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把你弄成这样?”他的脸色显得凝肃悲哀。
她的内心一阵绞痛,眼泪滴到了前衣襟上:“我们发生了争执,然后她推了我一下……”
冉佑想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仿佛听到全身愤怒的细胞凝聚在了一起,从头到脚都熊熊地燃烧起来:“我请了护工来照顾你,你这几天先好好地养病。我先走了。”
“你去哪里?”她似乎预感到什么,抬起头紧张地对着他喊道。
他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出去了。
冉佑想走在街上的时候给储雨嘉打了个通电话,让储雨嘉来他家里。储雨嘉犹豫了一会儿,尽管她似乎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但是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她还是同意来了。
储雨嘉很快就来到他的公寓。
他先替她倒了一杯水。
“今天我叫你来,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事。我觉得跟你说了这么多次分手,可是你似乎还不明白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了。”
“可是我们虽然分手了,但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啊。”储雨嘉目不斜视地注视着他。
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朋友有分好多种的,我跟你即使分手了之后也只能做那种普通朋友,不过我相信我们就快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
“为什么?”储雨嘉惊恐万状地问他,同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说过,我跟你的事不要牵扯到别人。可是你不仅没有听懂我的话,还去骚扰她。你那天对海桃做过什么?”他的语气已经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只要他一想到海桃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的情景,心脏就猛然地缩成了一团。
“你真的那么在意她吗?”储雨嘉幡然变色道,“她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那天你对她做了什么?”他的眼底泛起怒气。每次只要一跟储雨嘉见面,两人总是免不了发生激烈的争执。
“我什么也没有做啊。”储雨嘉微微一惊。那天她不记得自己有做出伤害海桃的举止,除了好像无意中有不小心推了她一次。
“你没做过?你没做过她会小产吗?”冉佑想打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嫌恶和愤怒感。
“什么小产?你在说什么啊?”储雨嘉仍然是一脸的茫然。
“那天你跟她见面了之后,我回到家发现她家的房门都没关,你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难道你不是因为心虚才夺门而逃的吗?”怒气奔腾着从他的口中冲了出来,无数的愠意已经灌满了他的全身。
储雨嘉白净的脸孔露出了惶惑的神色。她想起来了,临走前的确海桃声称自己很疼,要让她送去医院。可是那个时候她以为海桃是在演戏,是装出来的。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地走掉了。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冉佑想见她一个劲地装傻,终于忍不住地跟她拉扯了起来,他拽了一下她的胳膊说道,“你是推她了还是打了她?我跟你说过,她是一个孕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储雨嘉怔怔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尔后突然间爆发了起来:“我只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而已。我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她是一个有了身孕的人,你有事情就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去碰她呢?”冉佑想两眼睁得溜圆。
“我只是想问她有没有见过你而已。”储雨嘉的眼里浮出了泪水,“不是你跟我说的吗?你们快要结婚了。我想既然打不通你的手机,那么她应该知道你的行踪吧。”
“我跟你已经完了。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相信,才会不来纠缠我。要不是你跑去跟我大哥说什么,海桃怀了我的孩子。他又怎么会生气地摔了我的手机,还把我妈气得中风进了院。我求求你,我拜托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可能,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不可能,永永远远都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了。”他发痫似的冲着她嚷道。
储雨嘉咬住嘴唇执拗地说道:“是你自己说她怀孕的,我一时气不过才……”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他一个箭步走到门口,很大力地拉开了门,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回转身子来对她说道:“储雨嘉,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也不会跟你复合,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郑重地对你说最后一次。”
“不,佑想。”她上前揽住他的腰,嘴里喃喃讷讷地说道,“我不想跟你分开。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改,改,改!”他面如土色地推开了她,眼睛里迅速地涌进一抹难以描绘的惨痛和悲愤,“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有没有改过?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即使你现在决定要改,那也跟我无关了。现在请你赶紧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
储雨嘉脸上的颜色白一阵青一阵,脑门像被狠捶了一记似的大受冲击。她的嘴唇翕了一翕,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一抬头看到冉佑想的表情,话就堵噎在喉头里了。
夜幕降临,海桃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窗外的天空了。眼泪顺着眼角滴在雪白的枕头上,她咬着嘴唇压抑着不让自己的啜泣发出声来。尽管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呆了快四个月了,她已经能感觉到孩子的蠕动了。可是突然之间一下子就没有了,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困意就上来了。
朦朦胧胧之中,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有一种快要断了气的感觉。她惊恐地从梦中清醒过来,黑漆漆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感觉到有人在这间病房里!
