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丽没有流眼泪,这些年一个人的磨练早就习惯了那些年遭遇的痛苦。好在甘丽和赫连波没有孩子。这对甘丽来说其实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甘丽终于可以和李哲如此轻松地吐露这份苦楚,这简直就是一次解脱。能再次遇见李哲,甘丽不知该有多兴奋。
李哲笑说:“我长得不堪入目,自然了,到现在还是单身。”
“是吗?我总觉得你长得也没你自己说的那样,虽然长得也不会过分出众,但肯定不算吓人,至少大街上看过去十个同龄的也还是有五六个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
“谢谢称赞了。好在你看不到我的模样,不然你会收回你刚说的话。”李哲说时大声笑了,甘丽也笑了。
一起在车间里干活,然后相恋牵手,李哲显然已经记不起关茹的样子了。在泰国训练,然后认识杀手祝莲月,然后被祝莲月一厢情愿地追求,然后祝莲月在和王栋的一次任务中不幸丧命,记忆也淡了。过去此时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过往云烟。
当晚,李哲和甘丽聊了许多。李哲除了杀手的身份以外全都坦诚,而甘丽也毫无掩饰。两人都觉得这该死的相遇来得太晚,这些难以诉说的感情也早该在六年前就发生的,可是一直等到现在。李哲下厨做了面条,两人吃得也欢喜。李哲陪着甘丽聊得很开心,直到夜深才离去。
第二天早上李哲接到新邮件:“内蒙古的事你已经失败过一次,组织不予追究。上次任务你又以失败告终。九五五六,组织决定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这次还是失败,你将会得到最严厉的惩罚。这次目标是楼兰别墅,何小慧,本来酬金是五万,不过你这次是将功补过,没有酬金。而且猎物是个雌的,接不接由你。不接的话准备好接受处罚。”
李哲明知道不会有人回应,但还是回了一封简短的邮件:“你是谁?我的新线人是谁?”
破天荒的是李哲居然接到了回复邮件:“组织的规定你比我清楚,这些你都没必要知道。你的职责是执行,不是发问。”
如果按常理李哲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何人的命那么不值钱,不过想到楼兰别墅就知道了,目标正是陈梦露身边的佣人,小何。杨甄为何要杀何小慧?这让李哲很伤神。这些年,李哲终于明白。组织所说所有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也决不杀女性,全都是一派胡言。李哲所做的一切也不该称之为杀手,杀手是替钱卖命,不是替一个人拼命地扫除障碍,绝不限于某个人的手下。李哲就是杨甄“打江山”的工具而已。接还是不接?当然是接了,是周顾让李哲这么做的。
晚上李哲在本地电视新闻频道也看到关于何小慧被杀一案。不过李哲笑了。杨甄也看到了,也笑了。拥有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工具怎能不笑,曾经的教授也不过如此。
当晚李哲想了很多关于甘丽复明的机会。终于想到一个点子自己也觉得不错。跑去找甘丽,且气喘吁吁地对甘丽说:“我已经替你找到愿意捐献眼角膜的人了。”
甘丽当即兴奋,可又面色黯然,道:“真的吗?可是我没有钱。”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一切,就只需要你点头!”
“为什么?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不愿意?”
甘丽笑了笑,说:“怎么会呢?!只是这惊喜来得太突然,我有点接受不了。觉得夸张的是我们认识才几天。”
李哲说:“我们分明已经认识六年。再说这重要吗?”
