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晁军一万轻骑在武兆大军周边数次扰敌,武兆多次试图追击均追赶不上,大军奔波多时本就疲倦不堪,此刻更是被扰得不得安宁。
扬威将军在数次被扰后终于怒不可遏,也看出敌军后方并无大军压阵,即刻派出同样的一万轻骑快马追击,然这一万骑兵刚刚追至半路就被一直隐在暗处未发的另外一万晁军骑兵一阵箭雨射的死伤大半,之后又是一阵堵截砍杀,最终全军覆没,没有一人能够回到军中。
久不见自己一万轻骑折返的扬威将军心知又中了敌方埋伏,更不敢轻易出兵,眼看着对方一次又一次来到自己阵营周围骚扰却只能咬牙硬撑等着国内消息的传来。
然而这头方建义刚刚到达国内传达自己烧了晁军三十万大军粮草的喜讯,晁军阵营中墨子言估摸着他的脚程应该已经抵达国内便立刻挥兵向身后剩余的十四万武兆兵马发动了攻击。
这十四万兵马经过之前从青岐山赶往庸平关又半路再度退回青岐山继而又一路疾奔赶往南岭关的折腾,本就已经人困马乏,再加上晁军这几天昼夜不停的骚扰,十四万大军人心惶惶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人的体力和精力再怎么强悍也是有极限的,任他平日里如何骁勇善战,此刻这些人也已经是严重的睡眠不足体力不支。而相对的晁军则是轮番上阵敲锣打鼓,此刻各个精力充沛,对付起这些武兆兵马几乎以一当十,不消半天就解决了战斗。
梁梦看着眼前血肉横飞横尸遍野,目光微颤,心中泛出阵阵寒意。这种冷兵器时代,动辄数万大军对阵,一旦兵败就会死伤无数。而战俘这种存在在这里完全没有生存的余地,且不说要养活这些俘虏本身就要耗费大量的口粮,在管理上更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况且武兆兵马自幼生活在军中,对国家和军队有着无比的热忱和衷心,即便是当日在庸平关那种情况下他们也宁愿用血肉之躯为自己的将军博取一条出路,最后仅剩的几千人在精疲力尽之下也誓死不为俘虏,竟纷纷挥刀自刎,场面让人胆寒。
她虽然对武兆恨之入骨,但面对这种场面还是忍不住从心中感到阵阵寒凉。在这里,生命如同草芥,战争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将这些血肉之躯无情碾压,用累累白骨记录了历史的走向……
“走吧。”墨子言牵了牵她的马缰,将马头调转。烈焰仿佛也不想让自己主人总是面对这样的场面,听话的载着梁梦转身离去了……
…………………………
短短月余间,武兆就付出了数十万兵马的惨痛代价,而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在面对商晁两国大军时接二连三的溃败。时至腊月他们就已损失国土十分之一,其中大半被晁国夺取,另一部分则被商国借势侵吞。武兆虽兵马强悍尚可勉励支撑,但在两国夹击之下还是节节败退难挽败局。
而与武兆军队不同的是,他们各地的百姓在常年苛政之下过的心惊胆战,虽然有些人家的孩子在军中从军,但这些家眷也和其他百姓无异,面对两国大军时战战兢兢,没有任何人敢于奋起反击。
武兆对军队和百姓的两种极端态度此刻完全显现出了它的弊端,所有的武兆将士都可以奋不顾身为国而死,但普通百姓却对这样的国家没有分毫感情。他们即便曾经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去从军也不过是为了能够生活的更好,如果有一天不这样做也可以好好的活着那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这些平日里过的小心翼翼的普通老百姓在两国的有意善待下渐渐尝到了甜头,从最初的惊恐不安之中走出,最后竟成了两军有力的后勤补给,自发自觉的充当起了后勤部队,为前方大军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保障支撑,一时间和两军将士相处良好,关系融洽,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梁梦此刻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苛政猛于虎也”,武兆盛行武力治国,对百姓管理极为严苛,不仅夜夜宵禁,不许普通百姓习武,甚至连刀具等可能成为兵器的东西也管理的极为严格。每家每户按人口可以有几把菜刀几个钉耙,损坏时要去什么地方登记更换,所有铁匠都收编军中,打铁铺子都是国家财产,一切可能用来“反抗”当朝政权的东西都被视为洪水猛兽严密管理着。
这里的普通百姓在常年苛政之下虽表现的惟命是从但却也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反击之力而已,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打心眼儿里愿意服从。对于这样一头“猛虎”他们只有惧怕而没有感情,现在看到有人来收服这头猛虎而且还能给自己带来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自然乐见其成,纷纷对商晁两军示好,形成了军民友好,共同讨伐武军的情形。
天元历五百八十二年腊月十三,晁军大营中,梁梦哈着白气来到了墨子言帐中向他汇报军情。
与四季如春的晁国完全不同,武兆从十月初开始到来年四月几乎都处于寒冷的冬季当中,其他三个季节则十分短暂,转眼即逝,而这种情况越往他们过境内走就越明显。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晁国大军的每一位将士都曾在国内的“天寒谷”中进行过为期三年的操练,“天寒谷”是晁国内唯一的一处“冰原”,地势十分险要,气候奇寒无比,形成原因据说无人得知。但也正是这一片奇特的冰原成了晁军这数十年来必往的练兵之地,所有入伍的将士必定都会在这里接受长达三年的训练,而那里的温度据说比武兆国内寒冷了数倍不止,经过这样的环境锻炼出来的将士即便是从四季如春的晁国来到冰天雪地的武兆也不会有什么不适,依然能够发挥出全部实力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