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谈话顿时冷到冰点。
丁善宇把手交叉抱在胸前,突然兀自笑出了声。
诺琪娜只是镇定地继续喝茶,仿佛入定。
他开口道:“我知道了。其实你是担心我们会把百聚购做得太过风光吧。”
这个女人真得好像古代皇宫里的皇后。为了护自己的太子,不惜一切代价扫平障碍。
丁善宇暗自觉得豪门宫斗真艰辛,以前只是隐约觉得步灵瑜反感这位后妈,现在才感觉到确实皇后很多手段心机。
靠步灵瑜那颗脑袋瓜绝对斗不过这位大婶,她是怎么奇迹般顺利活到现在的?——真是不容易啊。
想到此,丁善宇下定决心一定要帮自己的女朋友。他站起身来,说:“伯母,我不管什么豪门深似海,但我这人就是绝不受人摆布的个性。”
“你自便吧,我去忙了。”他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诺琪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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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榨榨今天休假在家打扫卫生,正好遇到詹朴儿又一次上门拜访。
“小羊驼呢?”詹朴儿帮她把湿哒哒的衣服挂到栏杆上,忍不住好奇地问。
“谁知道?最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神神秘秘的。”崔榨榨不经意地说,“老是抱着电脑就跑出去,回来得也很晚。”都不做田螺公子了,唉。
詹朴儿咕噜噜地转了转眼睛,说:“我猜啊,他特么的肯定又在捣鼓什么黑客的生意了!”
崔榨榨把手支在洗衣机上,很无奈地叹气:“他都这么大了,我又不是他父母,也没法管啊。”
万含青最近似乎开始迅猛发育期,个子蹭蹭地往上长,早就超过崔榨榨了,这么一个大男孩摆在家里,要说起来,崔榨榨真的开始觉得有些不方便和微妙。
譬如说,现在如果他光着上身在家里走来走去,她就开始觉得需要回避了。偏偏这孩子又毫无自觉,一向落拓不羁惯了,有时还会突然跑来拥抱她一下,搞得她小小受惊。
“说起来,渣渣姐,小羊驼他父母到底做什么的啊?”詹朴儿好奇道,“好像从来就没出现过,也没听说有什么联系。”
崔榨榨想了想,要怎么说呢?万含青的父母,她其实当年也仅仅见过几次面。印象中似乎是表情脾气古怪之人。后来万含青做噩梦醒来后跟她哭诉过一次自己的遭遇,当年的她也听得不是太明白。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对含青不太好。”她实话实说,“含青一直想逃离他的原生家庭,我这里或许是他暂时的归宿吧,不过我太忙了,对他关心也不够……”
詹朴儿别过脸,半天闷闷地说:“渣渣姐,你觉不觉得,万含青他喜欢你啊?”
崔榨榨傻傻地说:“喜欢?当然,我也很喜欢你和他啊!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詹朴儿打断她的话,“我指的是那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
一贯在感情上,崔榨榨就迟钝和后知后觉,詹朴儿这方面比她可敏锐多了。自从上次在酒吧,万含青要求崔榨榨发誓只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作为旁观者的詹朴儿就隐隐觉得不太对。
那种霸道和占有欲,那种眼神,不是孩子,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崔榨榨却一挑眉笑出声来:“傻瓜,这怎么可能?我跟他差了得快10岁了呢。”她用手指头点点詹朴儿的额角,笑得狡黠:“我看啊,倒是你好像对他有点意思嘛!”
詹朴儿立即瞪大了眼,跳起来吼道:“老娘才看不上他咧!”可脸上却不知道怎么地染上了一抹红晕。她突然词穷,憋了半天,来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火烧屁股一样逃跑了。
留下崔榨榨在阳台上哈哈大笑。
阳光温柔地洒在一切之上,绿荫间小虫啾啁,鸟儿跳跃。
如果,一切都可以停留在这一刻,不会变化,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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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家花园。
意湘匆匆忙忙地跑到正在修剪花枝的诺琪娜旁边,悄悄塞给她一个东西:“太太,有电话打过来。”
诺琪娜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旧手机,来电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宁谷卉。
她迅速左右四顾,然后快步走到喷泉池后一小块隐蔽的假山,把手机接起来:“喂,……你弄清楚了么?”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电话那头的女声不乏威严,“关键是你想干嘛?”
“宁姐,别误会,我对你们卉苁集团的家事真不敢过问。”诺琪娜的嗓音显得很温顺,倒不太像平时的她。“但是我是替您担心啊。”
“呵,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宁谷卉语气里含着自持,“此事我从头到尾都知情,丁葵从结婚起就事事都不敢拂逆我,若不是事出有因,我怎可能默认让他在内地养大一个孩子。”
诺琪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没接腔,反而劝道:“宁姐,如果只是养个孩子倒也罢了,丁葵这十几二十年一直在给丁善宇寄钱,还想投资他,你知道么?那孩子现在已经是一家公司的CEO了。”
“……”宁谷卉迟疑了片刻,“那孩子,当了CEO?”
诺琪娜微微一笑,似乎看到了鱼儿上钩。她继续添油加醋地说:“是呀,不怕跟你说,之前我们有家子公司,一直跟丁善宇的公司竞争都没赢过他,反而输的一败涂地连负责人都下课了——宁姐,那孩子现在相当有出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担心您啊。”
“……”
“宁姐,我也是有孩子的。我孩子还小,我就已经要费尽心思为他的前途打点了。您……您就不担心有一天你老公把精心栽培的私生子带到你面前,说要把卉苁集团交给他继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