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很烈。李哲想让杨甄夫妇先争斗一段时间,于是决定带甘丽去海边游玩。李哲和甘丽在沙滩留下几个脚印就走了,却把甘丽带到渺无人烟叫不出名称的山顶上,找棵庞大的老树摊开携带的报纸叉开脚躺在阴凉下。
李哲说:“阿丽,想问你个问题。等你复明了你最想看到什么?”
甘丽说:“看到你。我现在就特别想看到你的模样。我能感觉到你心里也特别想我看到你,不是吗?”
“其实,有时候我倒觉得我要是个瞎子就好了。听或是感受,完全不用看,这社会太多丑恶的面容有时候见总不如不见,就像每次我见到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我就觉得特别反胃,可是眼睛还是得睁得老大。”
“是吗?你还没告诉我你做什么工作呢?你经常看到死人吗?”
“我的工作?我说我总会看到尸体,那我顺道就说我是给死人化妆的职业化妆师,你会信吗?”
“信。你说的我都信。我以前听我妈妈说过有这么一种职业,不过我总觉得能胜任这种工作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说我不是你还会信吗?”
“不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对我说话不会模棱两可,事实上我也只需要一个答案就足够。我想看见,是因为我听说这世界真的很美。很可惜没见过。”
甘丽脸色黯然。李哲突然间想起什么,但又不是很清楚。就好像因为甘丽说出的一个成语:模棱两可。李哲抱着甘丽,甘丽躺在李哲的怀里,幸福它似曾熟悉却又陌生。幸福似乎是很脆弱的东西,捧在手心里就需要特别地小心,谁也不知道它将以什么样的方式摔碎,而且是防不胜防。但是绝对相信李哲不是有意的,这只是对一个弱小产生的怜悯。李哲静静地看着远方,好久好久。说:“阿丽……。”
“呃?”
“你,你听过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以杀人为生的工作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李哲顿了一下,笑说:“没,我昨天晚上突然看了一部好莱坞动作片,片里男主角就是以杀人为生的。《这个杀手不太冷》,这名字真奇怪。电影里讲述已个十三岁的女孩和杀手大叔的感人故事。”
“我朋友茉莉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影片里的故事,她给我介绍《泰坦尼克号》、讲解《阿凡达》等等好多故事,不过我喜欢《天堂的孩子》,听茉莉说九八年就已经在伊朗公映,还有多个名字,比如《小鞋子》。不过我更想看的是国产片《天若有情》,据说是四大天王刘德华演的,茉莉说她看的时候哭了一整夜。我听过声音,特别感动,觉得身临其境。还有《心语心愿》,茉莉讲得天花乱坠,纵是赞不绝口。我都迫不及待想看……。”
李哲突然觉得心中有愧,便说:“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事,干嘛说对不起?我总觉得你说对不起我心里就会很难过,有种喘不过气的压力。其实眼睛看不见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像你说的,很多事情不见为净。再说我早就已经习惯用心去看,虽然有些印象不好,但至少这个世界在我心里还是很美的。”
“我发誓,我一定把你的眼睛治好,然后带你去影院看《天若有情》,你想看什么我们就一起看,《心语心愿》也行。顺便说下,在我的家乡班离,常年都有盛开魅力的花朵,能看到蝴蝶漫天飞舞,看到春天的模样。还有我最喜欢的夕阳,每当太阳要下山的时候我觉得那景色最美了。就好像有人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在我故乡班离黄昏的一切都是最美的。我带你一起回去看吧!你愿意吗?”
“真的?我真想现在就跟你回去。你说过的话可要当真。”
“真,比珍珠都真。我们会回去的,而且一定会让你看到班离的一切,那些美不胜收的风景。春天,万物复苏,你能感受到嫩芽破土而出的那种喜悦;夏天,暖和的阳光照射着稻田,能闻到稻花香;秋天,丰收的喜悦总是围绕着村民,村庄四周金黄的树叶飘零,美极了;冬天虽然也有些冷,但比起外面暖和多了,我们都可以围着炉灶取暖,然后侃谈些与生活相关的开心事。我想到这些都会觉得那简直是个世外桃源。”
“不骗我?”
“不骗你。”
“从不骗我?”