她挣扎着,大声地咳嗽着,正等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卡在她喉咙上的手突然间放开了。
黑暗中传来他低沉而略带嘶哑的声音:“你的孩子没了?”
她认出这是冉佐思的嗓音,下意识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是谁告诉你的?”
“你还想隐瞒下去吗?”他的话音刚落,病房里的灯啪哒一声就亮了。
他的脸在光线下暴露无遗,显得阴暗可怖。
“我从来不想隐瞒什么。是你先不承认这个孩子的!”她微微哽哑地说道。
“可是我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他的眼睛闪着阴沉沉的光。今天一接到海桃小产的消息,他便放下手上的一切赶来了。为什么自己还会这么紧张她呢?储雨嘉不是说过海桃肚子里的孩子是冉佑想的吗?
“你是怎么做人家妈妈的?”他看着露在宽松领口上面的那张脸,那么的憔悴与疲惫。他的心里不由得就涌上一丝怜惜之情来。但是他的口吻还是一贯的寒冷。“连个孩子也保护不好。”
“我是不知道怎么样做母亲在,所以才失去了圆圆。”她的眼神明净而略含忧郁,口气是悲怆而凄凉的。冉佐思永远会在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你还记的我们协商的那个交易吗?”他坐在床沿上,那对炯然发亮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她。
她看不懂他的脸色,也不明白他的心理。
“你不是说一笔勾销吗?你不是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吗?现在好了,你永远都没有这种烦恼了。你也不用等我生下孩子,去验DNA了!”她的唇边泛起一缕无力的微笑。
“你真的很为我着想啊。”他的手伸了过来摸在她的脸颊上,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他狠狠地抓住。他捏着她的下巴,愀然变色道,“你是因为心虚才不要这个孩子,对不对?你是怕孩子生下来我要去做亲子鉴定,倒不如现在把他拿掉,一了百了了。”
他的话微妙地渗进了她的心坎里。他总是想得很复杂,总是把她想像成那种女人。
她双眼微启,微微地笑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她容颜凄楚,但是她的唇边却仍然保持着那个微笑。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他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手上加重了力道。
“你把我杀了吧。”她的表情不仅没有一丝痛苦,反而浮起淡淡的笑意,带着点讽刺的微笑。
他看着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很想杀死她就算了。为什么他们两人不能好好地在一起相处?为什么他们的孩子说来就来,就走就走了?他有太多的为什么,可是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
他握着她那纤细的脖子,盯着她那倔犟而又坚定的眼神,他的手就松松地从她的脖子上移开了,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
“你老实说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他的表情攸忽间变得很痛苦。
她的眼里噙着两颗很大的泪珠子,摇摇欲坠,喉咙就像被人插了千百把刀那样疼痛难忍:“你说呢。你不是早就认定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孩子真的是我的?”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茫然而空洞的白光。她的表情似乎在很坚定的在向他证明什么。
“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还要问我?”她失血一般的脸上两只大大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神采。她的孩子没有,圆圆也就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边。那样也好,已经有一个孩子受罪了,何必再添一个孩子来遭这份罪呢。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来承受大人给他们的恩怨。
“那你为什么要跟那个冉佑想混在一起?你要知道,他可是我的亲弟弟。你什么男人不好去找,偏偏要找上他。你知不知道我妈为了我跟他之间的事,已经中风了。她本来就够可怜的了,现在还要遭受这种罪。”此刻他的心情就像被拉进漆黑的洞穴里一样,没有光明,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