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周围环境不禁有些落寞,这是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没有靖安陪她一起过的年,身边似乎少了什么,却再也无法弥补。
这般失落的心情之下她回到墨子言给她安排的房间后就许久没有出来,自己一人呆在房中出神。
酉时,段成说殿下召她一起去用晚膳,她本就心情不好,加上想起墨子言给她包扎的事就更是不愿见他,便躲在屋子里理也不理,静静的看着容靖安给她做的长颈鹿布偶发呆。
没过多久身后吱呀一声,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会这样招呼也不打就推门而入,当下也不回头,打算沉默以对。可脚步声却接二连三不断响起,似乎有不少人搬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她回过头去一看,一干人等竟搬了一套火锅用具放在了桌上,一盘盘新鲜的时蔬和切片整齐的牛羊肉不断的被送进来,过了许久才算准备齐全又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她和墨子言两人在房中。
“吃饭吧”,东西放好后墨子言说道。
梁梦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火锅还有一应她喜欢的食材,神情有些恍惚。她还记得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吃到火锅时的惊喜,还记得最近一次吃是在去年十一月的苍陌山上,和靖安还有墨大叔三人围坐在一起,自己心急被烫到了嘴角惹得靖安和墨大叔一阵哄笑……只是,此刻坐在桌边的人却不一样了……
“为什么……”她眼神依旧看着桌上的火锅,映照出一片雾气,神情仍旧恍惚,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问什么。问他怎么知道她爱吃火锅?问他为什么特地准备了还来陪她一起吃?问他为什么十年前要杀她现在又对她这般好?
“父皇之前跟你们在一起时吃过,一直惦记着,最近研究出做法后就命人送来想让你帮忙尝尝有没有什么不对,好让我回信给他”,他说着就要捞起一个刚刚放进去不久的用精细鱼肉剁成的新鲜鱼丸儿。
“那个还不能吃。”
墨子言手下一滞,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说烫一下就可以了吗?”
“那是说肉片儿,鱼丸儿不行,就算是鲜鱼丸儿也要稍微煮一下,浮起来才能吃。”
他闻言微微颔首,又换了一片儿羊肉,仔细涮净沾染到肉片儿上的辣椒末,这才放到了她的碗中:“过来尝尝,我好给父皇回信。”
梁梦缓步走到桌边坐下,细细咀嚼着口中细嫩的肉片儿,眼中映照着火锅升腾起的雾气,看上去水汽迷蒙,半晌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吃。”
“那就好。”
“不过墨大叔不太能吃辣,偏偏又嘴馋,他吃的时候最好少放些辣椒,或者在锅中间加个隔板,一半儿清汤,一半辣汤。”
“好”,他说着又捞起一些肉片儿往她碗中放去,谁知她突然伸手一挡,肉片儿上淌下的滚烫汤汁滴落在她手背瞬间烫出几个红点。他赶忙放下筷子去拉她,却被她灵巧的躲了过去。
“让我看看。”
“殿下……”
“让我……”
“殿下!”
“……”
“靖穿十分感谢殿下的好意,只是……我大仇未报,实在无心另作他想,还望殿下……收回您的心意,靖穿承受不起。”
“……你想多了,这只是……”
“这些器具墨大叔在山上都见过,想要仿制的话并不难,他要真是自己想吃的话早就做出来了不用等到现在。而且靖安早就把火锅底料和酱料的制作方法都告诉过他了,我们在山上有几次都还是他自己亲手做的,根本就不用我来帮他尝。他贪嘴爱吃辣却又不能多吃所以从来不会放这么多辣椒,只有我才爱吃这种口味。还有这些菜和酱料也都是我爱吃的,跟墨大叔根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过是你向他问了我的喜好罢了”,她低着头一口气说完,语速极快,始终没有正视身旁人的眼睛。
“……”
“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十年前要杀我现在却又……但是,我真的……没有心思想这些,我现在只想给靖安报仇,我……”
“那报完仇以后呢?”墨子言突然开口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她微微一愣,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三年,五年,十年,这场仗总有打完的时候。等报完仇以后,怎么办?”
“……我……”
“你不可能一辈子活在仇恨里,有些事,时间长了总会淡去的,到时候……”
“淡去?那你呢!”梁梦突然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他大吼道:“墨大叔说过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这些年来你还不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什么时间长了就会淡去?你自己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这么安慰别人!靖安是怎么死的我永远都不会忘!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我就会想尽办法去折磨那些害死了他的人!让他们付出惨痛千倍万倍的代价!”
墨子言眼神微微一颤,半晌才苦涩的一笑,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指尖不自觉的在桌上轻点了几下。
梁梦心中一顿,明白过来自己又没有控制好情绪,想开口道歉,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神情委顿的又坐了回去,看着眼前烟雾缭绕的火锅突然就没了胃口。
正出神间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到了她眼前,木盒中是一只简单精巧的白玉发簪,玉质上乘,一看就是产量极少的羊脂白玉。那簪子簪身极为简单,只有顶端被雕成了一个娇憨可爱的长颈鹿模样,看上去煞是可爱。
“这是?”。
“生辰礼物。”
“生辰?”
“嗯”
“可今天……”她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南宫梦柯的生辰,也就是司天府卜算出的那个。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把盒子推了回去:“我不能收……”
一支大手突然趁她推回木盒时抽下了她头上原本带着的木簪,一头墨发瞬间披散下来,垂落在她肩头。
“你干什么……”
不等他说完墨子言就起身站到她背后,手法极其熟练的挽好她满头乌发,她挣扎间拉扯的头皮生疼却也不见他松手,反而直接取出盒中玉簪给她簪在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