李哲裤袋里的电话震响打断两人的对话。是素素的电话。离别几日素素在电话里表现十分想念李哲。李哲自是让甘丽呆在原地走出不远距离和素素说明不能马上见面的原因。李哲只说很快就回到素素身边,素素又询问近来李哲可有整日烟酒相伴。李哲自然诚恳答复,又解说处境不好暂时脱不开身。让素素好生呆在岩坡,听付木三和付木三父母的话,去上学,闲时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这天晚上甘丽陷入甜蜜,想到李哲的话就有些心花怒放了。李哲陪伴在甘丽左右,除了上床几乎什么都做了,一直到深夜才离去。
第二天李哲得到陈梦露被杀的消息。了解一番才知道有传闻是韩亘武干的,可实际上谁也说不清楚。这组织里除了李哲清醒以外似乎所有人都野心勃勃,沉醉在权利的争夺战中。杨甄想借陈梦露之手扩大“复仇”,然后杀掉陈梦露。陈梦露在“集团”壮大后又想取代杨甄。谁知道韩亘武这些年早就虎视眈眈,想干掉杨甄和陈梦露夫妇接受所有好处。这下韩亘武杀掉陈梦露杨甄应该高兴的,但是杨甄不是傻子,知道什么叫唇亡齿寒。而事实上杨甄确实已经无能为力了,杨甄现在就像只纸老虎。韩亘武虽没能全盘接收“复仇”,可杨甄再怎么也不能耐韩亘武如何。
李哲自然不能错过这次绝好的机会。韩亘武藏身在陈梦露身边这么多年不就想看到如今这般结局吗?李哲何不再帮他一把,把杨甄干掉让韩亘武绝后顾无忧?这也恰恰顺了周顾的意思。
杨甄,李哲可是把甘丽的所有希望都放在杨甄的身上,要是杨甄被韩亘武抢先那李哲的计划不就彻底泡汤了。所以李哲不得不有所行动。第二天李哲到医院大厅了解所有有关眼科的医生,了解其姓名住处。夜幕降临又带着甘丽到医院,说给甘丽做眼角膜移植手术。待到晚上二更。李哲终于找上杨甄。
杨甄知道逃无可逃,对李哲埋怨道:“九五五六,你恩将仇报!你试想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没有。你没有亏待过我,绝对没有。不过,你让我变成杀人不咋眼的魔头。是你让我失去祝莲月,失去周穆,失去小燕,你几乎给我的一切都不够换回我对他们每个人的亏欠。再说了,最近你不是也很想找人杀了我吗?不过你没机会了,我这只是对生存的本能反应,先下手为强罢了。更何况你派任务与王栋,王栋不从你又杀人灭口。你让我失去一个好兄弟,你说呢?我更要把你四分五裂才能抚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了。”
杨甄激辩道:“不!我没有,我没有要杀你。我一向对你不薄……。”
李哲道:“你有!内蒙古的任务我失败了,因为你觉得我还有用到的地方,所以你没对我怎样。我刺杀凌云的任务失败了,你又因为自己身边能信用的人纷纷离去,所以你不得不留着我。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我宣布退出了。你觉得你会在组织里留下一个‘逃兵’?实话告诉你吧,韩亘武已经杀了陈梦露,你不知道吧?你现在连找个人杀我都困难了。而且你的所有犯罪证据我都已经掌握在手。我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要告诉你呢,我其实是警方派来的卧底。只要我把你犯罪的资料移交给周顾周警司,你这一生就都玩完了。除非你还有再演一次假死的机会,不过我想你没有这可能了。因为你已经栽在我手里。”
“这怎么可能?我想你是误会了,你的所有行动都与我无关。”
“无关?你指的是我的身份不可能呢还是我掌握你的证据不可能?又或是你指的是何小慧,还是韩亘武杀死你老婆的事?关于何小慧的事我不妨告诉你,你确实看到何小慧被杀一事。不过我相信你也就在电视台新闻频道里看到热闹而已。事实上我没动过何小慧任何一根汗毛,像她那么貌美如花的姑娘我怎能不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呢?我可狠不下心哪。不仅如此,我还给了何小慧一大笔钱让她回乡下暂避。对你来说何小慧可不简单了,只要何小慧把你杀死李月月的事情全盘抖出,不用相干你黑社会大哥的身份你少说也都要在牢里呆个二三十年啊。你也不想想,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二十三年后那不等于死刑?”