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冬兰、刘卓青和赵二妹逛完步行街后,又到小吃店吃了一顿,还喝了一点甜酒。赵二妹叫薛金星来车把她们送回了太阳岛疗养院。
邓冬兰冲完澡后,便把从巴黎女人时装店买回来的少女装穿上,跟赵二妹和刘卓青叫道:“来来来,看看我穿的衣服效果如何。”她又低头用手压了压茶几,“这茶几能让人站上去吗?”
赵二妹问邓冬兰:“你想演戏?”
“演什么戏?T型舞台玩的是时装表演。我要当一回名模,巴黎名角儿。这茶几太小了,走不成猫步。不过邀我去巴黎登台表演,我更喜欢走正步。一二一,一二一……”邓冬兰原地踏了几步,又问,“嗯,刘卓青同志你眼睛厉害些,看看我穿得怎么样?”
刘卓青刚才瞥了一眼,就一直想发笑,但忍住了。听到邓冬兰问自己,她也没直接答话,而是侧头跟赵二妹说:“看样子,这大街上明天早上要躺满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一大堆男人。”
赵二妹不解地:“下了好几场雪,躺在街上哪会不冻死?”
刘卓青说:“是死了。都死了。连男警察也死了。幸亏还有几名女法医。女法医挑了几个验尸后说,绝非冻死的。看看街边,连擦皮鞋的男人都穿着笨得要死的太空羽绒服,一定能抵挡千年一遇的寒冬,何况今年才百年一遇的冷冬吧。不过,这个穿羽绒服的擦皮鞋男人也死了。”
“他们怎么死的呢?”
“晕死的呀。”
“晕死?”
“是晕死的!”
“他们怎么会晕死?”
“我说二妹姐,你怎么还不明白?这是T型舞台迈正步的假模特犯下的滔天大罪,她一身怪异打扮把所有男人吓晕死去了。”
邓冬兰睁大双眼,一直盯着刘卓青的脸,她知道对方要挖苦自己,但想知道怎么来挖苦自己。听到刘卓青这句话后才说:“我会吓死男人吗?我穿上这衣服是会让个别女人突患‘红眼病’和‘气喘病’。刘卓青你怕我穿得比你好看吧。我就穿得比你好看,不管军装还是时装,哪怕皮草也好,我穿起来都比你好看。在人家那个店主面前,你可以摆摆自己的屁股。在我邓冬兰面前,屁股你再怎么上翘也弥补不了个人的缺陷。你看,我多么挺拔,我多么高挑,我脖子还长,看见了吧,比较比较吧。我说刘卓青,如果不相信,你回头想想,我这二十几年穿衣服,哪件人家说过不好看?还记得吧,三年多前你在局机关办公楼电梯口碰到我,非常惊喜地发现我穿衣服怎么还能穿出那么亮丽,那么富有女人魅力,简直眨眼年轻了十八岁。这话你亲口说的。你这二十几年好像没说过自己年轻过十八岁吧。那天,我穿得很年轻很年轻,我特意到女人街去买了一套时装。我那天就是要穿得年轻,市委组织部长要找我谈话,通知我退二线。退二线的我就老了吗?我没老。到现在我一样年轻。看我穿衣服就知道。”
“穿衣服,我没办法跟你比,因为你是局长嘛。谁会说女局长衣服不好看呢?这如同谁会说男性领导不潇洒。口是心非,没办法,免得得罪领导。当然,局长最好看的衣服,恐怕就是不穿衣服。二妹姐你没听过皇帝新装的事也有可能。但你当局长的,这故事该耳熟能详吧。”
“不穿衣服,哼,你也没我好看。别看我这对奶壶是老字号的,但还是比你卓青同志的丰盈。想当年,壶里虽然没装有奶水,这二十几年还是有男人想凑上前吮几口。”
“我没结过婚,我才不跟你讲抢奶壶的故事。”刘卓青不屑地,又问,“二妹姐,我问你,我这二十几年穿什么衣服好像都比人家穿得好看吧?”
