出战,得胜归来的高固对齐顷公说:“晋军人数虽然,多是虾兵蟹将,不足为惧。”

齐国惨败

齐顷公三入虎穴寻逢丑父

齐顷公借着“找水”的机会逃出了晋军的包围圈,顺利回到齐军大营后,坐立不安,不忍逢丑父代自己受过,于是轻车进入晋军阵营三次,寻找逢丑父下落。三次未果后,高固劝道:“情势危急,暂且回国再说。”齐顷公只能作罢。在春秋五大争霸战中,之战是最具有人性的,臣子代君王受过,部下勉励主帅坚守阵营,下上同心,精诚合作。虽然战场是血腥的,但是还能从中看出一丝人性的光芒。

高固“试过”晋军的战斗力之后,齐顷公信心大增。第二天两军对垒,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双方主帅均亲自披挂上阵。齐顷公锦袍绣甲,威风凛凛,站在战车上对三军将士们说:“我们大败晋军,擒拿郤克之后再吃早饭!”齐顷公旁边是邴夏与逢丑父,一个驾车,一个做护卫。齐顷公也是个勇猛之人,身先士卒,最先冲进晋军的阵营。

晋军这边,郤克也亲自披挂上阵,为三军将士击鼓提气,解张为驭手,郑丘缓为车右。令郤克郁闷的是,刚一开战,齐军万箭齐发,晋军冒着矢雨冲锋,解张手臂连中两箭,强忍着剧痛,驾车前行,郤克正在击鼓,亦被箭矢所伤,血流如注,直流到脚上,却没有停止击鼓,只是大喊:“我受伤了。”鼓声微弱,解张大喊:“一开始冲锋之时,我就被箭射伤了,我不是一直坚持驾车的嘛?中军的战鼓是三军的耳目,如果鼓声停了,三军将士以为我军已败,必定后撤。怎么能因为受了点儿伤就要下火线呢?大丈夫就应该马革裹尸还,您伤不至死,还是坚持吧。”说罢,解张将缰绳全交到左手中,右手拿起鼓槌,猛击战鼓。看着自己的手下都如此勇猛,郤克只能咬牙坚持擂鼓,鼓声震天,晋军将士士气大增,个个奋勇争先杀向齐军。

没过多久,齐军招架不住,便开始后撤。齐顷公因为孤军深入晋军,为晋军团团包围。晋军司马韩厥率军追击齐军,正好看见齐侯的战车,于是分离掩杀过去。逢丑父一看情况危急,便对齐顷公说:“请大王与臣换一下衣服,您可以寻机逃出包围。”于是两个人换了衣服,逢丑父扮演国君的角色,没过多久,韩厥的人马便把齐顷公的战车包围起来。韩厥下车上前拜了两拜说:“我国国君受鲁、卫两国之邀,特来向您提出请求,希望贵国能将侵占鲁卫两国的土地归还。下臣不幸在战场上遇到君侯,如果就此跑走,有辱两国国君,下臣愚钝只能充当一个小卒子,其他重要决定还要听命于我国国君,所以现在请您跟我走吧。”

逢丑父对齐顷公说:“寡人口渴了,你帮我找点儿水来。”齐顷公趁机溜走。韩厥把假的齐顷公带到郤克的中军大帐中,说:“齐侯已经被俘虏了。”郤克定睛一看,这哪是齐顷公啊?郤克大怒,命人将逢丑父推出去斩首。逢丑父大喊:“您把我杀了,天下就再没有敢与君王共患难的臣子了。”郤克想了想,就把逢丑父赦免了。齐晋之战,以齐的惨败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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