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卓青说:“有钱就乱花,李白就这个性。这不是我歪曲李白兄,李白他自己嘴巴说的,去扬州玩一次,‘散金三十万’。铜钱30万,折成人民币就是60万。老李,算得上一个花钱高手,这么多钱一年刷刷花销了,也就是一年花掉了两座大别墅。看看,一个典型的‘富二代’!”
邓冬兰嘴角笑了一下,似乎才明白刘卓青突然兴趣浓厚地挑起这个话题的原因。当然,她也想让刘卓青知道自己听懂了什么,便问赵二妹和薛金星左左:“你们听懂了没有,卓青所长为什么要语重心长讲这么个故事呢?”
薛金星如实答道:“我没听出一个为什么。”
邓冬兰说:“我也用一个‘但是’。你们可能没听懂。但是,我听懂了。金星、左左呀,你卓青阿姨在苦口婆心地教育你们两个‘富二代’,买这么多水果来干什么呢?别看几箱水果,这样掏钱买水果,恐怕也要花掉你们很多钱,甚至哪天吃掉它一个楼盘,吃垮掉新世界都可能。再怎么有钱,都要讲究节俭。这人的嘴巴最厉害,金山银山都会吃空。省一点吧,省一点才能把好日子过得长久一些。记住你们刘阿姨的意思,勤俭节约。”
刘卓青看了左左一眼,向邓冬兰问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难怪还叫他们坐吃山空?”
“呵呵,怎么会这个意思呢?”
“不是这个意思还会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这个意思,你刘卓青就帮着二妹把这几箱水果全部吃掉,保证一个不烂前统统吃掉。你吃得了吗?烂了,就是浪费。吃不了,更是浪费。”
刘卓青大笑起来:“局长就是局长,早已学会怎么领会上级领导的讲话精神。活学活用,触类旁通,借题发挥,看高一层,这才叫高人脑袋长在长脖子上。我说二妹姐,我这故事没讲错吧?”
赵二妹连忙点头说:“对,对对,教育得好哇。不该买那么多水果来。吃不完,浪费钱!邓局长,你再讲讲,让金星和左左也听得明白些。”
邓冬兰乐呵呵地又讲了一阵。薛金星和左左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心里有些别扭,觉得好心送来水果,却遭到一顿教训,但嘴巴还是乖乖巧巧说了几句什么,又称新世界还有什么事要忙,双双起身告辞。
看到两个“富二代”走了,邓冬兰这时倒对房价这个话题有了些兴趣。她问:“卓青,当代人和古代人相比,我们当代人还是不幸,古代人比我们过得还是好一些。那时候人少地多,不比现在人多地少,古代人买房子容易多了。看看我这个当局长的,想买一套房子也要花上十几二十年的积蓄。”
刘卓青说:“一方面,说明你没当好局长,另外,你也说错话了。”
“古代人买一套住房也要花很多积蓄?那不可能。”
“认得白居易吗?”
“白居易?又是一个写诗的。你刘卓青怎么净是搬出一些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家伙来?”
“盖棺论定的人物才有说服力嘛。这年头,那些轰动全国的典型也是去世了的角色。当年,他到长安去拜访文坛大腕顾况,跟顾况说他也想留在长安。小白,你觉得这长安那么容易能住下来?顾况跟他说的是大实话,好言好语建议小白他还是别来凑这个热闹,长安这地方非一般人能呆的。白居易不明白,犯傻问怎么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呢?顾况说这地方物价贵呀,特别这房价哎哟高得要死。小白你真要来长安,房子也够让你头疼的。但白居易还是想来长安。”
“谁不想住在长安,那时候?我们现在也一样向往北京城,北京六环的房价涨到三五万,想进北京城的人也一样熙熙攘攘,比去赶圩看庙会的人还多。北京,是十三亿人民的北京,都想住在北京城里头。”邓冬兰说。
“这是实话。顾况说的也是一通大实话。”
“什么大实话?我看姓顾的眼花了,看不准小白的前景如何。凭小白那番才气,他弄一套小别墅或者复式楼住住也不会算什么问题。”邓冬兰认为白居易还是有他的能量。
刘卓青突然侧过身子问赵二妹:“你说呢?”
赵二妹还好好想了一下才答道:“这姓白的要是你们俩的好朋友,我赵二妹卖一套便宜房子给他住。说一不二,一口价。长安什么地方?他怎么跑到那个我听都没听过的鬼地方去买房子住呢?”
