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墨子言低声咒骂了一句,一把抄起低头不语的她就扔到了马背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梁梦一声惊呼,忘了平日里刻意压低的声线,发出了少女特有的清脆声音。将她抱上马背的人心中一动,神色微软,不再像刚才那样怒目而视,翻身上马便载着她往大军的方向奔去了。
她笔直的坐在马背上,试图和身后的人保持一定距离,却被他一把揽了回去,紧紧裹在厚重的披风里挣脱不得。
这有些亲密的动作让她眉头微皱,严词开口:“我的身份殿下是知道的,男女授受不亲,还望殿下自重。”
“闭嘴。”
“而且殿下千金之躯,实在不该为我这等微末之人擅离军营,万一被敌军发现,下官万死难赎其罪。”
“闭嘴!”
“殿下身为一国太子,理应以大局为重,怎可这般以身犯险?墨大叔如果知道了怕还要怪罪我,下官可担不起这……唔……”
一只大手直接伸过来捂住她的嘴巴不再让她说话,但手掌宽大竟将她的鼻子也捂上了,差点儿就让她背过气儿去。好不容易从手掌中挣脱,她气极的开口:“你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十年前杀我的是你!现在要来救我的也是你!你脑子长反了……嗯……”
一声闷哼,梁梦应声瘫软了下去。墨子言刚刚劈过她脖颈的手掌将她稳稳扶住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吵死了。”
他想起在赤陵城时容靖安也是这般紧张着急的前来寻她,她一直柔声安慰,神情温柔语气温软,还有些许的自责,怎的见了他却这般吵闹,实在可恨。
他放慢马速,一路不急不缓的向大军的方向前行。
眼看将近巳时,营帐已遥遥可见。他看了看怀中人没戴铁面的侧脸,因易容而略显凌厉的线条让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飒爽之气。按理说她即便被劈了一掌也早该醒了,可此刻她鼻间却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不屑的轻笑一声,下巴不经意间在她头顶蹭过。睡梦中的人不满的嘟哝着什么,动了动脑袋在她怀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去了。他微微一愣,看着她微皱的眉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许久后终是将揽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脑袋不自觉的向她的额头靠去,抵住她额角皮肤,无奈的叹了口气。
…………………………
两人共乘一骑回到营中引得军中一阵大动,有人以为校尉受伤,上前就要将她从他手中接过,却见他亲自将她打横抱起跃下马来,还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饶是梁梦睡意深沉此刻这般动作之下也醒了过来,惊得当即就要从他怀中挣脱,但揽住她的手臂却将她紧紧的抱在胸前,不容她有任何动作,低声在她耳边警告:“你要是想让军中所有人都看见你的长相的话大可跳下来试试”。她这才想起自己没戴铁面,只能老老实实的不再动弹,任由他直接将她抱回了帐中。
帐帘刚一放下,梁梦嗖的一下就跳了下来,神情有些窘迫,低声说了句“多谢”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墨子言唇角缓缓牵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回了句“客气”便转身离开了。
听到身后人离去的声音她这才捂着脸到椅子上坐了下来,自己一个人尴尬好半天才将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准备洗去脸上易容戴回铁面。
等等……易容?易容!对啊,她易容了!谁能看出她原本的长相!谁能知道她是个女的!谁能看出她是“南宫梦柯”!这天杀的……
“墨子言!你大爷!!”一声怒吼又传出营帐老远,众人再次大惊,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怎么也不像是个重伤之人,而这一声怒骂显然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一夜……
剩下的情节众人各自发挥想象力去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军中关于太子殿下和狼骑校尉梁靖穿的传言又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风靡全军再次成为众人打发无聊时光的有力谈资……
墨子言听到身后遥遥传来的怒吼,眉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其实他也不完全是有意的,虽然霍焱易容手法了得,但无论再怎么修改面部线条,遮盖原本的容貌,一个人的脸型等大致面貌也是无法改变的。而且即便是易容后的容貌被太多人看去也不好,梁靖穿的名号现已响彻武兆军中,万一不甚被人发现她易容后的模样与那富户家的仆从长得一样那之前的诸多准备都会付之东流,所以,他也不能冒这个险,自然要把她的脸挡起来了。
本来像他们这样伪装潜入武兆的人马每次出动时就都是避开众人趁着夜色来回的,谁让她不老实到处乱跑没跟段成他们一起回来呢,这可怪不得他。
刚刚回到自己帐中不久的墨子言正低头看着暗卫连夜誊抄的关于仓同镇的情报时,忽见段成急匆匆的从帐外跑了进来。
“殿下,阿穿……不是,狼骑校尉说自己擅自行动有违军规,要去自领十鞭!”
墨子言手上顿时一紧,军报皱成一团,猛地站起了身,但刚刚准备往外走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眉头微松:“没事,应是无碍。”
“可是……她把麒麟软甲脱了!”
“该死!”又是一阵风声从段成耳边划过,刚刚还站在他身前的人转眼就已经冲到了帐外。他看着重重垂落的厚重帐帘,心中一声轻叹,这样……真的好吗?
墨子言赶到时为时已晚,梁梦已经领完十鞭回到自己帐中了,她额头冒着冷汗,正艰难的从肩头撕下一块儿和皮肉粘连在一起的衣物,不禁想起在南宫府时翠竹被鞭杀的场景。军队的鞭刑果然非同一般,难怪行刑的人最初劝她把上衣脱了受刑,省去处理伤口时的麻烦。可她哪里能当众脱去衣物,只能就这么直接受了十鞭。
帐帘突然被猛地掀起,墨子言修长的身影即刻冲了进来。她惊得抬手就要将衣物拢起,奈何本就被皮鞭打的碎裂的衣物经过她刚刚一阵撕扯哪里还能拢得回去,裸露的肩头和后背大片鲜血淋漓的肌肤就这么直直映入对方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