李哲回去一个晚上睡不着觉。想着怎么找到这个愿意捐献眼角膜的人,仿佛比甘丽都要着急关于眼睛复明的事。捐献眼角膜的人李哲是选好了,但是如何找到这个人并且让他“愿意”捐献这是个大问题。李哲必须深入研究一番。
李哲有直觉陈梦露知道杨甄的下落,只是不愿对李哲坦言。李哲主意一定决定从陈梦露身上下手。
陈梦露,给人感觉是个老太婆。其实不然,与李哲年龄大些罢了,相差不出七八岁,如若不是容貌尽毁必定貌美一方。只怪红颜薄命。
李哲来到山区破旧的楼兰别墅找到陈梦露。不过陈梦露却不是很愿意透露关于杨甄的事。开口闭口都是杨甄已经在三年前遭了不幸。就冲着这话李哲觉得陈梦露大有问题。
果然,李哲在别墅附近观察了两个昼日,除了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有出入别墅外,偶时会在别墅里出现几个陌生面孔。而令李哲惊讶的是,陈梦露事实上也并不需要轮椅,且手脚还算麻利。李哲暗自庆幸那三十余岁的男子便是李哲要找的人了。不过很讽刺的是,李哲又跟随男子回到住处。
原来,真正的杨甄很少出门,而且是个残废。老婆毁容,丈夫残废,且两人都坐在轮椅上。一个是真坐在轮椅上,一个是假装坐在轮椅上,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根据陈梦露的年龄推断,杨甄并不像李哲心里所猜测那样年轻,年龄看起来却是已经五六十,鬓角分明间插不少斑白毛发。这点令李哲很失望,看来眼角膜的事情可能要搁置了。在别墅里出入最多三十余岁模样的男子不过是杨甄的小喽啰,负责杨甄的日常生活,与“复仇”不存在太多关联。而真正替杨甄打江山的却是陈梦露,这点是李哲怎么也是不会想到的。
陈梦露被毁容一事确实是真,但是坐轮椅显然也只是掩人耳目。陈梦露身边有个神秘人,可以很容易想到,这些年杨甄的所有“生意”都是由陈梦露通过这名神秘人来打理的。李哲继续探查几个夜晚,终于弄清“组织”构架。也知道陈梦露身边的神秘人名叫韩亘武。此前曾是警方逮捕的军火商,对经商很有头脑。两年前由于被警方通缉消失至今,也没人知道踪迹。想不到黏在陈梦露身边。李哲担心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于是又在杨甄的住处附近观察了两日。终于,李哲又发现了一个秘密。杨甄事实上也就三十几不到四十岁,化妆成五六十岁而已。李哲又暗自一阵高兴。
隔日午夜,李哲从甘丽处回到住处。失眠严重,闲来无事敲定主意夜探杨甄的住处。正好碰到陈梦露也在杨甄的房间内。李哲偷听到杨甄和陈梦露的交谈。李哲从交谈中了解到杨甄坐上轮椅的原因,不过很多皆是废话,李哲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杨甄会让李哲刺杀何小慧。何小慧究竟哪里惹到杨甄。待到深夜陈梦露随一名男子开车离开。杨甄的住处自然只剩下一名女佣人和一名男保镖。
杨甄对身边的保镖说:“阿荣,你先去睡吧。昨天湾仔的事你已经辛苦了一天一夜。我这儿这会儿没什么事,你先去休息会儿。”
“大哥,可是你……。要不我打电话叫韩亘武过来?”
“不用了。这窗户都是防弹玻璃,又装了那么多的探头,我让余媛呆在监控室看着。没事的,你去睡吧!”
李哲看着阿荣下楼。沿着窗户躲避探头的捕捉,跳进监控室。余媛惊吓准备大声叫,不过李哲手脚灵活,一枪托余媛便躺在地上安睡。
李哲的打算是进杨甄的房间对杨甄进行逼供,询问为何要刺杀何小慧的事。李哲什么也没想,只想直接逼着杨甄就范。可小心翼翼进门时杨甄已睡去。李哲心里也没底,到处乱翻着寻找些有用的线索。又见杨甄的电脑开着,李哲打开邮件。
原来真是这样,自从王栋和朱茗死后杨甄都是一个人在操作整个组织。所有的一切杨甄不得不自己安排。李哲想了一下主意敲定,记下杨甄的邮箱里所有组织成员的名单及联系方式草草离去
李哲回到住处仔细策划一番,用了新的账户名把一封陌生的邮件发给杨甄。邮件内容写到:“大哥,想不到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湾仔那块地你说收回去就收回去。你说我干掉南希湾仔那块地头就给我,可你对我却那么不守信用。不仅如此,你还派九五五六刺杀我,想吞并我所有财产。你不觉得九四七五还活着吗?你可要当心半夜鬼敲门!你吃了那么多,当心咽不下去。晚上睡觉你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更要小心窗户防弹了,我最近听说大嫂和韩亘武有些行动恐怕对你不利啊。凌云只是给大哥提个醒,免得大哥处境不太好。二二四九在此祝大哥身体健康了。二二四九致上。”
李哲觉得这番妙计实在太畅快。果真,第二天李哲收到杨甄的新任务。
“找到二二四九并执行刺杀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李哲回邮件中只简单码了几个字:“很抱歉,何小慧的任务结束后九五五六和陈国超就都已经不存在了,将不再接任何任务。”
凌云以为自己一世英明,本以为要死也要死在李哲的手里,谁知从巴基斯坦回大陆途中已被韩亘武解决掉。真是死不瞑目。李哲从周顾处得到消息,觉得自己的计划已执行三分之一。这下杜燕的仇终于可以报了。虽说不是李哲亲手杀死凌云,但凌云也死不瞑目,到死都不知道是李哲在背后加油添醋。李哲心里畅快不少。如此一来,只要李哲干掉韩亘武“复仇”集团就彻底崩溃,没等杨甄和陈梦露夫妻互斗出什么结果李哲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