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白娘子先用一个笑容把气氛缓和。
“我明白了”白娘子说出的这句话,更像是一个承诺,背后的意思应该是,我不会再多嘴。
因此,白娘子把话题引到了与己有关的事情上:“她的性情倒真有些像青儿”
子衿原本带着防备的语气似乎也消减了一点,略有感慨的说道:只可惜,她不像青姑娘一样有你这样一个好姐妹。
又是暂时的无话,子衿和白娘子都在想着什么,如此看来,似乎白娘子和子衿都对于燕羽的过去有所了解,而这份过去显然是比燕羽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时间点还要早很多的。
“我要一壶龙井,谢谢”燕羽正在招呼的那位女客人终于做出了决定,声音传来,也打破了子衿与白素贞的沉思。
白娘子听到龙井茶三个字,眼神不自觉得转移到了之前和自己有所对话的那位满腹商业经的客人身上,笑着说道:“看来,那个孟公子可以在今天找到自己的缘分了”
子衿听着白娘子似乎略有歆羡的口气,也悠然开口:“白姑娘放心,你也总会等到你想见的人”子衿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因为这里是月老咖啡店”
白娘子的视线转移回来,对着子衿会心一笑。
这个城市没有林妹妹的脾气,所以带着愁绪的雨水不会点点滴滴到黄昏,下雨是这里的偶然,而偶然总归是要过去的,因此,当太阳决定把新上的红妆展示给世人的时候,雨便不得不慢慢停下了,虽然天空仍然重叠着厚厚的氤氲,但阳光很快就会光临。
白娘子站在门前看着天,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伞,轻轻抚摸,温柔而笑,身后送行的燕羽却有些不舍。
“白姐姐,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吗?”燕羽走上前来挽起了白素贞的手臂。
白娘子把空闲的一只手放在燕羽的手背上:“雨停了,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燕羽继续追问:“那白姐姐你什么时候再过来?”燕羽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期待,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白素贞只不过是故事中听过的人物,和自己也只是萍水相逢的一面之缘,但她却总感觉,自己和白素贞像是一别千年的好友,相逢匆匆却要展眼分离,万般不舍如同头顶的云彩一样萦绕。
白娘子也无不动容的回答:“以后下雨我都会来的”
燕羽再次确认:“真的吗?”她恨不得幼稚的和对方打勾勾来让自己安心。
白娘子会心而笑,坚定地点头:“放心,一定”
燕羽这才肯松开自己的手,两个人此时完全是一副甄嬛与沈眉庄的即视感。
白素贞退后两步:“今日有缘得见二位,实乃素贞荣幸,子衿公子,燕羽妹妹,素贞就先告辞了,改日再见”白素贞说完行了一个万福礼。
子衿的冷漠脸和燕羽无语凝噎的表情像一出反差强烈的喜剧,他回给白娘子一个拱手礼:“白姑娘慢走”
燕羽这边却不知是因为清宫戏看多了,还是历史没学好,对着身处南宋背景故事中的白娘子扬了扬右手,弯了弯膝盖,还看似煞有介事的把手里的抹布挥舞出了手绢的感觉,没错,她做了一个清宫后妃的礼仪,嘴里却说着怡红院姑娘一样的招牌话:“白姐姐,没事常来玩”
子衿的眼神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习惯性地白了她一眼,白娘子却欣然接受这燕羽有些混搭的好意,然后小心的将纸伞抱在怀里,似乎是怕尚未散去的湿气将雨伞沾湿一样,最终婀娜转身,步步莲花的走向了远处。
燕羽收了收眼底的离愁别绪,对着子衿说道:“不知道白姐姐什么时候能找到许仙”燕羽当然希望从子衿那里得到回答,但是对方似乎故意屏蔽了自己的提问,半天不出声,燕羽刚打算责怪对方,转头看去,却发现子衿早就已经不在身边了。
而此时的子衿正在咖啡店的休息室内,休息室的门被子衿关上了,他手上的那一串黑曜石手链,此时分散成一个铜镜大小的圆圈在眼前漂浮着,每一刻珠子都依次更替着发出光芒,而在所有珠子围成的圆圈内,是一阵忽强忽弱的蓝光。
子衿对着眼前的手链开口说话:“我听说,她从鲛人宫私逃出来了”
没想到,一个声音竟然从圆圈里面传出:“她没来找我”这声音在之前出现过,正是月老在回忆中听到的那个不属于阎王的男性声音。
子衿在对方说完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她没有去你那里,肯定会来这儿的”
圆环中的声音似乎是感慨了一声:“我早就知道,她迟早会去的”
子衿还有话要说,但没等开口外面传来了燕羽的叫喊:“冰块脸,你在哪儿呢?”
子衿的语气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先不说了,晚上我会再联系你”说完这一句,子衿一个手势对着手链做出,圆圈瞬间缩小,手链成为了原本的尺寸,所有的光芒也都消失不见,然后黑曜石手链自己飞到了子衿的手上,子衿稍微调整了一下手链的位置,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一处幽深的洞穴,岩洞的内壁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似乎是凭借人力打造出的鬼斧神工之效,顺着一路装点灯笼的隧道进去,打开一道垂坠的珠帘,洞穴终于豁然开朗的宽敞起来,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完全不是岩洞应有的样子,圆形的穹顶连接着一体的四壁,向天圆地方的形态一样笼罩着地面,穹顶是夜空一样的深邃之色,上面竟然也明灭着璀璨的星辰,四壁上像是描绘着黑夜中的丛林,虽然是平面的画,却能发出一阵阵树叶的沙沙声,而脚下的地面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甚至还有草虫在其间起伏着各自的乐曲,若是仰面躺在地上,完全是置身于夜空下的草原之感。
一双高跟鞋踩在草地上渐渐前进着,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水纹涟漪一样的脚印,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湖蓝色光芒,随着那一双脚步的走远,脚印也依次熄灭了下去。
这一双高跟鞋停在了一个人的背后,高跟鞋穿在月老脚上,而高跟鞋前面这个坐着的人听到了月老的到来,却并没有回过头表示欢迎,当然也没有下达逐客令。
他只是始终对着一面镜子坐着,镜子中不是这个人的面容,而是子衿的影像,此时的子衿将手链戴好,调整了一下位置,朝着咖啡店休息室的门外走去,然后镜面这才恢复了正常,只是仍旧没有照出面前人的样子,反倒是把月老的绰约之姿收入镜中。原来,刚才和子衿对话的就是月老面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