邓冬兰和刘卓青哈哈笑了起来。
赵二妹见了,又自我辩解起来:“你们刚才说谁谁谁说了实话,我也没说假话。上次邓局长跟我打了一个电话,我二话没说,一口价把一套很便宜的房子卖给了邓局长的朋友。”
邓冬兰笑道:“还说这事,当天晚上那熟人跑到我家里来问,说赵总给这么一个低价,是不是房子有什么质量问题或者面积缩水了。你看看,这好心好意超常规了,人家还疑心起你的真情实意来了。”
赵二妹说:“下次小白来买房子,我也不给太便宜的价钱了。”
邓冬兰说:“姓白的不会找你。”
“为什么?”赵二妹问道。
邓冬兰便把嘴巴一努:“问卓青。”
赵二妹便看着刘卓青。
刘卓青认真答道:“因为他最后在长安买下了一套房子。那套房子让姓白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吃亏吃在不听老顾的忠告。怎么吃亏的?他小白二十九岁考中进士,三十二岁参加革命工作,天天艰苦奋斗,月月勤俭节约,这般勒紧裤带过日子无非想早点买一套房子。但结果呢,小白变成了老白,一直到他五十岁才终于拿得出钱在长安一个叫新昌坊的地方买了一套房子,不好意思,还是二手房呐。”
邓冬兰半信半疑地:“我说卓青,你编故事吧。老白都打喷嚏了!看过《盗梦空间》吧,还得防备老白潜入你脑袋修理你的细胞。”
刘卓青仰头笑了笑,说:“我又没造谣。造谣也不是我的业余爱好。老白买下房子后,他亲自写过一首诗,我背给你们听。他这诗也算忆苦思甜,回忆他在长安没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那种无奈感受。他说,游宦京都二十春,贫中无处可安贫。长羡蜗牛犹有舍,不如硕鼠解藏身。什么叫游宦京都二十春?就是感叹自己在长安吹牛拍马了二十几个春秋,好不容易才攒下一笔买房的人民币,也可能还有一点美元。”
“这诗有点意思。”邓冬兰又自嘲地,“看来我还是比老白强一些。”
刘卓青拉长腔调地:“我们别去羡慕古人,那时候月亮也不比现在圆。跟古代人相比,我们还幸福多了。牛车改汽车了,我们无非多吃点尾气吧,但汽车还是比牛车好坐,速度又快。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啰。”
邓冬兰把脸一绷:“嗯,嗯嗯,又什么意思了?教育过你二妹姐的儿子,还要来教育教育我们吗?”
“岂敢岂敢,我哪敢呢?”
“你还会有其它用意?”
“二妹姐,你说谁又想多了?言多必失,话多得罪人。”
赵二妹拿起一个苹果看了看,自言自语地:“我这媳妇还是比邻居张婶那媳妇好些,花钱是花钱,也算对我这婆婆有几分孝心。没胡子还吹胡子,看看张婶家媳妇就这样子。”
“一个苹果就等于孝心吗?”邓冬兰冷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二妹没管这公司的钱,左左早就当上你二妹的婆婆了。我说你,这个烂苹果不要削了,挑几个好的吃吧。有钱时,你从好苹果吃起。没钱时,等着苹果快烂时吃也不迟。否则,有钱人,无花钱命。”
赵二妹拿着苹果突然发怔起来:“我自己也该花花钱。应该花一点大钱,不是小钱。但我就是不知道,这大钱应该花到哪个地方去。”
刘卓青被赵二妹的话弄蒙了,也并没有深究起来,转过头跟邓冬兰说:“我说邓局长,你跟二妹姐儿子儿媳讲的那番话,完全曲解了我的本意,我本意并没打算要得罪谁,结果你的解释活活逼着我不得不得罪左左和金星他们两个人。我本意就是想谈点房价,一堂历史课被你篡改成一堂政治课!”
邓冬兰嘴巴一撇:“呵呵,这阵子疗养下来还学会了开窍。”
“我学会开窍?开什么窍?”
“哼,你不是说房价历史都被我搞成政治了吗?我跟你刘卓青说,天下没哪件事不属于政治范畴。”
“连爱一个男人也如此吗?”
“如果要做文章的话,爱一个人是最大的政治。如果不做文章,那些男人天天泡女人,也不过是生活小节,不足挂齿,人之常情。事实上,男人谁不泡女人,女人有谁又不愿被男人泡呢?这句话我讲错了。哪个女人又不泡男人?只是泡法不一样,有些人睡上几个异性也是充实生活而已,有的人连脑子里想一下异性也成了一个重大的政治品德问题。”
“看来比‘多少朱门锁空宅,主人到老不曾归’还复杂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