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识我吗?苏格。”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里有种蛊惑的味道,含着隐约的笑意,念苏格的名字时更是一字一顿。
苏格停住脚步,这个反应让安然坐着的那个人满意地点点头。
他走到已经转过身的苏格面前,在距离只有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下弯下身子,把身高还没到自己下巴的苏格和她平静眼神下藏着的防备看得分明。
“看来是真的不认识啊。”
苏格的头微微向后靠,眉头皱了皱。
那人又笑起来。他的笑容是那么干净清澈,搭配着温暖精致的长相,在苏格的眼前绽开。
“没关系。”他说着伸出右手,“苏格你好,我是林澈。”
苏格看了看他的手,又看向他的脸。他笑着露出大白牙,而比那洁白整齐的牙齿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弯弯的亮亮的眼睛,仿佛有让人心情变好的魔力。
苏格没有握上林澈的手,只是朝他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你好。”
林澈收回手,皱了皱鼻子,样子有点可爱,说:“虽然知道你是这种性格,但亲自证实了你真的没注意过我,还是有点受伤呢。”
苏格不免觉得好笑地问:“我什么性格?”
那一刻,林澈忽地凑得更近,苏格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他用他清亮的茶色眼眸认真地看着苏格。他们的距离那么近,鼻尖和鼻尖相距不到十厘米。
他吐出的气息带着莫名的清香味道,抚过苏格的脸庞,声音也压低了说:“我喜欢的性格。”
站得有些久了,脚上传来刺痛让苏格调整了步子,往后挪了挪。然后她平静地看着林澈的眼睛,温和有礼地说:“谢谢。”
林澈嘴角一扬,身体站直,微笑点头:“不客气。”
苏格转过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既然你找到了你想要的,那这里就留给你,我先走了。”
林澈望着外面的天,似在自言自语:“好像要下雨了。”
苏格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明媚,接着收拾东西,说:“那你赶紧走吧。”
“嗯……”林澈沉吟一声,从地上的播放器上取下Ipod给苏格,“你说得对,那我们一起走吧。”
苏格说着谢谢接过东西,放进包里。
都收拾好了,苏格没有背上包往外走,而是在椅子上坐下,抬头看着一直站在一边等候的林澈说:“我想我还需要休息一下,你先走吧。”
她说得很客气,脸上是一贯温婉有礼的微笑。不知道林澈有没有读懂那其中所包含的“拒之千里”,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阳光迷人的笑。
“好,我先走一步。”
他说完便离开,背影甚是潇洒。
倒是个洒脱的聪明人。苏格想。
就这么想着,林澈清澈如水却不见底的茶色眼眸和看向她时略带戏谑的笑,蓦地出现在脑海里。
苏格摇摇头,自嘲一笑,拖着步子走到窗边,扶住把杆。
一个修长笔挺的身影刚走出艺术楼没多远。这十月份下午五点多钟的阳光照在林澈的白色衬衫上,反射出淡淡的金色,看起来十分温暖。苏格情不自禁伸出食指,轻轻地覆在那个身影上,随着他的行动,在窗上缓缓画出看不见的蜿蜒的线。
自从经历过那种事情,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后,苏格对温暖的事物有种偏执的迷恋。她出神地望着那带着暖意的“金色发光体”慢慢走远,光芒渐暗。
轰——
天空中的雷炸出一声巨响,苏格惊得浑身一颤,接着玻璃窗上滚下一颗雨珠,接下来三颗四颗,最后噼里啪啦连成一片,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周围的一切都暗了,苏格的眉头锁得很紧,她环顾着空荡荡的舞房,眼神渐渐失去焦点,记忆中熟悉的噩梦般的声音混合着雨声逐渐回响在耳,清晰无比……
仿佛又回到那个逼仄黑暗的地下室,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阴冷的床底,地面湿漉漉的。听李研姐姐说,这叫回南天。隔壁不停传来令人作呕的声音。她浑身瑟瑟发抖,大颗的泪水连连滚落。她生怕别人听见她的声音,便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边抽泣着一边声音颤抖地不停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刚开始的那段日子,她还小,总是哭得累到睡着。每次燕子姐姐回来,关好门,就抓着她的手臂,把她从床底下拉出来,帮她脱掉被浸湿的外套,让她睡到干爽温暖的床上。姐姐帮她盖好被子,手指拂过她干干的小脸,声音温温柔柔的,说:“怎么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