赵二妹说:“是呀,比我好看。”
刘卓青对她的回话一点都不满意,用手指点点赵二妹说:“滑嘴,一个大滑头。不过我知道,二妹姐心里还是会说,穿衣服卓青妹就是比人家好看。只是,有人不太喜欢我穿得好看,就是好看,也不能说好看。比如我这屁股圆圆的,穿上牛仔裤更迷人。有的女人屁股长了一点肉也是松松垮垮,穿牛仔裤那更不好看,高挑又有什么用?郁闷吧。结果呀,我晒在人民大剧院四楼走廊上的一条新牛仔裤也被人偷偷剪了一刀。”
邓冬兰知道刘卓青要提起一件往事,马上说:“那怪不得我。当时,牛仔裤还被人家看成奇装异服,属于资本主义社会腐朽的东西。你第一天穿牛仔裤,人民大剧院里很多人,特别中层干部,还有老同志,他们一个一个跑来跟我提意见,那些话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不剪你的牛仔裤还会去剪掉人家的嘴巴吗?你心怀不满,背地里还跟我取了一个名字。”
“邓一剪,这名字好哇,是我私下给你取的。”
“还是有人跟我打小报告。你别讲领导怪话。领导这人不在,但眼睛和耳朵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你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叫‘邓一剪’,我当天晚上就知道了。我这个大剧院CEO的本事就是善于使用自己的脑袋,同时又知道充分利用下属的眼睛、耳朵还有嘴巴。我下属中真不该有你这种也使用自己脑袋的角色。知道吧,领导最不喜欢用下属的脑子,但喜欢用下属的眼睛、耳朵和嘴巴。‘邓一剪’,金庸老爷子的脑子再怎么好用也想不出这种江湖女侠的名字。不过,你也只能背后搞点小动作,敢当面这样称呼我,我一剪刀就废掉你的嘴巴。”
刘卓青连声叫道:“邓一剪!邓一剪!你剪我的嘴巴呀!”
邓冬兰冷笑道:“现在由着你叫吧,让你叫个够,叫疯了叫癫了也怪不得我。哎哟,我想起来了,二妹,我得跟你说个走光花絮。有一个人的牛仔裤被我‘邓一剪’剪了一刀,还傻乎乎没发觉,结果刚把裤子穿上,哗啦这裤裆就扯开了。对呀,好东西就该光明正大露出来!这有什么让人害羞的呢?”
“你……”刘卓青磨磨牙,说,“我又不知道牛仔裤裆被你剪了一刀,否则我也不会出一次丑。还好还好,值不得什么大惊小怪的,同一个宿舍的都是女流,免费来了一次此处芳草地、春光无限好的印象派写生嘛。”
“呵,说话不脸红了?”
“我脸红什么?我今天不红脸,我要黑起一回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二十年也不晚。今朝报仇,正当吉时!二妹姐,你好像带了一把剪刀对吧?借给我使使,我要拿剪刀剪她这少女装一刀。”
“来剪吧来剪吧。别忘了,这件衣服,以及你那件衣服的所有权,都是你二妹姐的。你二妹姐好像没你这卓青妹什么吧,怎么要仇视她的衣服?”邓冬兰朝刘卓青挤了挤鼻子,挑衅着,又怂恿着,看到刘卓青闭紧嘴巴喘粗气,才又问,“二妹,你说我穿得怎么样?”
赵二妹笑道:“好看好看,比我穿着好看!”
邓冬兰故意得意地:“我也觉得好看!从背后看,我像一个少女。”
刘卓青接上口就说:“人家跑到前面一看,原来是少女的姥姥!”
邓冬兰顿时气恼地:“你,丑化领导!”
“不敢不敢。哪敢呢?我没点邓局长的名。二妹姐,你听清楚了吧?”刘卓青故意问道。
赵二妹说:“卓青妹也没讲谁。邓局长穿这件衣服还是年轻了十岁八岁。卓青妹,你也穿穿看,一定好看。你们俩谁穿都好看。只有我穿不出去。”
邓冬兰毅然说:“好,那我明天就把它穿出去!也好,我就是想晕死那些男人!”
第二天早上,赵二妹发现邓冬兰没穿上那件少女装,便问她怎么不穿上呢?邓冬兰嘿嘿笑道:“款式还是太年轻了一点,人家见了还以为我是一个老来风骚的女人。”这话被刘卓青听到,从房间走了出来说:“她敢穿吗?二妹姐,这人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不拿秤称都一清二楚。有这淫心,也没这色胆!”邓冬兰不服气地:“我怎么不敢穿?昨天晚上,我穿着它睡觉!”刘卓青说道:“我早说过,你这辈子在部队被窝睡掉了少女萌动,少妇风骚又在局长被窝里磨掉了。哼,天生一个老女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